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送生日蛋糕

第 102 章 送生日蛋糕

今天一早到廠上班,去車間幹活,有空時便嘰哩呱啦和趙海軍講個不停,總是講着回家的事,講昨天乘車那麼擠,乘車不花錢,今天早上霧那麼大,早上乘車不花錢。講昨天聽罵聲,飯吃得很慢。他說:

「你爸罵你?」

「不是。」

「你媽罵你?」

「也不是。」

「那你哥更加不會罵你了。」她問:

「你妹妹會不會罵你?」他說:

「不會。」她說:

「你們兩兄妹真有味。」他說:

「現在有味,以前天天相處要吵架。」她呀就是嘰嘰喳喳,難道一定要說出來,傻瓜一個,總是一副頑童的樣子。碰到周師傅,對木子李說:

「趙國中在找車間主任,她媽不行了,叫他回家。」她說:

「你去講一聲好了。」他說:

「你跟他去說一聲。」於是只好去說了。她還笑着對趙國中說:

「趙師傅,剛剛你家電話打來,周師傅讓我傳個話,說你媽不行了。」他略一遲疑說:

「人倒是在生病,看樣子,只有去了。」她說:

「那你去向師傅請個假了。」唉,她的態度就是不對,不能笑的。師傅在說她的手套用得太浪費,要節約用。她聽了實在心中不好受,感到委屈,這幾天高興,一切顯得有點得意忘形,她變得悶悶不樂,但仍就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叫着師傅。

奇哥上中班了,沒有地方找話說,回家吧。下了班便騎車回家了,碰到哥哥的師傅盧春暉,擠上去,沒有座位,只好站着,彎着腰,頭碰到了車頂,很是狼狽,不收錢也就算了。到了家,媽正在門口收拾東西,沒有把她認出來,她叫了聲,媽笑着說:

「是你,剛巧飯還沒有燒過,今天本來我一個吃,你來了,剛好一起燒飯。」於是她便學着做菜,結果青菜燒得太談,還行,學一個菜也是好的。媽發著牢臊:

「氣也氣死了。」最近哥哥和媽總是吵架,為一點雞零狗碎的事,有鄰居李燕平和她媽進來,總是講着哥哥的車子事情,因哥哥一下子換了兩隻輪胎,用去了四百多元,他們都講着是哥哥的不小心緣故,車胎需充氣時還在開着,媽媽就是什麼也不懂,總以為這是事實,罵哥,哥聽了就是不耐煩,也要回對幾句,於是媽就是生氣。木子李顯得有點不耐煩,也要說上幾句,燕平母女便反過來幫哥講話,一付無聊相。後來她去隔壁的姆姆家,有小學的同學權權媽進來,權權快要結婚了,一起聊着天,總感覺兒女大了要成家,父母挺操心的。權權媽在說:

「要花費二萬多,媳婦很瘦,看上去很單薄。」她有點怕,她的樣子也總是小女孩一個,但願未來的媽媽的兒子喜歡她這個人。後來權權的爸爸也進來了,打了招呼便回家了,她在想,再呆下去以為她別有用意。

回家裏看電視,她說:

「最好吃點東西?」媽說:

「蘋果?」於是她去買了幾個蘋果來。電視機只是開着,她和媽根本沒有看什麼電視,媽吃着蘋果忽然問:

「你看看那個阿婉怎麼樣?」她說:

「什麼怎麼樣,她家來講過了嗎?」媽說:

「講道沒有講過,上次你哥沒有開車,我問他「幹什麼」罵了他一頓,他一聲不響,上樓了。我還在奇怪,這次他怎麼沒有聲音了。到了樓上,哥說「你怎麼知道會沒用的,你看阿婉這個人怎麼樣?」原來,那次哥一天沒有開車,和阿明,阿婉一起去逛街了,阿婉要給哥買一件一百多的羊毛衫,哥借口看不好顏色而沒有買。男孩的心裏被溫柔充滿,連反感的話也不會太敏感的。媽對哥說:

「我不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木子李說:

「媽,這就是你的不是,哥誠心問你話,你卻說是他的事了。」媽說:

「哥說阿靜的個性很強。阿靜還問你哥為什麼對她這麼冷淡,你哥說「你已有了男友呀」。阿靜不再說什麼了。」媽還在說:

「你哥去紹興培訓時,別人來給他說,和你哥同年的,等不牢的。媽還說上江東那個女孩人道是好,她媽媽品行不好。」媽說:

「有人對你哥說,上江東那個女孩坐你哥的車子時,阿靜說她非常生氣。」這麼難伺候的哥哥,倒還挺有人喜歡的。其實哥哥也是很矛盾,他也不是很中意誰。男孩總是這樣,有女孩追他,他道不在乎,沒有追他,他卻死命追別人,真是好笑,想到奇哥,他也是很冷談,她也不用在乎。媽說:

「你不小了,明年二十四了。」唉,碰到就談,碰不到也就算了,哥和媽各自心中都不滿。她極力讓她們不滿說出來,讓他們弄僵的關係融洽起來。皎潔的月光一點也不憐惜,撒向人間一片愛,淋浴在月光中,被一種溫馨充滿着,挺渴望和奇哥在月光下一起散步,可那是個遙遠的夢,不會再答應她去爬山了,總是找不到一個知己。回家的感覺不錯。

回廠后,講述着新鮮的事情給師傅聽,講同學的婚事,講父母和哥,講媽很少過問她的事,只不過說二十四歲了,年紀不小了。和老一代真的有隔膜,心中的話和媽很少講,和哥哥倒是講的。師傅說:

「那他們問你時你怎麼說?」她說:

「還早呢。」是的,她總是嘰嘰喳喳,誰沒有家庭鎖事,別人聽了要煩。後來斯光雨來拿漿糊,木子李說沒有,於是斯光雨坐了一會兒。這小女孩,嘴巴不肯閑着,也會講個不停。不去答話師傅,只是和木子李講着話,師傅用蠻驚奇的眼光看着,後來覺得沒趣。聰明的斯光雨說:

「明煙師傅,你剪了個頭?」師傅才和她說話了。斯光雨話特別多,講着家裏的事,她爸,她哥,唉,木子李想,她也是這樣的嘰嘰喳喳的講個不停,特別在奇哥面前,以後這種煩人的話題不要講了,浪費精力不值得。後來師傅出去了,木子李便說:

「斯光雨,談一個算了,他會照顧你,會關心,會體貼你的。」斯光雨笑笑問:

「那你呢?」她說:

「我還沒有碰到,碰到了便談。」唉,她總是羞澀,想到奇哥又會動心,想得煩。不想在廠子裏交朋友,順其自然。為什麼,女孩總是這樣衝動,別人不在乎,為什麼要糾纏不清,忘了為何受折磨,忘了曾經許過的願,忘了曾經對哥哥說過的話,不長進的女孩,只要不去接觸,肯定會從陰影中走出來。她自認為她做得已經夠多,也夠坦率,可他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想起他就有一種委屈,常要她一個人孤單單的。算了,無緣,刻意求也是沒用,讓一切從來開始,讓她不要再自卑。

好不容易碰見了奇哥,臨下班時來上中班,坐在她對面,她吃力地抬着零件,奇哥說:

「我看你力氣道大的,便也不過來幫忙了。」她說:

「你會有這麼好?」她接著說:

「你昨天這麼遲上中班,家裏有事是不是?」他說:

「昨天白天我回家了,路上在查證,我騎摩托車的。」她說:

「明天再一個中班,可以上白班了,上白班有味。」他說:

「這個星期,我感覺不出上中班沒味,下個星期最好上三個白班。」她說:

「幾天前是九月初九,應小水他們去爬山,我沒有夥伴,便回家了,他們去也不帶我。」他笑着說:

「誰要帶你,不上山,要下海了。」唉她也是太衝動,自己說過的話又忘了,得意忘形了幾天又要收斂些了。

去應小水那兒坐了一會兒,覺得心情舒暢多了,總是講述着爬山的感覺,道是沒有提她和奇哥一起爬山的事。她問:

「你們前幾天不也是去爬山的?」他說:

「誰告訴你的,我才不會告訴你呢,是斯光雨?」是斯光雨,但她不會說。他又猜是周峰,她在心中想「笑話,周鋒眼她一點都不接觸。」應小水說:

「木子,我們5月一號一起去永康后,平時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你為什麼每次講話總是提到斯光雨呢?」她說:

「我沒有什麼意思。」其實他們已經好上了,她真的沒有什麼企圖,只不過她也是愛做夢的女孩,當她在奇哥處受冷落,便去應小水那兒,在那兒有一種訴苦的權利,她真是昏頭了。

這天倉庫里,徐師傅正在檢驗零件,木子李也在做活。徐師傅說:

「現在和周春奇不再講話啦?」她說:

「嗯,他上中班,沒有接觸。」其實她心中很難受,他老是這樣冷漠。真怪,別人對她都很好,他那麼不在乎的樣子,卻偏偏迷上他,迷得好心痛,說要放棄,其實心中很是不好受。徐師傅說:

「我也很奇怪,別的男孩很少有他這樣。」或許奇哥從頭開始就沒有在乎過,對於相知,她從來不敢更進一步的祈求,用不着自己折磨自己,愛一個人並不是罪過,她也用不着刻意去討他的歡心,能相處就應珍惜相處的時光,不會再象過去那樣壓抑心痛,有的話可以當面講,又何必悶在心裏呢,不想再去探討奇哥的行為,一切的後果她自己負擔,走自己選擇的不後悔。她發現自己的熱情和激情在慢慢冷卻,越來越不在乎,就好象對爬山一樣,饒有興趣的上去,總以為上面有什麼樣,及到了山頂,並不覺得有什麼,苦苦地追尋和苦苦的守候着一個虛幻的影子,發現時夢已碎,人已經憔悴。

這天周春奇上白天了。木子李下了班去外婆家吃了飯去寢室才發現忘了帶鑰匙,鎖在中間庫里,郭珞琳沒有人,後來她說在睡覺。木子李去了檢驗室,楊易平上中班,說了沒幾句話,便又去看寢室還是沒有人,便去奇哥他們那兒也沒有人,上白班了估計是回家了。越發顯得沒勁了,去車間找張一棟,他上中班,不在,說剛走出去,她便只好又回寢室,剛走到車間門口,碰見了張一棟,他說:

「剛剛在找你,你們寢室沒有人。」她說:

「我也在找你,你們寢室也沒有人,或許你在敲我們寢室的同時,我也正在敲你們的寢室呢。」於是大家笑了。他說:

「我要拿刀把,上班時我拿去的刀把沒有槽,皂化水流不出來,沒有用的。」她說:

「我的鑰匙鎖進去了,寢室里走不進去,車間倉庫也走不進去。」張一棟說:

「那走吧,去聽錄音機。」便和他一起去寢室聽錄音機。叫他開好錄音機,她看到奇哥的衣服在,一個寢室的。便去二樓應小水那兒找針線,敲了他的門,他起床的聲音,她很是驚訝,等他開門迴轉身後,她才後知後覺說:

「我可以進來嗎?」他說:

「進來,我早已睡下了。」借了針線,趕緊走了。張一棟說:

「我要去城裏借錢用。」她說:

「好的。」於是他出去。她給奇哥縫好了肩章,好幾個星期,他提過,不去管他的什麼,反正是妹妹,不再祈求什麼,珍惜相處的時光,想做的事,不必壓抑,做過了,又有什麼好後悔的,還是現實點好。給他們洗了鍋,掃了地,整理好奇哥的床位,便坐下來邊聽錄音機,邊練字。進來兩個人是周恆悟和李浩光,李浩光說:

「第一次看見你在這兒,有業務呀。」她說:

「有啥業務,他們都回家了,張一棟上中班。」後來李浩光也出去了,和周恆悟聊天,他伏在床上,她挺緊張,給人瞧見了不好意思,便建議走象棋,走了一盤時,張一棟來了,便叫他們去幫忙把車間把鎖給撬掉,便一起走過去時,郭珞琳在了,便坐下聊天,周恆悟一進來就誇獎郭珞琳越長越漂亮了,說得琳臉紅起來了,她忙解圍說:

「是漂亮,這個還用說呀。」天南地北,什麼都聊的,講車子配件,講廠子裏的摩托車,講張一棟不聲不響倒一下子買了一萬多的鈴木王,講何東建的摩托車,講起賽車。周恆悟說:

「我的夥伴有修車,也有交警隊的。」而後又講起結他,笛子,又講起去東白山的情景,講起廠子裏離職的員工,又講起遊山玩水,什麼黃山,什麼義烏什麼溫州。又講歌,講起兒童公園的稀奇東西,聊上一個小時,才告辭。她覺得累,以後不想講這麼多話,感到吃力。

第二天上班木子李去車間,周春奇很開心地說:

「發現昨天有雷鋒來過了。」於是說上一會兒話,硬要周春奇陪她出去,他說:

「天晴,會陪你出去,天下雨就算了。」她說:

「我悶得慌,下雨也一定要出去。」他拗不過,便說:

「那晚上六點鐘在門衛那兒等我。」她很開心的,趕緊溜掉,去他那兒目的達到了,她樂意。

快下班的時候,天下起了雨,她滿不在乎,奇哥不會失約她的。吃了幾口飯,換好衣服,便看書到六點鐘,出去,他也騎車過來,便上了他的自行車,一起出去了。他一手撐傘,一手把籠頭,她坐在車子后,撐着傘。到了長壽堂藥店,她說:

「我要去買感冒清。」他便等在外面,好半天才買到。奇哥說:

「曖烘烘的寢室不要呆,偏要外邊來吹風,那是要買感冒清」她說:

「我就要。」奇哥便一直騎車帶着她,真的,她們一起出去,根本不用太明確說出來,奇哥會帶她去想去的地方,這一點誰也辦不到。

到了老鷹山的腳下,停好自行車,她說:

「奇哥,我們沿着鐵路走,再從台階上去。」他表示贊同,下着雨,一人一把撐着傘,講着天氣,講着笑話,起先氣氛還可以,沿着台階上去,聽着雨聲,竟沒話了。到了半山腰的的那塊石頭上,她看着遠處的城市燈光,七彩的霓虹燈閃爍着,星星點點。看着旁人置身於這個世界,她總是被排擠在外面,看着看着,她不禁眼睛濕潤了。奇哥說:

「你有什麼心事重重的,要來這兒吹風?」他靠近她,她感到一種痙攣,被一種莫名的情緒控制着,她說:

「沒有呀。」他說:

「你的傘頂痛我的眼睛。」她說:

「你的傘夾住了我的頭髮。」他笑了,幫她拿着傘,她重新紮好了辮子,她是長發。他說:

「你和你師傅一個大癲婆,一個小癲婆,你總是聽你師傅的,現在你師傅剪了頭。」她問:

「長發好還是短髮好?」他避開話題說:

「我嘛還是短髮好。」他離開她,她有一種輕鬆感,不用拿傘,顧自上去了。等了半天,他還沒有上來,好失望。站在那兒,下面沒有人,看四周,霧氣迷漫在四周,她感到一種巨大的恐懼,沒有人,只有她,她必須學會鎮靜,奇哥還沒有上來,她便沿着台階再上去,雨下得大了。奇哥跑上來,一把傘撐在她的頭上,他跑得有點氣喘吁吁,罵她:

「傻乎乎的。」他摟着她的肩,她有點委屈,有點感動。她說:

「奇哥,我在想,第一次我們出來爬山,天還好,第二次來看月亮卻是沒有,第三次下雨了,真不好。」她有點帶哭音。奇哥說:

「那以後看下雪吧。」過了一會兒他說:

「我是說不要來。」她說:

「不,我要來。」停下來,她低下頭,眼淚流下來。奇哥說:

「你哭了?」他摟緊她的肩頭,她說:

「沒有。」她不想掩飾什麼,抓着他的腰說:

「煩死了,腦中塞得滿滿,心中也塞得滿滿,挺想來這兒呼吸,挺想換個工種,應小水說要讓師傅生幾回氣,她不要我,那才好說。」他說:

「你和你師傅的關係處理的很好呀。」

「不,其實,我很害怕,真的感到累。」他說:

「那你想換到什麼地方去?」她在他的懷中哭,說:

「我總是輸,多少次我決定不到你那兒,可總是要過來。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叫你爬山,我現在仍就叫你來爬山。」他沉默着,不說什麼,她心中卻個聲音在說「認識你是不是個錯」但卻沒有勇氣說出來。他讓她的頭貼在他胸口,下巴頂在她的頭上,說:

「其實每個人都不舒服。」她說:

「真沒有味道。」她抬起頭說:

「奇哥,不要說這煩人的事了,講高興的,講笑話吧。」他說:

「我什麼時候講過笑話。」她說起那一次在火車站等他們時給她的感覺,講起隧道中的安全感,他說:

「騙人。」她說:

「沒有騙人。」他說:

「你們女的總是這樣憂鬱,要說出來,男的就不同,他們那兒幾個卻不是這樣。」他說:

「近日我常回家,我們寢室出了一件事,幾天前,張一棟摔了一跤,腿上劃了長長的一條口子,我問他,他也不肯說實話,我當時很生氣,憑着這麼好的關係也不說。」她說:

「你後來怎麼知道的?」他說:

「從他吃的葯,從他的傷口看出來的,別人不知道的。」下了山,氣氛熱烈起來了,雨仍然下着,奇哥說:

「我吹口哨,你來說歌名。」他吹了二句,她說:

「牽挂你的人是我。」她很是得意,卻沒有深想。到了涼亭那兒去躲雨了。迎面走來兩個人,和他們一樣。在雨中,她在講述着賭的可怕,六親不認,凶的狠,奇哥說:

「有一次我和別人打牌,我媽來叫我,我正在興頭上,挺響的一句「你好走啦。」我媽氣得轉身就走,我一看陣勢不對,連忙跑來上班。」此時的他看上去就是很柔和的。很快就下山了,真得很冷的。晚上她睡在床上,樓英子在寫信,她頭腦很清晰,就是不願開口講話,十點鐘郭珞琳回來了,去蔡小和家吃飯,她們聊着天,她能聽到,可不願說話。

早上阮師傅他們來拉齒輪,說木子李沒有精神,她不假思索地說:

「沒有精神?就是看上去很瞌睡,我象是沒洗過臉嗎?」阮師傅說:

「聽聽,這難道是姑娘家講的?」她呀就是要隨口說話。她笑了。後來和師傅聊天說:

「油漆車間又有一張陌生的臉孔,是誰?」師傅說:

「就是上次銑齒機鬧風波的那個女孩的弟弟。」講話到那個女孩,師傅說:

「長着一副硬相,有的人家不喜歡女孩這種長相的。」她覺得自己常頭痛,是因為想得太多的緣故。她的腦中依然那麼清晰,一個人彈着結他,一個人看書,有一種孤獨感,有一種落寞感,看別人那麼開開心心,她覺得自己有一種壓抑的感覺,心中有個聲音在叫去找他吧。另一個聲音說要後悔,她不知該怎麼辦?

一到車床那兒,就得意忘形了,原形畢露的又叫又嚷,真是傻瓜一個,其實這根本不是她的初衷。到魏建東和周新星那兒,到王超培那兒,她的工作本就是要和他們打交道的,每個人都要接觸的,吳衛紅打趣說;

「幹嘛要繞個彎,要直線上去。」她也就是裝模作樣的笑着不當回事。和魏建東他們打賭,抬長軸,周新星說:

「叫你哥,他會抬的。」她說:

「不會抬的。」她說:

「算啦算啦。」後來奇哥過來了,他說:

「我有糖,你要嗎?」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她的心抽緊了一下,就是這個男孩,讓她無法剋制自己,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吃了糖,說了幾句,她便走了,怕再呆下去,會露出尾巴來的。

後來她到奇哥那兒去,本來周新星和魏建東都在,見她都避開了,象是怕傳染病毒似的,她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出聲禁止。和奇哥說話,他說:

「今天去兒童公園?」她說:

「今天不行,我怕。」他當即表示:

「那就等下個星期吧。」她說:

「那我今天晚上要出去。」

「去幹什麼?」

「不知道。我剛好施工單算到26號,還有幾天。」他說:

「你要來不及了。」

「沒關係,今天出去玩,還有明天也出去玩,再去加班,幹活干到一點鐘,不是還有你們呢。」她笑着跑開了。是啊,她不要那麼緊的跟着奇哥,讓她們各自有呼吸的一片天空,整天她都興高采烈的。周新星說:

「怎麼這樣高興?」她說:

「我是樂天派。」一個永康外協件的人來了,木子李顯得得意忘形,他說:

「小滑頭。」她才有點冷靜下來。」快下班時,去車間統計數字,見奇哥一個人獃著,她說:

「幹嘛一個人獃著?」他說:

「走開要罰款的,那你要我幹什麼?」她趕緊溜掉,他從不主動,這次這樣,再呆下去,她又會生氣的,。

下班了,她便洗頭,吃飯,郭珞琳去機房了,她等着奇哥,六點半了,她越發顯得委屈,明明說好今天出去,幹嘛要她一個人獃著,她的心在揪痛着。過了七點鐘,她絕對打算放棄了,過去讓它過去吧,明天她不去理他,一個星期的中班,不再接觸,讓她從痛苦中擺脫出來,正自滿腹委屈的時,有人敲門,她一點也沒有激動,一開門,奇哥說:

「正冷。」她一轉身,剎時所有的委屈都飛走了,她重新又恢復了生氣,說:

「你進來嗎?」他說:

「我不進來了,你們寢室其他人呢?都回家了?又是你一個人?」

「噢,琳去機房了。」她便給琳留了字,坐到奇哥的車架上,出了廠門。奇哥說:

「我好冷,穿了洋毛衫。」她說:

「你不好扣好扣子的呀?」就是衣服敞開着的。廠門口有個小夥子,以前在廠子裏做過的,現在不做,開玩笑說:

「瞧,這一對,多有味。」她抱着他的腰說: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他說:

「我剛從家裏來,向何其書借了摩托車,冷得要命。」她說:

「我想想奇怪,你要麼睡覺要麼回家,你不來,以後我不想理你了。」他笑說:

「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

「那我去叫別人哥了。」

「你去叫好了。」他仍是一副玩笑的樣子。他說:

「那去兒童公園?」她說:

「不去,好不好?我怕。」

「那也行,不過我白天和周恆悟說了聲,說要去的。」

「那你去說一聲好了。」

「不說也沒有關係,他在上班的。」便騎車去城裏了,漫無目的。後來他帶她到火車站,往前走,穿過軌道,咦,又到了山腳下。她的心中很是激動,不用話語,他能帶她想往的地方,皎潔的月光照耀着,冷冷的,寒氣逼人。沿着公園往上走,講着摩托車的價格,奇哥摟着她的肩,往前走,來到那塊大石頭,上次那天下雨,她在那兒等着。倚着石頭,他們說著話,她說:

「我站着好吃力。」他說:

「我也覺得好吃力,我坐過的地方不冷,你坐。」她說:

「好冷。」伏在他胸前,他抱着她,她說:

「11月1日去爬山?」

「不去。」

「去呀,去呀。」他的臉貼着她的頭,她覺得他好瘦,他說:

「不去。」她撒着嬌:

「為什麼不去,我要去呀。」他用力摟着她說:

「不一定。」坐上一會兒,就是寒氣襲人,奇哥說:

「下山吧。」於是便一起下山了。她有點害怕,不知道怎樣做,她知道奇哥也喜歡她,可她怕自己是任性的。

所有的自信和自尊在那麼不堪一擊下消失了,對影子的崇敬和羨慕也消失了,滿懷希望去問奇哥:

「昨天騎了那麼多路,腳底疼不疼?」他瞪着臉說:

「不痛,凍得要命。」她覺得自己的好心情在一點點的消失。面對那張削瘦的臉,顯得毫無表情,又顯得蒼白,她有種預感,他們這間完了,一年的精心培育,根本開不出什麼花,世界照舊存在,萬物仍然成長,並不因她個人的痛苦而消失。要學會堅強,有了他,生活更加美好,沒有了他,她仍然是她。

這天把自行車借給周新星時,她說:

「我也要回家。」其實她用不着饒舌的。他說:

「你自己要騎,你騎好了。我會去想辦法的。」她說:

「還是你騎去好了,我不騎車。」他說:

「你肯定要騎的。自己不騎,給我騎,你很好。」她說:

「我有這麼好?」他說:

「對我和周春奇,你會有這麼好,對於別人卻不知道。」她聽了這話,覺得周新星不愧是能說會道,奇哥卻不會這麼說的。在下樓梯時,她忽然想到這句話的回話「那是因為你們對我也好。」後來她從楊易平那兒借了自行車再去家,還是要回家的,爸也說要回家一趟的。說真的,她寧願一個人品嘗孤寂的折磨,也不要去面對家裏的那份喧嘩。一進門,首先看到媽花白的頭髮,以及等哥哥的焦急,連燒飯燒菜也沒有心思,燙衣服也沒有心思,爸爸已經到家了,村子裏小舅舅叫哥哥去吃晚飯,小舅媽的妹妹就是阿靜。於是木子李和爹媽一起吃飯,她見到爸爸就是特別開心的,又是笑又是叫,吃飯吃得很快,爸爸說:

「不要吃得這麼快,當心胃又要疼了。」她才不管這些,依然吃得飛快。什麼風度什麼文雅,全沒有這麼回事。吃過後,洗頭洗澡而後去小舅家。哥哥正和夥伴在打包分,她去叫哥哥回,別人笑話她,幹嘛把哥哥管得這麼牢。哥要罵的,罵得時候,六親不認,眼珠子突出來,很兇的樣子,不禁想到奇哥在搓麻將的時候是否也這般忘神,是否也這樣待她,她的心中想得神傷,想想真沒有意思。媽有點怒氣沖沖的說起哥哥:

「你哥的講話態度不好,氣都要氣死了。」其實她心中也很煩,可她總是嘻嘻哈哈的,數落哥哥的不是,同時也提醒媽幾句,媽說:

「我一個人更加膽小,更加害怕,你爸在家時有個寄託,知不知道你爸不在家的苦。」她便講述和奇哥的交往,一沒有財,二沒有勢,三沒有才能,四沒有相貌,可在冥冥之中,她有一種安全的靠航感,帶給她陣陣的痙攣,她喜歡這種感覺,更何況一早醒來,總會想到他。媽說:

「你嫁到這種種田人家,自己有苦頭吃。」她嘆一口氣,她認定了,不後悔,也不回頭,讓她憑着感覺走。她覺得自己好可悲,影子已主宰了她的思想,她無時不在想,無時不感到他的存在。她得努力讓自己覺得忙,忙得忘記一切。

第二天一早回廠上班,有事去周新星那兒,問:

「誰去城裏?」他說:

「奇哥。」她說:

「最好去中一個住房獎。」他說:

「你自己沒有住處,老了有能力在城裏買房子,無能力也就算了。」她說:

「沒有呀,你幫我介紹。」他說:

「好呀,你哥不是挺好的。」她說:

「真傻,你會和你妹談嗎?」他說:

「先有友誼再發展成愛情。」她說:

「不可能呀。」他說:

「你是口是心非,口中說不,心中說是呀。」她不想再呆下去了,怕再呆下去,會得意忘形。後來她去了機房,快吃中飯時,周新星進來說:

「奇哥來找過你了。」她說:

「我去機房輸庫單了。」她也是說說的去城裏帶東西,周新星就是熱心人。

吃過中飯,稍有空閑的一個小時,她和師傅一起銼着軸毛刺,談論着車間裏人的情況,師傅說:

「何東建和張玉虹吹了,他們談了一年多了,現在不談了,何東建氣得要命,買了摩托車。」原來王小琴師傅他們講想摩托車想得不要吃飯,想老婆想得生病是何東建。又講起沈利芳和應剛立,陳碧石,陳律楓,褚文軍他們,木子李說:

「夥伴們坐在一起講男友的標準,我講不出,不挑錢財,不挑相貌,以後碰到了,覺得面熟就可以了。」好幾次,她想向師傅講出和奇哥的關係,但實在是不敢造次,怕話多失言,在沒有決定之前,不要輕易出口,讓別人風言風語。師傅和王小琴在一塊的時候,講講笑笑,她才慶幸自己沒有多言。這種事不用多說,反正以後總歸會有結果,要麼是朋友,要麼是戀人,不用多想。這幾天她是開心,奇哥心情也是很好。她有點震驚自己的感覺,影子依然強烈佔據着心房,根本沒有考慮什麼,就是那種感覺讓她不顧一切,現在她想止步,好幾天沒有接觸,他總是沉默,讓她無法了解他的思想。不禁想起早上看見那個銷售叫毛琴月,那張顯得憔悴和蒼白的臉,使原本對她的崇拜心情沖的坦蕩無存。於是想到對奇哥和周新星不要太過份的親近,太近了,讓對方了解,沒有什麼吸引力了,相處的男孩中,只有奇哥能引起她的心動,和周新星相處,他熱情坦率,是朋友,和奇哥是朋友加親情。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為親情可以付出一生。她重視過奇哥,能感到奇哥的無處不在。

這天去看那麼大的烏龜,其中一隻有臉盆那麼大的殼,是廠長去買了兩隻很大的烏龜,準備送人,放在辦公室外面的草坪上,很多人去看了。她覺得自己在戲弄着自己,張一棟和周新星來叫去兒童公園,老早就答應,可又不去了,說要加班。其實她是想和奇哥一起去,他的朋友不想去深交。她簡直有點恐怖自己的嘴巴,好幾天前說要回家,直到今天才決定。那天正和詹小木,周江月談論着開車的事。詹小木給小轎車颳了一下沒有問題,周江月坐在後面摔倒了馬上爬起,她也說上次哥哥開車闖了禍,保險公司賠了八成。今天她歡天喜地地打電話給爸,接電話是木堅:

「你爸爸今天剛回去了。」原來是哥哥的車子出了問題。木堅說:

「你哥的車子在公路上擠下去了,車上的人住進了醫院。」。她一下子提高聲音問:

「怎麼回事?」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停止了,靈魂都有點出竅了。想到爸媽的心裏負擔,一陣恐懼湧上心頭,奇哥,給她勇氣,讓她渡過難關。她忍不住又要發脾氣,女孩,冷靜點,當她不痛快的時候,別人又不知道,其實也沒有必要有人陪她一起難過。當她放下電話的時候,一個念頭,就是回家。傻女孩請了假又幫不上什麼忙,全怪她的口子嘰嘰喳喳。少說幾句行不行。去車床,吳衛紅他們頑皮和她吵鬧,她瞪着個臉,其實誰稀罕她的脾氣。她想哭,告訴應小水,哥哥出了事情,怕什麼,出了事情,又有什麼好可怕。人生風風雨雨,幾經波折在困難和磨難中成長,堅強些。總是想流淚,一切既發生,就不要退縮,女孩,眼淚並不能解決什麼的,是否想引起別人的同情,虛偽。她心中難受,是想大哭一場,不要顯得軟弱,沒有人會關心你,堅強些,渡過難關一切會好起來的。到了奇哥那兒,總想說心中的煩惱,夠了夠了,她本來夠煩了,又何必希望奇哥和你一起煩,她曾說過要他快樂,不要說出來,不要說出來,照樣裝作沒事的樣子吧,反正他也不能幫你什麼忙的。在困難中伸出患難的手那才是知交一種。這幾天她就不去奇哥那兒,他會不會關心她,如果他不來,一年的精力付之流水,是否值得交往,怨他也沒用,命運是多災多難的。

後來得知等到爸爸趕上火車時,媽媽才一個人放聲哭起來,誰能料到會發生車禍,誰會料到平靜的生活會激起那麼大的波瀾,勸媽媽事情既然發生了,就擦乾眼淚吧,勸媽媽咬牙再苦半年。她哭着幹活,責怪哥哥不小心,他自己也懊惱的不得了,再加上感情折磨,一切都是天意,她覺得自己成熟許多了,不再嘻嘻哈哈了。飄逝的是美麗的夢,曾經夢過那熟悉的身影已遠去,三百六十五個白天和黑夜,那個醉心的影子終將飄逝,後悔,內疚都不存在,自己走過的路,只有自己品嘗,誰管對對錯錯,曾經以為那是她的唯一,那是她的最終,而結果美麗的謊言揭穿了,再也不用找美麗的借口和虛偽的借口了,他走他的路,她走她的路,在心的一角珍藏他們曾擁有過的時光,怨他,不,恨他,也不。二十三歲的齡,有她的浪漫,她的錯誤,跌倒了再爬起,生命在於運動。如果最親密的朋友欺騙了她,雖然氣憤,但冷暖自知,她將用最淡泊的心情迎接一切,以後心的那扇門緊緊關閉了,也許不會再尋找了,過去的已過去了,一切皆有緣而無份了,也只不過兩顆心碰撞了一下激不起火花,珍惜這美好的時光。而晚上她自己呢則翻來覆去睡不着,頭痛的厲害,想奇哥,想自己,本來一切已經很好,哥哥卻發生這種事,對於錢,她不敢亂花了,所有的期望全都破壞了,讓她重新認識自己,家庭中籠罩着一種陰鬱的氣氛,一種扼殺人的氣氛,大家都無能為力,又不能解決問題,全都矇著陰影。

因哥發生了車禍,奇哥陪她去家,他借了摩托車,真得很冷,陌生路,陌生車,一路上寒氣逼人,夜霧迷漫,一切顯得空曠又恐怖。她的心在痙攣,緊緊地抱着奇哥的腰,她害怕。她全身打着哆嗦,奇哥講笑話來緩和氣氛。她不會忘記他給她的勇氣。很快就返回了。不知為什麼這樣易動努,晚上睡不着覺,東想西想,實在是懼怕黑夜的來臨。清早起床總希望是新的一天,期望今天和昨天的不同,抓緊現實的她就夠了。

一早和陳松偉發生了口角,心情特別煩燥,當著師傅的面,說著氣話:

「看見這種裝腔作勢的男孩,心中就有一種厭煩。」其實不如意的事多着呢,女孩,她就是獨立的一個,千萬別消沉下去,不必自怨自憐呢。應小水問她:

「你還在不高興?」她說:

「沒有哇。」不過心中還是感動的很,畢竟一句問候,說明應小水還是在關心着她。周新星也問她:

「你不高興?」她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說:

「沒有的事。」周新星說:

「你不說,別人會說的。」她極力要自己高興起來,有說有笑,要證明自己,一個打擊,打擊不掉做人的樂趣,她依然要笑。在期待中感到很是失望,畢竟以為那是她最親密的朋友,但她並不怪他,每個人都希望和幸運相處,誰稀罕和厄運的人相伴,以為最親密的朋友背叛了她,雖然難過,但也不會放在心上,至少她不會再象過去那樣衝動了。相處的美麗,短暫而甜蜜,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好了,她心中有傷,胸中有痕,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又有什麼值得後悔呢。她對陳碧石說:

「我恨陳松偉,一輩子不會忘記他說過的話,說我威風。」陳碧石說:

「其實每個人都不好商量。」再加上周新星銑錯了長軸,壓機車間主任說她,師傅也說她,加上家裏的事,木子李感到很是煩,冷暖自知,學會珍重自己,學會保護自己。去車間那兒,奇哥會問:

「你很不高興?」她說:

「沒有的事。」她故作鎮靜地說,其實她的心中想說的是「你的問候太遲了。」在計房好好的,覺得有點坐立不安,便回車間了。不久有奇哥和周新星進來,她心中着實是不高興講話,但如果沉默會尷尬的,強打精神起來,會笑會講的奇哥慢慢沉默,很快就走出去了。她去廁所,肚子很痛,大便中出了血是什麼症兆,心中涼了半截。人更加萎靡不振。

23晚上睡覺她捂着被子流淚,想了許多,這幾天的煎熬,自己變得很是脆弱,如果奇哥來了,肯定要哭了。頭脹得實在是厲害,連最難受的時光都熬過來了,心痛心碎的滋味也嘗過了,流淚夠了,不要相信眼淚,如果真正關心的話,會不來找她,過去的就過去吧,一切靠自己,昂起頭,照樣生活,個人的痛苦算得了什麼,既然要朋友高興,就別拿無聊的事去煩他了。

第二天上班,找了個機會在奇哥的車床呆上一會,對他說:

「以後我的事不用你管了,誰也不欠誰了,今天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好了。」他說:

「現在想不起,等以後吧。」

「以後誰也不欠誰。」他說:

「沒勁道,這種事會發生到我頭上。」她說:

「講給我聽。」他變色說:

「不給你聽。」顧自幹活了。她忽然明白,玩火者自焚,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她不要這種揪心的痛。去應小水那兒,說了話,但還是煩得厲害,奇哥不是那種甜言蜜語的男孩,他很是實惠,而她一忽兒想忘了他,可又談何容易,她說過從此互不干擾,而這不可能,她講這話純粹是無病呻吟,既然認定了他,就應無悔呀。想得太多,會失去一個人應有的樂趣,她自找的,以後少提他的名字,少寫他的名字,讓她重新認識他,也重新認識她自己。

晚上在寢室里木子李一個人繞線時,有詹小木,周江月,朱小雨,宣仲木,沈冬進來坐,也幫着她繞線,還來個比賽,大家說說笑笑,第一次她現自己的高聲尖叫是那麼令人討厭,在那麼和諧的氣氛中是一種破壞。他們出去后中,周新星進來了,去買書來。坐下來聊天,對於奇哥,她總是試探。周新星說:

「真搞不清你在想什麼?」那麼複雜,其實她自己也是很煩。聊着奇哥是慢條斯理,應小水是穩重,講着奇哥不關心人,真想說奇哥從不在乎她,在那日子裏,待別想有個人陪着,但他卻從不表示,轉而一想,那幾天幸虧他沒有來,要不然準會哭個夠,以後在他面前,會覺得更欠他的,也讓她知道人生冷暖自知。周新星說:

「奇哥是辛苦,所有的事他要獨檔一面,我家裏我媽會全負責的。」他接著說:

「前一天奇哥去我家,后一天我去奇哥家,那天吃過晚飯,他媽和他爺爺睡了,我們便各自泡一杯茶,交流思想,講進廠后的得與失,講工作與愛情,也談論你,說你這個人看着一本正經,想處起來倒不用拘束。奇哥這個人自己保護的很好,一有風吹草動馬上把自己保護起來。」她覺得很有同感,他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會給她幸福嗎?她會給他幸福嗎?她實在是害怕,自己要講許多話,幸虧馬曉和他們來了,周新星告辭了。

她給自己寫了封信:飄逝的夢

飄逝的是夢,可留下的依然是那種心悸的感動。不會忘記那一次次的感動,精心培育的花苗開不出理想的花朵,雖然遺憾,可畢竟曾相處過。雖然他終將離去,但他的身影在內心的角落永遠佔有一席之地,雖然他們不能共渡人生的風雨之舟,但伴有他溫馨的回憶,她不會對自己的人生之路失望。

生活中不如意的事多着呢,記得那一次哥哥出了車禍,她心急火燎,可想不出辦法,那麼遲了,沒有車子,正自急時,他來了,借來了車子,陌生的路陌生的車,沒有感人的語言,只有默默的行動,空曠的田野,夜霧迷漫,又近深秋,寒氣逼人,貼着他削瘦的脊背,她的心在哆嗦,一路上,他變得會說話,逗着她開心,緩和緊張的氣氛,他自己也在幾天前摔了一跤,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她只是覺得喉嚨酸酸的。到了家,顧不得喝上一口水,說上幾句她們便返回了。這一次,她會終生難忘。

記得那一次在雨中在風中,她訴說著心中的委屈,流着淚,他陪着她,在冷冷的風雨中,現在回想起來依然是一片溫馨。由於許多原因,終於他們分手了,在今後的人生路上,沒有她的陪伴,但願他能過得更好,他走了,帶走了所有的不快,只留下溫柔陪伴她。

人往往在得意時,會放鬆所有的警惕,在不知不覺中會無意中傷害別人。和朋友相處,總以為是樂天派。做人其實是不可大意,和師傅他們的關係尤其要注意,她好那是應該的,本來心情蠻好,領了手套。師傅問她:

「一個月用多少?」她不敢冒昧的回答,只好說:

「沒有算過,不知道。」師傅便算給她聽,很是精明的一個,情緒又變壞了,又在討厭談朋友了,如果兩個人都呆在廠里,會悶死的,可她該怎麼辦呢?總以為會改變現狀的,她忍耐着也等待着。

在吃晚飯時應小水來了,說:

「你自己去拿蛋糕好了。」她心中本來就失望,滿肚子的氣,說:

「不拿不要緊,遲了也就算了。」應小水略一遲疑便走了。她覺得自己好任性,她知道今天斯光雨從紹興來。後來她織毛線,覺得一切無所謂了。應小水帶來了蛋糕,她便去車床奇哥那兒,把蛋糕放在車間門口,他上中班,今天也是他生日,她給他訂了個蛋糕。一到那兒,想好的所有稱呼都不用了,呆了片刻,才說:

「幫個忙。」他說:

「到什麼地方?」

「你來好了。」他開心笑了。一本正經的樣子緩和許多了。他和她並肩走着,她覺得沒必要去看他的眼睛,她怕又會失去自己,迷在那兒。眼角的餘光看見他滿臉通紅,心想沒有出息的表現,走過車間,她說:

「給你訂了個蛋糕,知道你們自己也有,本想推掉,可一想還是蛋糕好,我哥哥生日也是蛋糕,那時我就想,你生日也送你一個。」他說:

「要你破費了。」走出車間看到那蛋糕,他開心地說:

「好大的蛋糕。」去他的寢室。她說:

「我要看看,寫了什麼?」便解開了繩子,他念了出來:

「奇哥,生日快樂!好漂亮。」她說:

「那我走了。」他並不言語,她覺得想像中的他越發走遠了。剛走出門口,碰到周恆悟,他剛從外面回來,騎着一輛摩托車,他說:

「木子李,你不安穩,常碰到。」她笑着說:

「是呀,我常來。」真是奇怪,難得去奇哥那兒,總會碰到他。他說:

「去兒童公園?」她說:

「一個人呀?還是免了,要你破費的。」他說:

「他們出去,常常把你忘掉。」她才不在乎,她早已習慣一個人獨處。到了自己寢室,郭珞琳很早睡了,她便在床上織毛線,十點鐘,有人來敲門了,她說:

「睡了,等一下,我起來好了。」開了門見是奇哥,他進來了,拿着蛋糕,她說:

「我不要,你去拿給應小水好了。」他說:

「他可能不在。」她覺得自己象一個失去方向的小船,在海中無望的掙扎,她說:

「不要。」他放下蛋糕,笑着看着她,奇哥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頭,她的心中會有一種痙攣,忘了他吧,但臉上依然那麼燦笑如花,想叫一聲,依然叫不出口,她早已說過,不想再讓自己受折磨了,也不想讓自己壓抑自己,一切隨緣好了。他走出去,她送他到門口,他俯下身,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愣了一下。奇哥說:

「我還要去上班。」她才發現自己的手抓着他的腰,真傻,說過一切太遲了,忘了他。蛋糕一點也不好吃,吃的東西靠的也是一種心情,不是吃本身。奇哥什麼也不懂,卻偏偏那麼難遺忘。

很早就醒來了,哪裏還睡得着,不折不扣依然如此強烈地想着他。蚊子響着,越發睡不着,六點鐘便起床去跑步了,回來后洗澡洗衣,明明看見奇哥,可她愣是沒有打招呼。上班后總想着去他那兒,可她知道去了又會失望,與其嘗失望后的滋味,那還不如等待中的朦朧好。一個星期不言不語,總是那麼一付冷談相,只要再冷一個星期,就會走出自設的陷井的。周新星來借自行車,他好奇地問:

「你們吵架了?」她略一遲疑說:

「沒有。」當時一瞬間,她感到挺委屈,喉嚨哽咽,在她最孤獨最無助的一個人都走過來了,現在早就是沒事了。她說:

「他說過什麼?」他說:

「沒什麼,只不過那天去給他家割稻,我說「木子要給你家割稻」他說「這下不會來了,她說她不會理我了。」她說:

「是他自己不理人。」周新星說:

「那不可能。」她笑着說:

「沒事的。」聽到這些話時,她的心中又起一陣悸動,冷冷的奇哥,又是冷冷的性格,她們碰到一起,冰依然是冰,水火不容,算了。這日子就是奇怪,以前念着的時候,總是碰不到,說好不理時,卻常碰到。剛巧去洗手時,沒有洗衣粉,奇哥來了,拿着洗衣粉,這麼巧,卻不會想到他在關注着她。打開水時也碰到了,後來排隊時他在前面,她在後面,沒有話題,看着他好孤寂,不言不語。吳衛紅他們在後面說著笑話,他也不回頭。吃過晚飯後,她洗好頭,斯木彬來叫了說:

「周春奇叫你去。」她說:

「騙人,自己不好來。」很快他們騎車過來了,她在織毛線衣,奇哥說:

「你什麼時候學會織毛線了?你城裏去不去?」

「嗯,有什麼事?」

「沒有事。」斯木彬也不言語,她說:

「我錄音機壞了,你幫忙去修。」樓英子也來了,還有他姐夫一家,還有她的許多夥伴。奇哥的臉紅了許多,真沒出息。她姐夫來給樓英子訂床鋪,奇哥便幫着一起訂床鋪,木子李抱着丁躍越的兒子,長得胖乎乎的,很好玩,逗着他。後來聽見奇哥對斯木彬說:

「我們走吧。」他們出去了,樓英子他們鋪好床也去她姐那兒了,郭珞琳老早去同學家了,剛才熱鬧的寢室一下子冷落下來,她又要一個人面對。她本想去外婆家,可一想,沒有什麼事還是不去,還是織毛線。又有人敲門,奇哥他們拿來了兒童公園的遊船票,她說不去。他們講起去看電影,她本不想去,可一想,難得奇哥來了二趟,去吧,以後少接觸好了。便去看電影,她一個人騎了自行車,她就是覺得有點彆扭,沒有多少話,也不覺得電影有什麼好看。回來時還是去兒童公園,周恆悟不在,奇哥說:

「帶你?」她說:

「不要。」路上又講起割稻,她討厭自己常講這種話。她不知道她該怎麼辦,說過互不干擾,可現在又有點亂套,又會陷入自責的陷井中,讓她冷靜下來,太多的場合中,奇哥讓她失望。

生命中不如意的事多着呢,她總是折磨自己同時也折磨着別人。她說過要給奇哥自信,可她常常吞吞吐吐,奇哥說:

「你每次總說算了,想要找你這個人,你總是走得飛快。」唉,回家一趟,她總是很自卑,她覺得自己心中有許多怨氣堆積着,想痛痛快快的去哭,媽和哥哥聽她提起奇哥,不再言語,真害怕他們不理奇哥,連她自己也猶豫不決,她的心好亂,剪不斷理還亂,自己折磨自己,這種精力還是少花點,織毛線是因為對奇哥的思念,她總是自卑,既然這樣,讓她們互相冷落對方,上班的時候,去車間就少去他那兒也沒有關係,既是工作關係,那就提工作好了,別的就不要說了。她總是傻,去奇哥那兒總是亂講話的。她說:

「誰叫你來理我的。」他說:

「噢,已經一星期沒有講話了,幸虧天天去家。」她說:

「那是我先理你的,那以後我不來理你了。」他說:

「你每次過來總說不理我,莫名其妙的樣子。」她說:

「我想讓自己獨立,你好去找女朋友了。」他說:

「沒有呀,你去介紹呀。」他又說:

「奇哥是個懶哥哥,是我不好。」她忙說:

「你好的。昨天怎麼叫斯木彬來叫我,我說是不可能,周新星倒有可能,你不會加入這行列,不會開這玩笑。」他說:

「這玩笑不好開?」她說:

「好開,我又不怪你。」他笑了。又開始迷惑了,覺得自己好無助,真有點傻透了。既然要對他好,就一心一意為他好,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去給爸打了電話,聽出爸的口氣很高興,事情處理差不多了,幸虧人都沒事,車子還在修。便又給蔡芳梅打了電話,楊易平在接長途,周楓葉從海南打來的。便又給鍾雨打了電話,鍾雨說:

「我在生病,怎麼也不來看我。」是啊,她常常是口頭表示,紙上談兵,許多事從來沒有付諸行動。她又在煩自己了,看別人活得瀟洒自在,看別人有才有貌,有錢有勢,她一無所有,也別無所求,只求人生路上有人噓寒問暖,可還是要自己冷暖自知。沒有這一切,可她有自己的精神食糧,她不漂亮,但她自認是美麗可愛,擁有不了財富,擁有一顆愛心,生活中用不着自責自憐,天無絕人之路的。

下班后他來拿自行車鑰匙,便給了他,好半天才騎車過來,說:

「你想去哪兒?我還要去接趙海軍過來。」她說:

「那你去好了,我不去了。」奇哥說:

「你怎麼總是下雨天出去的?」她說:

「就是煩,出去走走。」他說:

「明天吧。」

「噢,明天吧。」他騎車出去了,看着他削瘦的臉,又有點驚恐了。她去車間盡量不去奇哥那兒,她怕自己會迷失,他的眼光中早已沒有了那種冷漠,溫情在上升,可她卻有一種不屑一顧的神色,算了吧,別去探討他了,不要去浪費這這種精力了。天下着雨,她真想出去走一圈。後來,朱小雨,詹小木,宣仲木,何東建來坐片刻,便也沒有出去了。七點鐘了,織了一會兒毛線,覺得頭痛的厲害,便睡下。中途醒來時,總是非常強烈的記起那個身影,如此清晰,她覺得有點心碎,這樣子,如何放得下,如此念念不忘,卻又要自己折磨自己,只要她做到了少去接觸,少講話,一定會將他談忘。

第二天快下班時,去奇哥那兒,說著無聊的話,而她的目的就是去爬山,他說:

「明天天睛,今天洗衣服。你說你欠我東西,給我洗衣服?」她說:

「我不要洗,不過你什麼時候洗好?」他說:

「五點鐘。」

「那我五點半來叫你。」他不再注視她的眼睛,只說:

「好的。」

下班后,蔡芳梅來了,她便去奇哥的寢室,張一棟和孫炎軍叫着:

「奇哥,有人找。」奇哥走了出來,他說:

「這麼早,我飯都沒有吃好,你也來吃點。」她遲疑,有點吞吞吐吐的樣子,他說:

「有什麼事,你儘管講好了。」她說:

「我有個同學在,等下,要麼你過來,你不來也不要緊,五點半我們出去了。」沒等他說什麼,她就走了。五點半他沒有來,於是她們便去逛街。總覺得蔡芳梅有點自講自聽,一副倔強的樣子。回來后,便把和奇哥的相識過程講了,也說了許多困惑,蔡芳梅替她分析,說:

「你已陷進去好深了,趕緊跳出來。」從蔡芳梅的談吐中,她得知自己和奇哥的交往方式中有許多事都是她的不是,她任性自私。

這幾天情緒穩定下來,又開始得意忘形了,有許多人在,她說周新星:

「你這個小東西,又給我添麻煩。」他倒挺好解釋,熱處理混錯了砂輪軸,他們上大夜班,她寫了:請睜大你們的眼睛,這些砂輪軸銑還沒有銑,你們就做下去了,請重新調整過來。結果一早上班阮師傅來說了:

「木子李,昨天你寫的字句好厲害,看了很生氣。」她想也不想說:

「是教你們這樣。」其實她寫的目的不在於這個,還是小心點好。去奇哥那兒,說著不着邊際的話,她覺得自己的脾氣越來越象個小孩子,總愛撒嬌,愛扯皮。她說:

「你四天沒有回家了。」他說:

「家裏沒事。」她談着周新星的不高興,又說起:

「今天去看火車?」他說:

「貧下中農,去兒童公園?」她說:

「不去,但我要出去。」他說:

「昨天五點不到你來叫了,今天肯定更早了。」終於有一種解脫感了,他們的相處用不着什麼承諾,能相處一天就珍惜一天,順其自然好了。晚飯後郭珞琳去了機房,她便一個人在織毛線,織了45分鐘,五點40分時,奇哥來了,騎着自行車,當時她正在寫投稿,他在門口問:

「你在寫什麼?」她披了件衣服,沒有說什麼,她不想回答,在這個興趣愛好上,她們相差很遠的。騎車出門,奇哥問:

「去幹什麼?」她說:

「不知道。」騎在街上,他碰到了一個夥伴,他騎過去了,而她留在原地,後來他說:

「那是他要好的夥伴。」可他沒有給她介紹,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到了城裏,她說:

「我提的要求,你會答應嗎?」他說:

「你提吧。」她說:

「我要去爬山。」他說:

「那就去吧。」便沿着火車軌道上走,走上走下,只聽得腳步的瘩瘩聲。沿着台階上去,起先講述着天氣,月亮和火車,站在那個久違的地方,她說:

「好長時間沒有來了,心裏塞得滿滿的。」他說:

「你在想什麼,講出來好了。」她沒有說,時間還早,便去小徑中穿行,到了一個十字路口,一條通向老鷹山,一條通向胡公山,奇哥說:

「你要走哪一條路?」她悶聲說:

「不知道。」本來並排走着,他板過她的身子,面對她的臉,她怕注視他的眼睛,低下頭,他摟着她的腰,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頭捂在他的肩上,兩隻手沒地方放,只好搭在他肩上,他說:

「怎麼不會笑了?」她說:

「奇哥。」他應:

「唔。」她說:

「你怎麼不應?」他說:

「我不是應的。」她對他撒嬌,伏在他肩上,看着天空,她說:

「好羨慕天,好高好遠。」他靜靜地抱着她,沒有言語,而後他抱着她上台階,她怕掉下來,拉緊他了。她說:

「我很情緒化,總是憑着感覺,和你相處也是感覺。」他說:

「你說出來好了。」她說:

「我早已說過,你總是不相信。」他沒有說話,她說:

「我要聽你講。」他說:

「不講。」她硬纏着,他說:

「你要聽什麼?」他總是深藏不露的樣子,而她卻是如此執着,算了,錯錯對對,無所謂。在一顆樹下,她拔弄着樹枝,看遠處的城市燈光,奇哥從後面抱着她的腰,在她耳邊摩擦,她好癢,樂出聲來說:

「奇哥,好癢。」他笑着,她拔着他的手指,離開點,她說:

「十年後又會是怎麼樣?是一杯黃土了。」他說:

「是一個小黃臉婆。楊明永叫楊秋紅是老太婆。」她說:

「楊共江是挺小氣,別的男的和楊秋紅說上幾句話,也要小氣。」沿着台階下去,到涼亭那兒,天氣冷,他幫着搓她的手,她開心地說:

「謝謝噢!」他開玩笑說:

「拿什麼東西來謝謝。」她說:

「你提一個要求吧,我答應你。」他很是開心,說:

「留着再說。」他又講起周新星小姐姐的事情,談了個對象,女孩隨便,男方很是中意。」她聽着笑了。回來時買了一本書。

這幾天木子李心情有所好轉,又有點不拘小節起來,好了傷疤忘了痛,就象傷痕談了許多,可總是傷痕。給爸打了電話,爸爸發了牢臊,說回家幾趟,媽媽太辛苦。她在心中想其實是哥在家,家務做得少。又讓她覺得生活的艱辛,奇哥的負擔好重,一切都要料理,而她根本幫不上忙,又要去煩他,她是個沒有心計的女孩,而奇哥卻從不開口講什麼,。相處一天她就珍惜一天。和蔣宇談文學談處事,談朋友的朋友,他的文學素質較高,聊得也是開心,不象奇哥,讓她迷惑,蔣宇說他愛好交友,蔣宇還會給她寫來貧女唐。秦韜玉

蓬門未識綺羅香,擬托良媒益自傷。

誰愛風流高格調,共憐時世儉梳妝。

敢把十指誇針巧,不把雙眉斗畫長。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鹽州過胡兒飲馬泉,唐李益

綠楊著水草如煙,舊是胡兒飲馬泉。

幾處吹笳明月夜,休人倚劍白雲天。

從來凍合關山路,今日分流漢使前。

莫遣行人照容鬢,恐驚憔悴入新年。

錦瑟唐李商隱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經惘然。看着也是很美的詩句的。而她呢則是廠子裏有幾個人相處,那也就算了,可她又不甘於現狀。她覺得爬山又很遙遠了,不再象過去那樣無拘無束,同時她也迷惑,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去爬山?但願讓她常有新的感覺,要不然她會討厭奇哥。愛起來瘋狂,恨起來絕情,但願他們能心心相印。

一個人春風得意時,一切會變得和氣,許多話會不經意講錯,一點雞皮鎖事會嘮叨個半天,楊易平去機房,便把事情講給了她聽,結果上班后又講給她的,她說你昨天已講過了,她總愛隨口講講,白白浪費精力和時間。去外婆家,本想洗澡,可一個轉身就把鑰匙給忘了。第一次正式向二舅媽談起奇哥的情況,二舅媽問:

「你們有沒有攤牌過?」她說:

「沒有,大家比朋友好一點。」二舅媽說:

「這樣也好,以後分好,大家都沒有責任了。」二舅媽又問:

「你喜歡他什麼?」她說:

「沒什麼,只不過互相接觸而已。」其實,對於別是的男孩她就是沒有心悸,而就奇哥有。她說:

「本來前天想一起來,又下大雨,他的眼睛給鐵末子燙了一下,便也不來了。」舅媽問:

「厲害不厲害?」

「還好。」唉,奇哥,要她怎麼說呢,心中就是煩了。到了寢室,第一念頭就是想去奇哥那兒,他上中班了,還是克制自己,去機房幹活吧。

這天和應小水聊天,講述着各自的朋友,她的心中有很多迷惑,說出來,他幫着分析,他說:

「你們太不開明了,已經一年多了,關係還沒有挑明。」其實她很害怕那一天,她喜歡他們都朦朧,心照不宣,心中有一種默契,在他眼中,她是小妹,在她眼中,他是哥。如果講穿了,所有的感覺會沒有。現在她正彷徨,一方面希望在外面有一個朋友,別一方面又希望這樣子下去挺好,能相處一天,就是好的,她很自私,挺希望被男友完全擁有,而她卻不想去完全擁有對方,要留一點空隙給自己,這個星期,她變得挺愛饒舌。話題總是交友,是不是太傻了。

這天早上周新星來跟木子李說:

「奇哥在肚痛,你去看看他。」她說:

「我又不痛,去幹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上班時她總是牽挂,當然沒有去,下了班,他上中班,去車床那兒順便問他:

「聽周新星說「你要做爸爸了」真好笑,現在怎麼樣了?」他一臉的驚訝,停下活來,滿臉通紅,她心中暗叫「上當了,還是不來的好,總要臉紅,挺心虛的。好象她做錯什麼事似的。」他說:

「昨天不知吃了什麼東西,肚痛的要命。」

「你不去看看?」

「看了,花了二十多塊錢,現在肚子不痛了,頭痛得厲害。」她說:

「我覺得好冷。」他說:

「我不冷,熱得厲害。」她說:

「你是頭痛,身子在發熱。」他笑了。她便去吃晚飯了。第二次去他那兒,拿着庫單,他又要臉紅了,真是的,他說:

「你幹活干好了?」她說:

「嗯,我每天要做一個小時,白天也抽時間去機房輸庫單的。」他說:

「你收音機拿過來,我幫你去修。」她說:

「不要緊的,反正這個星期我也較忙。」他說:

「我的眼睛好了。」交談幾句,她便去寢室。喜歡一個人織毛線,邊織邊想,她想創造一個奇迹,願用自己一生作賭注,想要塑造一個全新的自信的奇哥,不管天涯還是海角,生生死死,願追隨到永遠。

好幾次都想向師傅提起奇哥,車間在傳她們的事,她總想師傅會問她們的事,倒是沒有問起過。吃過中飯,師傅坐在她的前邊,大家從談論膚色上提起話題,從木子李的膚色那麼白談倒是到阮燕也是那麼白,木子李便說:

「趙仕軍在說阮燕和周君在交朋友,不太可能的。」也講起:

「應小水和斯光雨也在談,斯光雨很任性,應小水到底較年長,他在擔心斯光雨的父母,不過說春節后見分曉。」師傅說:

「現在都在談,春節過後結婚的多起來子。」木子李說:

「昨天我和應小水講話,應小水說車間在傳我和周春奇的事,又問我,你師傅知道嗎?我說車間在傳,師傅肯定知道,但我沒有去向師傅說,我覺得沒有這麼一回事,大家都接觸接觸的。」師傅說:

「那總要接觸一段時間,要不然看不出有什麼優點,有什麼缺點,大家都是朋友,反正都在接觸。」她說:

「周新星是清澈見底的一顆石頭,而周春奇不響,較內向,昨天應小水說起,別的人可以從師傅那兒聽到,而很少提到周春奇。」師傅說:

「這道也是,不響的人一般不會去注意。周春奇這個人多少好講不出來,多少壞也沒有。一定要差不多,性格脾氣,畢竟夫妻是幾十年的事。姻緣,五百年前就定好的。也真有點。」木子李說:

「那是因為你自己是這樣的。」其實她想說的又何嘗不是,只有奇哥會引起她內心的悸動,冥冥之中她就是憑感覺。師傅又說:

「你覺得怎麼樣?」她說:

「沒有怎麼樣,只不過接觸而已。」師傅說:

「別人講你很對的。」她笑着說:

「也談不上什麼,只不過他們在傳聞罷了。」其實她就是喜歡,那時的一種感覺她依然珍藏,現在誰都沒有辦法進入。師傅問起:

「周春奇是否當小?」他說:

「是的,只有一個姐姐頂他爸爸的職。聽周新星講,他家是他媽當家,而周春奇家都要他自己去管理。」本來想講許多話,但還是忍住沒有說,師傅不是應小水,也不是徐師傅,可以隨便講話,能不講的還是不講好,免得講錯話。師傅問:

「那他有沒有意思?」她說:

「不知道,反正大家友好相處罷了。」她想如果奇哥不喜歡她,為什麼會陪她爬山,如果是喜歡太多的時候為什麼要讓她孤寂。了卻了一樁心事,以後在師傅面前不用再為自己曾講過的話而耿耿於懷。師傅說:

「看對,是好談了。我看你們很配,一個會講,一個不會講。別人問你和周新星的事,我看不配,一則年齡小,二則總感覺不配。」其實她接觸周新星也是為了了解周春奇,一年過去,她仍然是她,倍受煎熬,奇哥依然是奇哥,冷漠無情。兩個人不說話已經五天了,他上中班,她有點堅持不住,一想到再這樣忍下去,真有點要崩潰的樣子,可一想連這點都剋制不住,算什麼呢。緣起的那一剎她在迷惑,緣盡的那一天沒有流淚,人生本來就是寂寞和無奈。為什麼要讓自己負上如此重的負擔;生活應充實些,為什麼要讓自己去浪費。曾經給過她的一個許諾,去修錄音機機,整個星期那是一種期待,結果他並沒有實現,她心中很失望,但在以後的交往中,她不想顯出一種耿耿於懷,都是朋友。一年多了,總在自設的網中掙扎,織毛線時在想,覺得她們的相識浪漫,可她們的距離好遠好遠,想起來依然心痛,但握不住手中的幸福,就讓她祝福吧。明知道他害羞內向,她也無能為力,那麼就讓他自己照顧自己好了,讓她也走出那張網,在呼吸自然的氣息,不想讓她陷得太深了。沒和奇哥講話,也沒有照面,可內心挺受煎熬。心中有個聲音在說「我恨他,不想見到他。」一個星期的中班,空許下一個諾言,也不來問一聲,每天她都在期待,要知道在煎熬中她有多麼渴望能聽到他的一聲問候。銑齒組的宣軍守上大夜班,她的錄音機叫他去修了。感情這回事,實在是經不起幾回折磨。人生冷暖自知,自己照顧自己好了。總感到一種莫名的委屈,陳國說她腦子太混,說是晚上悄悄話講得太多了。她心中很委屈,她們沒有承諾,一個星期都可以不理睬,答應她的事又忘了,還說她們很好。一個人繞線,線纏得厲害,更煩了。

奇哥上日班了,也沒有來問她修錄音機的事,於是她便決定不再去理他,他不會在乎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乎過。為什麼她要苦苦追尋一個夢幻的影子,為什麼一個不在乎她的人,她偏偏要去找他呢,斷了,斷了,一切都真得遠去了。下班后她去外婆家,到七點半才回寢室,奇哥和周新星向郭珞琳借自行車,也問了她到什麼地方去了,琳說去外婆家了。她在想,如果他在乎,她會在風中,在雨中在那麼冷的天氣中騎着自行車去外婆家,別人一家子暖暖地吃着飯,而她卻是餓着肚子。如果不是他,她會活得這樣沉重。很遲了,周新星來還自行車,買來了瓜子,大家一起吃,講講笑笑。周新星說:

「周春奇有個主意,休息日一起去野餐。」木子李笑着說:

「免了吧。」盡量讓自己忙,一空下來,便會想一個人,一個人靜坐時,她就是想哭,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結果。

第二天一下班,木子李本來要回家。郭珞琳說不用回家。兩個人便一起去桃花源酒家吃晚飯,點了炒皮卷一份5元,爆蛋一份6.5元,榨菜肉絲湯3元,兩份飯0.8元,再加上一份點菜單0.2元,計15.5元,木子李請客,再請看電影,兩個小姑娘也是開心。回來后雨下得較大,兩個人都淋成落湯雞,互相打趣着。其實木子李就是故意不想呆在寢室里,怕奇哥來寢室,人就是奇怪,她也好矛盾,實在是丟不開。讓她冷靜下來,可她不想見他,算了,不見他就不見他吧,以後長痛還不如現在就斷了吧。

放假的日子快到了,木子李特別忙,下午三點半去車間,奇哥那兒也要去,看他很是憂鬱,問零件的數量,不想涉及別的話題,大家都有點沉默,正自尷尬的時候,應小水來叫她有事,她如釋重負,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走開了。快下班時,她正自想着,如果奇哥不來叫她,今晚她還是去外婆家,省得碰見,就是不想見他。他來了,拉着一箱轉子軸,說:

「我幫你銼。」她有點驚喜說:

「好呀。」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燒。他幫着銼,也說著話,就是說著零件的多少,不再涉及個人問題。楊樹鋼進來了,大家講講笑笑,她發現楊樹鋼也特別開心。奇哥總有臉紅,沒出息的樣子。後來新星來了,她叫他周幫着數短軸,:他抗議說

「不是給你叫了這麼好的勞力了,還要我幫忙。」說歸說,但還是幫着她數了。奇哥銼好毛刺,也幫着數好數字,便走了出去。她到周新星那兒說:

「這麼辛苦幫忙,要什麼報酬呀。」他說:

「我常給你銼,你不提什麼,奇哥難得來銼一次,你竟說要什麼報酬?」她說:

「奇哥是物質朋友,你是精神朋友。」周新星說:

「我要物質。」斯木彬在旁邊,周新星問他:

「是物質好,還是精神好?」斯木彬說:

「物質好。」下班后,木子李去車站,沒有碰到自己的哥哥,便回廠吃飯了,郭珞琳去機房,她洗梳好,便坐下織毛線,一靜下來便又在期待着,但更多的時候,想的還是如何去擺脫。有人敲門,問:

「是誰?」打開門一看是奇哥,心中又是驚奇又是驚喜,後面還有魏建棟,忙說:

「噢,稀客。」還有斯木彬,趙海軍和周新星,心中暗罵奇哥,他倒是挺聰明,在接近絕望的邊緣,竟會在無意中給他補救。看樣子還是走不出自設的陷井。剛巧還有兩個蘋果,奇哥在給她修自行車,他們四個人每人一半,大家便坐下來談論放假的打算,周新星說:

「木子,我來替周春奇叫褡襠,叫你一起去野餐。」她說:

「什麼地方?」他馬上抗議了:

「我來叫,你說算了吧,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現在又問什麼地方?」周春奇說:

「現在誰在叫?」周新星說:

「是我。」大家笑了。五個男孩討論着野餐的打算,準備些什麼東西,大家實在是好笑。其實她是很蠢的一個,多少次折磨着自己,而只要奇哥一句話,平時所有的委屈都會煙消雲散。當然也只是說說的。後來也沒有組織了。

要發工資了,明明心裏挺是牽挂他,可就是不肯過去,他也不過來和她說一聲,她真得有點心寒。後來他過來,正在猶豫中,她生氣走出了倉庫,他便也走遠了。發工資時,他來領了工資,並沒有說什麼。等發完了工資,她去他那兒,早已沒有人。於是她便回家了。在家裏的氣氛很沉重。奇哥,如果此生無緣為什麼偏偏會遇上,給她心悸,如果此生有緣,為什麼誰都不上肯說出來。一個人在地里,覺得好辛酸,媽不高興瞪着臉,哥哥也是一肚的不快。在人多的面前,她談笑風生,可在一個人獨處時她就是想哭,心中有委屈向誰說,誰又能聽她說,為什麼?她不想忘掉他,可她擺脫不了他的陰影,對於家的感覺,既愛又恨,他到底在不在乎她呀?要知道,兩個人不說話,她有多難受,她有點害怕。如果在乎,為什麼樣不問候一聲呢?她無法把持自己的情緒,算了,就讓她祝願他快樂吧。認真的過活,為什麼不相信呢。知不知道她有多麼想他,多麼地念着他,在家裏,勸着媽,勸着哥,承受着心裏的壓力。多少天了,他沒來和她說過話,她試着忘掉她,擺脫他,可她無法做到這點。從見他的第一面起就注意到他,可他給她什麼。她渴望愛人的同時也希望被人愛,她真心的待他,可他總不肯相信。狂熱的心,總會變冷靜,她真的害怕沒有他的日子會怎麼樣,沒有想過,也不敢想。知道她心中有很大的壓力,知道她有多少氣悶,她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訴說的對象,所有的寂寞和痛苦只有一個人自己品嘗。她的心愿就是要他快樂,為什麼,難道他們的相識是個錯誤。她祈求什麼,奇哥並不曾表白什麼,可她也膽小,每次約他出去,沒有承諾,以為會活得輕鬆,一點兒也不,活着好累,太疲憊了,感到生命已走到了盡頭似的。可就是沒人肯同走一段路。回廠時,沒有自行車,便一個人慢吞吞的走着路,天上飄着雨,她自怨自憐。到了廠,一個人孤單單很是寂寞。去了奇哥的寢室,連個人影也沒有,便看書而後睡覺,頭暈得厲害,整晚做夢。

第二天一上班,去車間,去奇哥那兒,他問:

「你什麼時候來的,昨天來的?」她問:

「你明天翻班,今天回家嗎?」他搖頭。她說:

「那我要去騎自行車。」他問:

「那昨天你怎麼來的?」

「走來的。昨天下午你們沒有人。」他說:

「休息兩天,昨天下午我幹活,賺了三十元錢。」她笑他,他忙改正:

「不是去打麻將的」。她看着他,他問:

「你家割稻了嗎?」她說:

「沒有,下雨天,怎麼割?」他說:

「第一天不是晴的。你哥在開車啦?」莫名其妙地她煩起來:

「不知道。」真是的家裏的事她在煩,又何必要奇哥替你煩呢,太自私了。奇哥說:

「晚上我請你吃飯,下班后廠門口等你。」她看着他紅臉了,說:

「好呀。」趕緊走了。

下班后,十五分鐘的洗梳她便跑到門衛了。奇哥已在那兒等了,一起騎車出去,桃花源酒家請她吃飯,也沒有什麼話說,她不想說話。他說:

「現在幹什麼去?」她說:

「不知道?」他要她坐在車前,她說:

「不要,那時三個人一輛車,感覺特好,你信不信?」她一副委屈的樣子,他忙說:

「誰說不信?」她馬上高興的樣子,他低下頭,想親她的額頭,她忙掙開,說:

「走吧。」騎車又到山腳下,她摟着他的腰,他說:

「剛才騎過去的那個男的是褚文軍。」她有點意外。他帶着她爬山,從鐵道的軌道上上去,他跳了上去,說:

「來,上來。」她說:

「不要你管,我自己上去。」他沒有言語了。她覺得太任性了。連忙笑着挽着他的胳膊,走上台階,來到涼亭里,她一聲不哼,奇哥摟着她說:

「怎麼啦,聲音也沒有了?上幾個星期過得怎麼樣?」她還是沒有聲音。他捧着她的臉,她扭過頭不讓面對面。他摟着她的腰,她害怕注視他的眼睛,她伏在他的肩上說:

「我們的相處是否給你帶去壓力和負擔?」他愣了半響用歡快的語氣說:

「誰給我壓力和負擔。」她說:

「其實你從來都沒有在乎過我。」奇哥沒有說話,摟緊她,許多時間過去了,他說:

「要不要解釋?」

「你說呢?你不想解釋就算了,你要解釋你就說吧。」愣了半響,他說:

「我又沒有勇氣說了,經歷又有什麼好聽的。」他臉上沒有了笑容。她笑了,說:

「不管他了,只要和你相處一天我就珍惜一天。」奇哥拉她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她說:

「放假的第一天好悶,一面要勸媽,一面要勸哥,勸得我心裏害怕起來。」他抱着她,她伏在他肩上聲音哽咽了,他勸着說:

「會過去的,你哥哥會承受得了,你怎麼每次回家,總要帶來許多不快?」她說:

「我太自私,就是要說出來。」他說:

「我沒有這種習慣,也不會說。」下起了雨,他們依然坐着,伏在肩上看遠處的火車,她說:

「如果有一天你碰到了一個你在乎的女孩,你會說的。」他說:

「我永遠也不會說。」她說:

「你常不理我。」他說:

「沒有這種事,我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她說:

「有一天我會走開。」他問:

「到哪兒去?」

「不知道。」他說:

「我道真想走開。」她說:

「那可不是我的緣故。」他笑笑。她說:

「真的,我們的相處不要給你什麼壓力,我只要你有點高興就行了。」他說:

「我的性格生成就是這樣。」她說:

「那天早上我媽說「木子,二十四歲了,該找男友了」我說和我周春奇在接觸,媽很奇怪說「你不是說他有女朋友呀」。我說「嗯,管他呢。我就是要接觸。」」奇哥說:

「好哇,你騙到你媽頭上去了,是誰呀?」

「不知道,我媽還說「周春奇這個人差勁,自己老婆談好了,還要和我家木子接觸。」」他用力摟緊她說:

「你騙人。」她說: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們都離開了,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他說:

「你想得那麼遠幹什麼?往相反的方向有什麼樣好想,要想得近些。」好半天奇哥說:

「你看我要不要離開廠?」她說:

「我很尊重你的選擇,錯錯對對,也是你選的路。」他又講起他去闖過兩次,一次在大唐,沒日沒夜地做,一次在上海,結果全跑回來了,太苦了。她說:

「以後會有人鼓勵你的。」他問:

「你會嗎?」她說:

「我當然會。」他說:

「這就好了。」她咽下了下半句話「我是你妹妹呀,當然希望你能快樂。」在他懷中,她一直哆嗦着,他說:

「你怎麼抖上不停?」她說:

「我害怕呀。」他問:

「是否害怕我們都分開。」

「嗯。」他摟緊她。她還在抖。起身要走,可她覺得無法停止顫抖,便站住,他仍就摟着她,她就是抖,他說:

「你冷嗎?」

「不冷,就是感到害怕。」她抓着他的肩,深呼吸着,奇哥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她覺得有種安定,不再抖了,這是他第一次在她臉上親一下,以往在頭上。她感到很是開心,牽着她的手,能感到他的開心。奇哥說:

「回廠里還早呢。」她說:

「不回去,去公園。」他說:

「好呀。」便沿着江邊的公園走,好冷。後來說去二舅家,他說:

「不去好不好?太拘束了。」她說:

「不是有我在呀。」他說:

「真因為有你在,等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多少難受。」

「那好,依你吧。」她不再說話,心中有很多委屈。回廠了,天下着雨,她覺得有點感冒了,看到一輛卡車碰撞一輛轎車,把轎車撞得動也不能動了,看着奇哥的眼睛又冷又執着,有點害怕,他看着她,眼中有一抹深情,她又什麼都不顧得了。到了廠門口,奇哥說:

「浮橋騎過來后,你不說話了。」她說:

「我一直認為平時你膽小,有些事情你卻果斷,會拿主意,看樣子並不是這樣。」他說:

「你是否認為我不去你舅舅家,你便有這種念頭?」她說:

「不是的,去舅舅家也只不過你是夥伴而已。」到了寢室,他去拿鑰匙,結果沒有,便從窗戶爬進去,她說:

「看到你爬了兩次。」他說:

「剛好次次都給你看到了。」他找來找去,找到了說:

「去兒童公園?」她說:

「好呀。」便坐在他車后,一路上他們都沉默,到了兒童公園,周恆悟不在,她說:

「太好了。」他笑着說:

「你呀。」其實三個人坐着,好尷尬,哪有兩個人那樣自由自在的。時間有點遲了,也沒什麼玩走上一圈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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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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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送生日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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