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陵六傑初聚
楊應乾回到曹潤府上的時候眾人都沒起床,只有幾個曹府的下人在打掃院子,下人們見到楊應乾回來,都知道這是老爺的貴客,都是趕忙停下手裏的活計給楊應乾打招呼,楊應乾都一一微笑回應。
走進正堂,楊應乾坐到下首一張椅子上,或許是昨夜的酒勁兒還未消盡,楊應乾覺得口中有些發乾,看看旁邊的茶案上放着一壺茶,也不管是不是隔夜茶,倒進茶杯里仰頭就喝了一杯。
茶是溫熱的,楊應乾咂咂嘴品了品,感覺不錯,便又喝了一杯。兩杯清茶入腹,身體的不適緩解了一些,楊應乾又不禁回想起昨夜種種,彷彿在夢中,不禁有些出神。
正在此時,伸着懶腰的謝尚政從正堂前經過,看見了正在屋內發獃的楊應乾。
“楊兄,你回來了!昨晚感覺如何?”謝尚政幾步走進屋內拍了拍楊應乾的肩膀一臉促狹道。
“嗯?”楊應乾被謝尚政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問的愣住了。
謝尚政又是輕輕拍了拍楊應乾的肩膀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
“昨夜我和表哥回來后便想等你回來我們兄弟幾人再小酌幾杯,可是等來等去只有你那兩個親兵回來了,你那個姓孫的親兵隊長還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要不是劉兄弟坦誠相告,兄弟我還不知道你被眉生姑娘請去了!”
謝尚政說完意味深長的看着楊應乾道。
此時楊應乾已經在心裏將劉大牛這個夯貨罵了幾百遍,當下苦笑一聲:“謝兄莫要誤會,昨夜眉生姑娘只是將我邀去談論一下詩詞!”
而謝尚政卻是不信,仍然一副兄弟都了解的賤笑:“楊兄放心,此事兄弟會給你保密的,斷不會說與六郎知曉!”
楊應乾鄙視的看了謝尚政一眼,這年頭舉人就這思想覺悟?怪不得打不過野豬皮,當下也不再解釋,而是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嘴邊。
哪知身邊的謝尚政幽幽一嘆:“只是眉生姑娘這身份只能當你的妾侍,成不了正妻啊!”
楊應乾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隨即一口茶水噴出老遠,無奈的瞪了謝尚政一眼,站起身便要走出正堂。
見楊應乾要離開,謝尚政忙緊走幾步拽住楊應乾的衣袖。
“楊兄且慢,兄弟有一事要與楊兄相商!”
楊應乾轉過身,謝尚政臉上的戲謔之色已全然不見,當下楊應乾的臉色不免也鄭重起來,謝尚政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謝尚政拿起桌上的茶壺給楊應乾的茶杯續上茶水,轉而坐到楊應乾的對面定定的看着楊應乾。
“楊兄,昨晚我們在晚晴樓時,我無意間聽到孫兄弟談起你在永寧衛做的一些事情。”
“楊兄到任不過數月,便行雷霆手段,裁撤冗員,整合軍戶,就連練兵之法也是兄弟聞所未聞,我想楊兄做了這麼多事情,不可能只是為了區區煙草生意吧?”
謝尚政說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楊應乾,似乎是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答案。
“不知謝兄想說什麼?”楊應乾看着謝尚政說道。
謝尚政似乎是有些說累了,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楊兄應該知道,還有數月便是春闈之期,六郎和子龍再有幾日便要動身進京趕考了。”
聽着謝尚政的話,楊應乾不禁有些奇怪。
“洪兄、湛兄你們不也是武舉人的功名在身嗎?為何不同子龍他們一起赴京呢?”
謝尚政輕嘆一口氣:“現今我大明外有強敵,內有奸佞,實在是內憂外患。但魏閹現在氣焰甚囂,子龍昨夜的義憤之言怕是難以實現,就連當朝首輔葉大人現在對魏閹都毫無辦法,不得不避其鋒芒,子龍他們就算考中進士在朝中怕也是難有作為。”
楊應乾在一旁靜靜的聽着謝尚政的話,從他的話中,可以感覺出謝尚政此人是一個眼光長遠之人,比之陳子龍的書生意氣更多了幾分謀略。
見楊應乾在打量着自己,謝尚政迎上他審視的目光。
“所以昨晚我同安瀾和濯之二人商議,現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與其弄個難有作為的進士頭銜,不如投身軍伍,血灑邊疆,也對得起朝廷多年的栽培了!”
話到此謝尚政的情緒不禁有些激動,臉上也泛起一陣潮紅,楊應乾似乎已經預感到他要說什麼了。
“本來我們三人商量好去遼東,奈何沒有門路,正巧結識楊兄,聽聞楊兄在永寧的所作所為之後我就知道楊兄定是個做大事的人,所以我三人想去永寧投奔楊兄!”
聽到這話楊應乾還是稍微有些吃驚的,畢竟以他們武舉人的身份,高中之後少說也是個三四品的武官,小小的永寧衛,指揮使也才是正三品的武官,他們到自己手下,恐怕連個五品官都混不上。
“三位兄台如此厚愛,應乾受寵若驚,只是若去永寧,怕是給不了三位太高的官職。”楊應乾看着謝尚政微笑道。
聞聽此言謝尚政哈哈大笑:“楊兄且寬心,若為官職,我們就去投魏閹了,只要能為國效力,就算為一馬前卒又如何!”
聽到謝尚政的這番豪言,楊應乾的心裏不禁也有些激動,當下站起身:“此番來南京,收穫實在頗豐,得幾位兄台相助,我永寧衛重振軍風指日可待!”
見楊應乾答應了自己的請求,謝尚政非常興奮,忙起身說將洪安瀾他們幾人找來,大家一醉方休。
當日中午洪安瀾等人齊聚曹府,六人再次喝的酩酊大醉,席間陳子龍的憤青之力再次爆發,非得拉着幾人效仿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幾人扭過不只好照做。
幾人分別報出生辰,謝尚政年歲最大排行第一,楊應乾次之,洪安瀾行三,陳子龍行四,湛濯之行五,秦六郎年齡最小,排行最末,倒是應了他的六郎一名。
結拜完之後謝尚政笑稱古有桃園三結義,今有兄弟六人金陵六傑聚首也算是效法古人了。
那天之後,陳子龍和秦六郎二人便返回家中,沒過幾日便赴京趕考。臨行之時與楊應乾幾人約定若高中必回南京與眾兄弟相會。
之後的幾天,楊應乾跟着曹潤見了他商行下面各分號的掌柜,楊應乾才真正的感覺到曹潤的生意做得確實不小,不僅在山東、湖廣、河南多省開有分號,就連蒙古諸部都有所聯繫,看來自己的煙草以後是不愁銷路了。
安排好生意的事情之後,楊應乾還特意去晚晴樓和顧橫波告別,約定下次來南京再來向她請教寫字,隨後楊應乾就準備返回永寧衛了,謝尚政三人也早就打點好了行裝,和楊應乾一同返回。
或許是歸心似箭,幾人返回永寧的時候比來時快了很多,只小半天的功夫,就已經趕到了離永寧衛不遠的惠安縣。
進入惠安縣境之後,六人便放緩了馬速,讓人和馬都有休息一下。
謝尚政三人從未到過福建,對福建的人文倒是很感興趣,一路上左顧右盼看個不停。
“二弟,剛才去向眉生姑娘道別,我觀眉生姑娘神情,可是頗有不舍之意呢,似眉生姑娘這等角色,二弟可要好好把握呀。”謝尚政一邊欣賞着周邊的風景,一邊似不經意的和楊應乾說道。
楊應乾當然明白謝尚政的意思,只是顧橫波與他只見過一次面,加上今天才見了第二面,要說這就對他情根深種,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電視劇里。
顧橫波此時對他更多的應該只是敬佩吧,畢竟那兩首詩還是挺唬人的。
況且金陵繁華之地,達官貴人不在少數,有才學有功名的更多,況且自己又遠在永寧,或許下次再來南京時,她以嫁做人婦也說不定,自己當務之急就是迅速讓永寧衛形成一定的戰鬥力,楊應乾模糊記得,天啟年間大明的對外戰爭就沒停過。
楊應乾還未從沉思中緩過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混合著兵器碰撞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的樹林中傳出來。
突然,一個手持長劍的年輕人從樹林中奔出,年輕人似乎是受了傷,渾身是血,腳步有些踉蹌。五名身穿黑衣腰纏紅帶的大漢手持鋼刀緊跟着年輕人竄出了樹林將他圍在了中間。
或許是失血過多的原因,年輕人的抵抗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剛才突發變故時孫大勇和劉大牛便抽出佩刀將楊應乾護在身後,謝尚政三人也是拔出了佩劍警惕的看着前方。
孫大勇還未從軍前在莆田南少林出家,走南闖北,對各地的武功流派頗有見地。
“那個用劍的小子功力不低,應該是個內家高手,放在平時就算是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應該之前遭了暗算才會被這幾個人纏住。”孫大勇緊鎖着眉頭說道。
說話間,年輕人又是中了一刀,隨即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識,其中一個黑衣人正欲補刀,被另一個黑衣人拉住並向楊應乾他們的方向指了指。
這些人似乎是很怕暴露行蹤,在發現自己的行為被人看見之後便迅速的鑽進了樹林,只留下那個年輕人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