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歸鄉-1
「情況就是這樣,PDni…
「我一開始不在場,剛剛聽Yeji她們說了一些……
「對,李池PD是這麼說的……
「應該是娜璉xi送回工作室了……
「好的,我明白了,辛苦您了……」
看着室長終於結束了和朴振英的通話,有娜趕忙上前兩步問道:「室長niPDni怎麼說啊?我哥他怎麼樣了?」
室長皺着眉頭,看着她那雙還泛着紅的眼睛回答:「PDni,你哥哥他那是老毛病了,一般情況下休息一會兒就會沒事……」
他注意到五名少女齊齊鬆了一口氣后,還繼續用擔憂的眼神看着他後補充道:「你們也不要太擔心了,今天先好好休息,後面照常練習,PDni了他會盡全力和李池PD溝通的……說實話,這種事我們也只能先等待了,就當是so走後的影響吧。」
「可是那位PDni到底是誰呀?」
彩領苦着臉問道,她12歲就參加選秀,13歲進入JYP,一年後又在Te的選拔中落選,好不容易熬到現在有了出道的機會,又遇上了這件事,心裏的惶恐和迷茫其實並不比有娜來得少。
Yeji、Lia和留真也一樣,原本只是想練習的休息時間一起去喝杯東西,卻突然遇上了可以改變人生的大事。
「不光是你們不知道,我其實也不了解……畢竟之前的JYP都是分散在不同地方,今年才一起合併到一起工作的。」
室長有點頭疼地抓了抓頭髮,「PDni他原本是演員出道,只是不太成功,後來經常給影視劇寫OST和配樂,然後15年寫的一首SOLO曲讓他在製作人之間有了些名氣,包括三大在內的公司都在爭取他,最後是PDni應代理他的演員經紀約,音樂製作上也完全不給他限制,才把他爭取過來……然後一直到正規一,除了《Signal》時期,Te的音樂製作都被他包攬了。」
「哥哥和娜璉前輩……」有娜猶疑地開口,「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應該不是。」室長搖了搖頭,「這種事公司內瞞不住的,Te也還在上升期……最多就是有些曖昧吧。」
「至少,娜璉前輩也說了會幫忙勸他,我們能安穩出道的機會會大一些。」Yeji嘆着氣安慰妹妹們,接着攬上了有娜的肩膀——有娜一個月前突然請假回了宗國一趟,當時她們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現在看來,是回去參加了葬禮。
這個平日裏姐姐們的維他命,今天所受到痛苦要比她們多得多。
有娜朝Yeji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表示她沒事,能做出在12歲的時候一個人來到異國這個和她哥哥相似的決定,證明她活潑開朗的外在下有一顆堅強的心。
「能幫我問到哥哥的電話嗎,室長ni」有娜說。
「等一下我可以再聯繫PDni,但是……」室長點頭,「暫時先不要主動聯繫他吧,PDni剛還說了,往往就是在遇上和家人有關的事情時,他的情緒會很不穩定,也容易出現今天這樣的狀況。」
「……我知道了,康桑哈密達。」
-
「娜璉你在他身邊吧?他還好嗎?」
「內,PDni…」娜璉站在門外小聲地聽着電話,側頭看了一眼躺坐在沙發上的應天賜,「看起來沒事,但是心裏面怎麼樣……我不知道。」
「你們先穩住他,工作可以先放幾天,說你們去給他溫居,甚至出國去約會都行,反正別讓他一個人獃著。」
「我知道……」
「是振英哥的電話吧?」應天賜突然出聲問道,從沙發上站起身子朝她走來,「手機給我。」
娜璉沒來得及回答朴振英,手機已經被他奪走,只能跟着他又回到沙發上坐在他身邊豎起了耳朵。
「哥,我要回國一趟,很快就回來。」應天賜開門見山地說。
「你都十多年沒回去了,你知道家裏變成什麼樣了嗎?房子在哪兒?該走哪條路?有沒有搬家?」
「2018年了哥,有錢有手機哪裏去不得?」
「你這樣的狀態我不放心。」
「我現在沒事,但是我如果不回去,就很有可能會有事了。」
「……好。」朴振英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沒有問他到底想怎麼安排有娜,「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順利的話,明天。」
「我讓助理幫你買機票,再換些錢,你直接去仁川,電話保持暢通,OK?」
「謝謝哥。」
娜璉看着他掛了電話后立馬開口:「我陪你回去。」
「別開玩笑。」應天賜把手機塞進她手裏,「你哪兒來的簽證?」
娜璉一時語塞,他馬上就走的話,簽證就算加急也是辦不下來的,於是她打開手機開始撥號,「那你等一下,我現在讓子瑜過來……」
應天賜趕緊給她手機按住,「這玩笑更大了!我都不知道現在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入境……」
「我知道……」娜璉使了好大力氣也沒掙脫他,「有台胞證就可以啊。」
「就算可以,子瑜連自己都顧不好你讓她跟我回去?你放過我。」
娜璉頓時成為了今天不知道第幾個抓頭髮的人。
「我真的沒事。」應天賜就那麼抓着她的手說道,「打給龍真哥,讓他開車送我回漢南洞,我拿上護照就走,明天就回來。」
娜璉緊緊地看着他雙眼,嘗試從他的眼神里挖出一絲除認真以外的情緒,但最終還是慢慢地點了頭。
---
幾個小時后,隨着一陣並不劇烈的抖動,應天賜一下子從假寐中醒來,耳邊傳來空姐的語音播報。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已經安全抵達目的地——首都國際機場,飛機還需要一段時間滑行至指定的停機位,為了確保您的的安全,在「安全帶信號燈」熄滅前請不要解開安全帶,保持您的移動通訊設備處於關機狀態或飛行模式……」
回國的旅途並不漫長,在天上的時間都不過兩個小時。
應天賜沒帶什麼行禮,一是走得很急,二是並不打算在國內呆很久,和那個十三年沒見,也再也見不到的人喝一杯酒後就走。
機場到市內的路堵得令人髮指,不過正好讓在飛機上被氣流反覆折磨的應天賜睡了個飽。
從網約車上下來,天色已經黑了,看不到月亮和星星。
應天賜打着哈欠從目瞪口呆的保安身邊經過,直直地站在以同樣表情望着他的幾位前台接待面前,狠狠眨了眨眼,試着理清腦子裏紛亂的思緒后問道:
「阿……不是,不好意思,可以見你們董事長嗎?」
「請問您有預約……不,對不起。」
坐在最邊上的小姐姐下意識地發問,但是又飛快地反應了過來,「現在是晚飯時間,董事長暫時不在辦公室,我可以陪您上去等她……或者您需要用晚餐嗎?」
「直接上去吧。」
「請隨我來。」
其餘兩位前台愣愣地看着兩人過了閘機後進了電梯,過了好半天才對上眼睛,開始交頭接耳。
「我見鬼了?」
「好像是,不,別瞎說……但我們應該稱呼什麼?大少爺嗎?」
「和老闆真的好像啊!」
「聽說十幾歲就出國了,這次回來不會是……」
「不太像……真要是回來爭遺產,不得帶上十七八個律師啊,哪有都下班了還自己一個人跑來的。」
「你說的對,一臉沒睡醒的樣子,衣服也很皺,感覺是剛下飛機就朝着公司來了。」
「祈禱別是啊,雖然老闆走得突然,但是這一個月下來,董事長還是把情況穩定住了,真要是再鬧上一出,不知道公司……」
「別說了別說了!」
其中一位前台小姐姐的餘光瞥到了門口安保推門的動作,趕緊推了推身邊的同事,兩人齊齊站起身來朝着進門的女人欠身。
「在聊什麼呢?」女人笑着問道,「偷偷摸摸的,從外面看以為前台都沒人了。」
「董事長……老闆回來了!」
「啊?」
「不是……是年輕版的老闆回來了!」
女人微微一呆后反應過來,「……是天賜啊。」
-
應天賜在寬敞的辦公室里踱着步,從佔滿一整面牆上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后隨意翻了翻,書頁的縫隙間填滿了他熟悉又陌生的筆跡。
熟悉的是這筆跡和他小時候被逼着看的那些書上寫着的一模一樣,陌生的是已經十餘年未見。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應天賜下意識地答了聲請進,看到推門而入的女人後撓了撓下巴,「進自己辦公室還敲門啊……」他嘴唇猶豫着動了幾下,又沒說出話來。
「十三年前我沒指望過你叫我一聲媽,現在也一樣。」女人笑着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下,「有娜願意就好。」
應天賜注意到她穿着一身寬鬆的居家服,腳上踩的是一雙平底鞋,不像職場女性的打扮。
「感謝您這些年對她的照顧。」他說。
「聽你口氣,你和她見過面了?。」
「今天早些時候……不過不太愉快。」
「沒關係,再有什麼不愉快,也總歸是家人……雖然十多年沒見了,但還是很好認的吧,有娜和她媽媽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女人彎腰拉開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盒子放在桌上,「你父親勞累,走得急,也沒留下遺囑,雖然你不問,想來也不關心,但還是應該和你說一聲……」
「這些事您作決定就好。」應天賜搖頭道,「我回來就是想去看看他……但不知道在哪裏。」
「你余叔會帶你去,還有這個……也帶走吧。」女人把那盒子朝他推來,眼神直直地望着他。
應天賜接過盒子,點點頭表示告別,轉過身,不急不緩地朝着門口走去,身後又傳來女人的聲音,還帶着一點顫抖:
「你當初一聲不響地走,我不怪你,這十幾年也不肯回來一次,我也不怪你……過去的事都可以過去,你父親打下來的這片基業,我會替他守住。你作為他的兒子,不管在哪裏,做什麼,至少闖出些名堂來,讓他在天上……也讓我能多看看你。」
應天賜回過頭,月光穿過落地窗照在她的身上,她扶在腹部的右手無名指上泛起微光。
「您多保重。」他鄭重地鞠躬道。
「照顧好有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