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正氣浩然身後名
()本章作者:池落語,秋水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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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孤星璀璨,皓月漸隱,鳥語盡藏。
從外圍看到的魔劍山莊仍是安靜而和諧的,誰也不曾想過,現在的魔劍山莊正遭受着滅門的危機!
庄內各個角落佈滿黑衣人的身影,身法jīng湛,那矯健的身形一看便知受過嚴苛的訓練。庄內侍衛有的連聲音都未發出就倒在地上,各處慘叫聲被敵人果斷的捂住並一擊斃命,庄外根本聽不到任何不妥之聲。畢竟這些黑衣人手上的武器都是匕首,暗器等輕武器,對付那些剩下的家丁幾乎都是一擊致命,根本沒有過多太大的動靜。魔劍山莊的正門被幾人嚴嚴的守住了,若想逃命,只能從後山走,但後山山路偏僻崎嶇,料想短時間內絕不會被任何人發現!魔劍山莊何等的規模,要想如此速度滅門也是妄想,只是如今群龍無首,家丁個顧其命東西亂竄罷了。
大廳門外,三人同時圍住秦仲岳。
血狼紅着已被燙傷的臉氣憤異常,不等頭目下令已是持刀沖了出去,凌空躍起,刀鋒有白光流竄,快速的從上方直劈下來,刀法大開,形如閃電,凌氣逼人,直劈而下。秦仲岳突地往後緊退一步,似是用了全力將劍朝地上用力戳了進去。
‘砰!’的聲響,一旁正要暗襲的黑衣人感到頭暈眼花,穩了穩身子,便看見腳下的地面已是裂了很深的口子。
秦仲岳連貫的手撐劍柄倒立,將襲來的血狼一腳踹上了高空,而血狼耍起手中大刀向秦仲岳伸來的腳劈了下去時卻見對方用力一撐直立於劍柄,一個輕功點尖而跳朝着血狼飛去,待近時微側身,迅速絆住對方的腳,腳下內力襲來使雪狼頓時向下倒去!
秦仲岳只趁這時左腳反撩正中腹部,右腳猛的一踹又將他拋向高空,怎料秦仲岳這招‘龍震擺尾’豈是一擊,血狼沒了知覺任人擺佈,秦仲岳反反覆復的將血狼左撩右踹,速度極快的飛向高空,點點血腥向下揮灑,在下面望去,果真有着龍尾搖擺之勢,六擊過後,秦仲岳反手就是一掌將他打向地面!
血狼在地面摩擦着滑向一旁,神志不清,身上已是沒有一處完好!
黑衣人緊皺眉頭,秦仲岳這招,在短時間內可以專心攻擊一人,四周的敵人若是內力低的早已被他這一擊震倒。想着劍尖沖向秦仲岳,秦仲岳此時內力大損,腹部,肩膀以及腳上的傷不住的流血。
他深知以他的體力和現如今的傷勢只得以一敵一,來一個他只攻不守才有勝券,若是孤身直衝以一敵三,只有死路……
抬起凝重的眼,握住劍柄起身一揮,幽藍之氣仍是閃亮如初,揮劍自如,幾抹幽藍浪花讓對方眼花繚亂,黑衣人反身彎腰劍從腰間向後次刺去,青光閃耀,刺向對方的劍身,反撩而上的同時迅速踢出一腳,秦仲岳靈敏的握住腳裸。那人眼神一冷,左手揮劍一砍,不想秦仲岳也是如此,雙方持劍的胳臂瞬間留下劍傷,血絲橫流,浸濕了衣服,顯得格外刺眼。
這時一直未出手的黑衣頭目突然一個閃身越到他的身後,一掌直擊而來,掌法快而猛,掠過風聲泛起紅光直擊他的後背,秦仲岳已是反應不及,五臟六腑被震得yù碎般,眼中佈滿血絲。將那腳裸猛地一轉一掌推出,向後猛踹的同時長劍反身猛刺。這一轉、一推、一踹、一劈,手法剛猛,動作出奇的快,也是出奇的一致!
黑衣人凌空向後一躍,才抱住前方的樹榦,然後蹬樹而去!向下快而猛烈的揮舞,劍光帶着一身寒冷之氣。
黑衣頭目捂住腹部又看了看胸口的劍傷,便很快從腰間甩出一把軟形劍,秦仲岳夾在二人之中,極力防禦反抗,黑衣頭目劍如水,柔軟中盡顯狂暴。
三人相互糾纏廝鬥,那兩人的劍法幾乎同出一轍,無論是速度還是劍法規格都同黑衣頭目配合得恰到好處,二人輕快的劍法將秦仲岳困於其中,堅柔並立,秦仲岳在二人之中左右兩方用不同的力道相生相剋,流失的血液本已幹了,而現在渾身的是汗,布衣粘在身上混着血sè,更使得他疲憊不堪疼痛難忍,腹部的傷口仍在流血,不久體力已是到了極限……
在這幾人混亂交戰中,遠處的血狼輕微的動了動眉,意識漸漸蘇醒,緩緩睜眼,看到眼前的戰況想到剛才被秦仲岳如此擺佈,心裏憤怒之極。
努力的站起身,若是衝過去他定是防備着,血狼想着,突然從腰間慢慢拔出一把匕首,握緊匕首的手在凝神中滾滾發熱,絲絲白氣越來越濃重。
一個轉身,猛的將匕首甩了出去,旋轉得神速驚人,劃破風聲還帶着危險的白氣,黑衣人的位置正是秦仲岳的前面,此時忽感不對,條件反shè般準確無誤的側身閃過。
“……!”似是有一些沉重的低吟,但根本聽不見,秦仲岳皺着眉,看着胸前的匕首……
當他正要揮劍的同時,頭目與黑衣人同時反劍刺穿了他的身體,一劍刺穿心臟,一劍又是刺穿了脾。
隨着一聲沉悶的叫喊聲,二人又同時拔劍,頓時血濺當場,秦仲岳已是重心不穩,體內尚有一口氣,秦仲岳的手有些抖,提上一口真氣,緩緩的將劍舉起,一絲幽藍的光從劍柄頂端順着劍身緩緩而上,直沒了劍尖,突然猛的揮劍,朝地下用力一戳,又使出了那招‘龍震擺尾’!
‘轟!’聲音格外的響亮,頓時四周裂開了一道道裂痕,只是這一步后……再也沒有下一步了……
三人努力的掌握平衡,卻還是險些震倒。
‘嗖!’的一聲,秦仲岳胸前的那把匕首竟是被他震了出來……兩黑衣人一閃,那匕首直衝身後。
當三人穩住時,發現秦仲岳已經不再動了,那頭目朝血狼使眼sè,他走過去試探xìng的碰了碰鼻孔,又碰了碰胳臂的脈搏,看着頭目道“他死了!”
夜風徐徐而來,帶着濃濃的血腥氣。
秦仲岳只是雙手扶在劍柄上,偉岸的身形依舊威嚴的站立。只是,他的眼直直望着前方,眼神猙獰而又不甘,似是不甘於就這樣死去,也不甘於就這樣閉眼!
“真是費了不少力氣。”黑衣頭目喘了口氣,看着前方黑衣人疲憊的垂下劍,不禁讚歎道“現在,我們江湖上的障礙似乎已經清除乾淨了!”
其餘二人喘着氣,並沒有說話,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這頭目。
“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西廂房?”血狼走上前道。
“……不必,夜姬做事我放心。”看着他的傷勢,而後又道“你再去安排些手下,把庄內清理好,快些撤退,你就好好養傷吧……”
“是。”血狼一拱手,領命而去。
說完,黑衣頭目看了看另一個手下,點了點頭,兩人便一起離開了大廳。
秦仲岳的身後,漆黑的夜也染上了一絲血sè,漫天的安逸帶着死亡的凝重之氣,他的衣着已經殘敗不堪,尚未乾涸的鮮血依舊無情的染着衣冠。
即使如此,卻仍透着他那獨有的莊重氣魄和難以擊垮的尊嚴!
是,他是死了。但他的身子沒有倒下,他的眼,仍未閉!
血水從他的腳下絲絲橫流,染紅了地面,映着夜空哀傷的雲,天地一sè的紅,一sè的血。
他的目光如炬,沒有一絲黯淡,他的眼中是悲憤,是不甘,也是不可侵犯的神聖!
還有他手中緊握的,不過是一把山莊中再普通不過的劍!
這份難以抵禦的霸氣,就像手握金劍的古老戰神蚩尤,頭頂天,腳踏地。
庄內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各手下正將屍體和血跡以最快的速度清除,火已經被撲滅,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着。
忽然有人向血狼稟報道“報!除一些府內侍衛家丁趁亂逃走,秦家大小姐及兩名護法不知去向,我已派人從後門追殺過去!”
血狼微微驚詫,而後又狠狠的說“無論如何,一定要斬草除根!”
“是。”那人領命而去。
天sè已晚,眾人安排妥當后,便悄然離開了秦府,似是這裏從未發生過什麼一樣,如往常一般安靜……
只是路上的上官炎和小麟仍在奔波中,當初他們逃出的時候,仍是被不少黑衣人緊追不捨,當時趕到馬廄的時候,那些馬匹已被人爭搶去了不少,所以二人便只能合騎一匹,但敵人也並不缺馬匹。
他們似乎早在山路上也有了埋伏,就是伏擊這些逃出來的人吧!這等情況下,上官炎怎能輕易去與哥哥會合,所以商量和小麟往另一方向跑去,一路上,小麟的武功雖不出眾但也能幫着上官炎以暗器打倒不少敵人,畢竟來追擊的人武功並不似那些頭領那般出眾。
這一路下來自是浪費不少體力,看着如黑幕般的夜sè,不由得緊皺眉頭,看到前方的拐角處,上官炎猛拉着小麟跑了幾下,往拐角處的更深側靠了過去,沿着小道旁的岩壁上向一處狹小的地勢走去。
待兩人鎮定下來,外面的黑衣人仍在外面尋找不肯散去。
上官炎看着小麟說道“小麟,我一會引開他們,你自己騎着馬,朝着旁邊的小道直穿樹林與小姐會和,明白?這些黑衣人不知道數量有多少,能引開一點,是一點吧……”
“那你呢?!”小麟一驚,望着他“你怎麼辦?”
“你別管我了,別忘了我的輕功也是數一數二的,我自有辦法,照顧好小姐。”說完便要衝出去。
“不,不可!”小麟頓時心慌,眼裏有不明的悲痛“你根本就回不來!讓我去吧……我武功不高,你還可以照顧小姐!”
“就因為你武功不高……”上官炎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僅拖延不了多長時間,還白白送死……你明不明白!”
說著沖了出去,與外面的黑衣人廝打起來。
黑衣人群涌而上,上官炎將劍擋在胸口向後仰去,左手撐地,用力向上一衝,四周無數把劍散開,藉著這個機會,上官炎縱身一跳,展開身法,猛的朝一方飛奔而去……
小麟看着人已遠去,抿了抿唇,朝反方向的小道直穿而去,塵煙微起,風聲相伴,只是過了不久,那身影噶然止步,從有些黑暗的視線看去,女子的眼神似有些霧氣般的迷茫,握劍的手不住的抖動,一顆不安的心使得她用力的喘息着,隨後深呼吸,又快速的朝前方奔去,不再回頭。
上官炎額頭泛起絲絲冷汗,背後被敵方砍中,一片殷紅。他只防守很少攻擊,並一步步向前方更高處走去。他的體力已然到了極限,根本沒有力氣反攻。眾多的人在他前面閃耀着劍法,他的眼睛已經眼花繚亂,一不留神又中了一劍,此時一個黑衣人從一側直砍下來,頓時上官炎一陣麻木,周圍人趁這時候一起向他刺去……
上官炎凄厲的叫着,揮劍防守卻用處不大,身上幾乎被血浸濕。
他知道他不可能逃過此劫,但是他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時間,至少,香兒……香兒現在是安全的吧,有哥哥在的話。
此時漆黑中一柄大刀泛起銀光朝他劈來,一陣痛喊,長劍掉地!上官炎根本顧及右臂的傷,猛的向後退去,卻聽見腳下有沙沙的石子滾動,向下眼望去,身下便是懸崖!
他轉過身,手中持着劍一直僵持着,前方敵人看出名堂,幾個人頓時惡意的冷笑,身後的黑衣人也跟着嘲諷起來。
上官炎氣結,看着身後的懸崖,也是一陣頭暈,胸腔湧出一口鮮血順着唇角流下,他又看了看仍舊嘲諷他的黑衣人,唇角動了動,最終只是‘哼’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險些沒站穩。
“就是死……也不能死在你們這種江湖敗類手裏!”說著,上官炎唇角浮現一抹嘲弄的笑容,向身後的懸崖仰去……
“嘖嘖,倒是條鐵錚錚的漢子。”其中一人拿起地上的寶劍道“方才一直看好這把劍……咦?”話說一半才發現寶劍已經不對勁了。
“怎麼?”另一人上前看了看劍身,搖搖頭將劍仍在地上,嘆道“鈍了!劍在人在,這把劍再也用不了了!”
月sè若隱若現,夜空下安靜如初……
留下一把劍靜靜的躺在山巔,在月sè下泛起幽幽的光澤,似是呼喚着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