第 29 章 惺惺相惜
武羲和再次伸手去攙楊振清，這一次楊振清沒有拒絕。
「楊院使也是關心陛下的龍體，陛下的康健同樣是關係大周社稷的要事，您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恪盡職守，陛下自然是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的。」
武羲和這邊將楊振清扶至綉墩坐下，那邊又拉了姜黎過來，「陛下，楊院使絕非故意觸怒龍顏，也是關心則亂，想來您應該也不會真的生氣吧？」
「只要楊愛卿不走，朕自然是不會生氣的。」姜黎也很配合地過來一把拉住楊振清的手，「楊愛卿勞苦功高，朕自然是記在心裏的。」
「這次是微臣錯怪了陛下，陛下為天下計，為大周操勞，着實辛苦，但陛下也要多顧着自己的身體，萬一真出點什麼事，微臣萬死難辭其咎。」楊振清又跪下請罪。
姜黎趕忙上前攙扶：「楊愛卿，朕以後一定會加倍小心的，決不會再讓您着急上火。」
楊振清站起身來：「微臣着急倒是小事，陛下身體才是大事。」
「朕記下了，以後一定保重自己的身體，不再讓兩位愛卿操心。」姜黎一手拉着楊振清，一手又將武羲和也拉了過來。
我才沒空操心你的身體呢，我只是擔心你會挖走我的大夫罷了。武羲和對姜黎老是拉拉扯扯的行徑很是反感，但又不能表現出來，着實有些痛苦。
「話不說不明，陛下與楊院使把話都說開了，眼下便是晴空萬里，雲消雨散了。」武羲和對於自己成功勸架一事還是頗為自豪的。
「還是武愛卿有辦法，時時刻刻都在為朕分憂，替朕解難題。朕都不知道該如何賞賜你才好了。」姜黎對武羲和又是一頓誇讚。
「為陛下分憂實乃微臣分內之事。」武羲和心裏想的卻是：你自己惹的禍，卻要本姑娘給你收拾爛攤子，真真是氣煞人也！
「武愛卿如此能幹，朕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賞賜給你！」姜黎說完哈哈大笑。
這事情剛處理完，姜黎咋又開始作妖了啊？武羲和滿臉黑線，「陛下說笑，微臣惶恐。」
還好楊振清為人正直，醉心醫術，不涉朝政，要是換了個人，這話傳出去，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說不定傳着傳着就會變成：皇帝寵愛武羲和，要把天下都給了武羲和。當然更過分的版本也許會是武羲和功高震主，脅迫皇帝要把天下讓給她。
姜黎盡說些有的沒的給自己挖坑，武羲和真的是要被氣炸！你若是真願意將江山讓給本姑娘，本姑娘倒是真願意接手，可是權力對你而言永遠是排在第一的，你如何會捨得？
「草民戚安仁，參見陛下！」高通依照武羲和的吩咐將戚安仁帶到了蘭葳殿的正殿。
「戚大夫不必多禮，快快平身。」姜黎對戚安仁依然很是客氣，上前將他攙了起來。
「戚大夫行醫多年，對楊院使是仰慕已久，不知今日楊院使是否可以賞我個面子，讓戚大夫跟您老討教討教醫術？」
既然眼下自己已經將楊振清說服，那麼也就不必再讓戚安仁出言勸說。不過戚大夫來都來了，讓他與楊振清熟絡熟絡總歸沒什麼壞處，楊振清畢竟是姜黎身邊非常重要之人，說不定自己哪天還需要他的幫助。
雖說在武羲和心目中，戚安仁的醫術是當世數一數二的，未必會比楊振清差，但楊振清畢竟是太醫院院使，她與戚安仁這邊將姿態放低一點總歸是不會錯的。況且看樣貌，楊振清比戚安仁年長十餘歲是有的，尊敬老者的美好品德戚安仁肯定也是有的。
「武將軍過謙了，方才老夫為陛下診脈，經過戚大夫的診治，陛下的風寒得到了控制，戚大夫這用藥的手段，絕不在老夫之下，‘討教"二字老夫是斷不敢當。」
「楊院使、戚大夫，兩位都是杏林高手，所謂相請不如偶遇，難得今日兩位高人在蘭葳殿裏碰上了，共同探討、切磋一番，他日若是傳開去，也不失是杏林一段佳話。」
姜黎感激地看了武羲和一眼，他自然明白武羲和將戚安仁叫來也是為自己解圍來了。
「陛下所言極是，今日戚大夫也給陛下診了脈，微臣倒是應該跟戚大夫討教討教關於陛下的身體戚大夫可有什麼更好的法子，說不定戚大夫真有什麼妙招。」
楊振清一下子就來了興緻，他畢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讓自己照看的皇帝陛下能夠健健康康，和常人一樣。
自己多年待在太醫院，雖然看了很多宮外看不到的醫書，但見過的病人卻遠沒有戚安仁多，瞧過的疑難雜症說不定還沒有戚安仁的十分之一，也許戚安仁會有不一般的法子將陛下的身體調理好。
「楊院使處處替朕着想，真乃朕之幸事，大周之幸事。」姜黎此刻開心的倒不是多了個人給自己孱弱的身子想辦法，而是楊振清可以不追究自己跑來跑去感染風寒的事情，楊院使能夠高高興興地從蘭葳殿正殿離開才是姜黎最大的快樂。
「多謝陛下，多謝楊院使對草民的信任。草民乃一介布衣，本不該在楊院使面前班門弄斧，但為了陛下的康健，草民願意跟楊院使說些自己的陋見。楊院使，陛下需要好好休息，委屈您移步側殿，可好？」
方才高通去請戚安仁之時便將這邊的情形大致跟戚安仁說了，戚安仁也明白自己此行的任務就是來勸楊振清消消氣的。
等他到了正殿一看，楊振清的氣已經消了，武羲和這孩子，果然是有些辦法的。眼下自己趁熱打鐵將楊振清帶離正殿，避免楊振清聽到姜黎咳嗽再着急上火，也算是幫了姜黎一個大忙。
「恭敬不如從命，那就叨擾戚大夫了。」楊振清向戚安仁深深一揖，戚安仁自然也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禮。
「草民戚安仁告退。」
「微臣楊振清告退。」
「兩位今日辛苦了，高通，替朕送送楊院使和戚大夫。」楊振清終於是要走了，姜黎如釋重負。
「陛下，微臣也告退了。」大家都走了，武羲和自然是要趕緊溜的，她最不喜歡和姜黎獨處了。
「武愛卿，暫且留步，朕還有幾句話要和愛卿講。」
你怎麼老有這許多話，請問，你是話癆嗎？武羲和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留了下來。
「微臣遵旨。」
高通送楊振清、戚安仁離開了正殿，又從外面將正殿的門關上，陛下和武將軍都是身染風寒之人，高通當然不能讓他們再吹風受涼。
「武愛卿，今日之事，多虧了你，要不然朕還真不知道會如何收場。」姜黎拉着武羲和的手感激地說道。
「陛下乃真龍天子，誰又敢真的和陛下生氣呢？微臣也只不過是仗着陛下的恩寵勸慰了楊院使幾句，着實不敢居功。」說話就說話，武羲和對姜黎說著說著就拉手的習慣很是嫌棄。
「武愛卿有所不知，楊院使是個一根筋的人，這次朕病得突然，他是真生了氣，若是沒有你的一番勸解，恐怕他真的要辭官歸鄉。」
「若是楊院使執意要走，陛下會不會在盛怒之下殺了他？」話一出口，武羲和卻有些後悔，她為什麼要問姜黎這個問題，姜黎乃冷酷無情之人，若是有人逆了他的意，他定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楊院使多年來恪盡職守，為了朕的身體費心費力，朕怎麼會與他計較？他若真的要辭官，朕也願意讓他回家多享幾年清福，只是他若是帶着氣離開，朕想他回去之後定然也不會開心的。」
「陛下重情重義，微臣佩服。」
武羲和當然不信姜黎的這套說辭，也對，眼下他還沒將皇權真正掌握在手中，自然是要裝出一副寬厚待人的模樣籠絡人心的，況且楊振清對他而言還很有用，若是真的殺了，一時半刻也很難找到這樣盡心儘力之人，戚安仁醫術是好，但未必會像楊振清那樣願意留在太醫院。
「武愛卿知朕，果然是朕的知己。」姜黎拉着武羲和的手，雙眼凝視着她。
這讓武羲和很受不了，她差點都要從姜黎的眼神中讀出「含情脈脈」四字了，憑良心說，姜黎的眼睛確實好看，眼若皓月，彷彿要照亮對方心中最深處。
「陛下如今要好好休養才是，說了這許久的話，微臣也有些神思倦怠，還請陛下容微臣告退。」武羲和覺得「三十六計，走為上」，得趕緊溜之大吉。
「武愛卿所言極是，你趕快回去歇息，朕也要好好將養身體，養好了身體才能早日與愛卿共浴。」
「微臣告退。」啥？你還想着「共浴」的事呢，我想你的身體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
武羲和從正殿出來，雖然對「共浴」之事還有些擔憂，但離回京還有十日，武羲和知道，健康之人若是感染風寒，康復差不多也是需要七八日的，姜黎這個「病秧子」能在十日內康復算不錯了，回京之期是之前就定好了的，不可隨意修改，這樣看起來自己應該是安全的。
武羲和站在廊檐下看着飄落的雪花，這麼美的雪景，若是能出去策馬奔馳，或是去院子裏打打雪仗，堆堆雪人，那該有多好啊！
都怪姜黎，害得自己得裝病，哪都去不了！武羲和真的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