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鑽狗洞的人
張綉急着要把馬超換回來,被曹操隨軍的文士瞧出了破綻。一眨眼,不愁了。
噢!敢情你比我還急吶?那行,咱這麼辦。
長着兩柳鼠須的文士心裏一合計,面上露出副慎重的表情,“張將軍,您想換回馬孟起,這事我可做不了主。此次統軍的主將夏侯惇、夏侯將軍給你們抓了,他不在場,我做不了主哇。”
“來人,給我把敵將壓上來。”
張綉話音方落,兩個士兵壓着夏侯惇從外面走了進來。
文士一瞧人沒事越發的放心了,嘴巴里立馬變了卦,張綉想換人,他不幹了。
“夏侯將軍請勿怪我,您是三軍主將不假。但眼下您已經成了俘虜,究竟怎麼做,我還得稟報丞相才能做主。”
“啥,你不是見着他了嗎?怎麼還要告訴曹操?”
情急拍按,張綉騰的站了起來,下面侯着的龐德馬岱等人也是怒目相向。
捻起鼠須的文士腦瓜子一卜愣,“此事不行,夏侯將軍被抓已經算不上主帥,我們沒做主的人,怎麼能隨意和敵軍做交涉。張將軍,您也是劃地盤稱霸的人物,不應該不明白這個規矩啊?”
我明白?我明白個屁啊!
張綉暗怒想要宰了文士解氣,龐德等人急忙勸阻,馬超還在他們手裏呢,此人殺不得。
“我們也有夏侯惇。”
嘴巴里塞塊破抹布嗚嗚兩聲,夏侯惇那叫一個氣啊。
此役失敗非戰之罪,誰能想到平地起風沙,把兩人全甩下馬了,還好死不死搶錯了人。
天大的笑話即將傳開,感覺顏面大失的夏侯惇怎能不怒,又是氣急,又是不甘,兩眼珠子紅通通的,像吃人似的看向了主位。
張綉一瞧心裏來氣,“來啊,把那抹布掏出來,我到要聽聽,他這敗軍之將能說什麼。”
“張綉!”嘴裏抹布一吐,夏侯惇聲嘶凄厲就叫上了,“我陷你手甘願受死,你要是個爺們,就把我推出去砍了。你要是不殺我,你就是我孫子。”
嘿!
見過人討饒求命的,沒見過人發瘋請死的,這姓夏侯的敵將莫不是失心瘋了吧?
上下打量打量雙手綁在身後的夏侯惇,不光張綉納悶,龐德馬岱也是驚異。
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們主公怎麼辦?
笑面旁觀心思電轉,鼠須文士這下當真樂了。看小說最快更新)夏侯惇不愧是曹軍大將,這戲演的好,這戲演的妙。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文士回去立馬書信一封,派八百里流星哨探趕赴許都。
曹操見信大驚失色!
可是看完了信,他又不着急了。
張綉,小兒也,不足為慮。料他也不敢加害夏侯賢弟,恩,這事先拖兩天。他們不急不好辦,非得敲出他骨髓不可。
曹孟德眯眯個小眼想的很美,一米五幾的個頭來回晃蕩,黑漆漆跟驢糞蛋似的臉樂開了花。
可有那麼句話說的好,別看你今天樂的歡,小心你明天拉青丹。
轉過天,日日往關羽那跑的曹洪便帶回個要命的消息。
啥!關雲長要走?
左等右等等不來回信,關羽在家裏干著急。心裏尋思,怎麼孫乾還不回來呢?
他在那想,曹洪在那煩。
領了秘令的曹洪以報汝南收復恩情為由,天天往偏將軍府里鑽。話里話外言道,關將軍應該記得丞相的恩情,千萬不能做那忘恩復義的事。這些日子以來,丞相對你恩深似海義比天高,上馬有金,下馬有銀,連自己心愛的坐騎都給了你了,你可不能不聲不響的跑了。
關雲長起初聽的十分羞臊,因為他自己個就那麼想的。可曹洪翻來覆去講了一個月,他不在乎了。怎的?煩了唄。
好話說千遍,狗都不希見。何況是賴話了?
是,曹操是救了關某的姓命不假。但關某有言在先,報完恩,得到大哥消息便走。怎麼這話到你們嘴裏就變了味呢?
丞相救關某性命,關某為丞相斬顏良誅文丑,也算報了恩情。後來丞相送回甘氏嫂嫂,關某又為他收復汝南失地。這一來一回,關某也不欠你們的啊?怎麼說來說去,反倒是關某的不對了?
關羽為人很傲,傲氣的人一向吃不得悶虧。曹洪是個做生意的人,見錢眼開,嘴皮子很碎。
磨叨來磨叼去,把事情給磨岔劈了,關雲長心裏一氣,撫長髯掛金印,封了所有賞賜的金銀珠寶,打發了十位賜給的侍女,遣散了派來的僕人雜役,騰了個偏院領着親信單過。
曹洪見狀心頭大驚,連忙回去報了曹操。
曹操一琢磨,事情要遭,焦急的來回度了兩步,心眼一轉,又有了主意。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曹孟德這方剛做準備,關雲長手下的士兵就逮住了一個人。
這人是從狗洞裏鑽進來的,打扮的像個要飯花子,臉上抹的黑一塊黃一塊,讓人見着直噁心。
士兵抓住了以為是個乞丐,可仔細瞅瞅又不太像。問了兩句,這人聲稱要見關將軍,說有要事相告。士兵聽到此言沒敢亂來,叫過同伴看好,自己去見了關羽。
關雲長一聽有人要見自己,以為孫乾派人來了,大喜過望,召喚來見。
要飯花子打扮的乞丐進到屋裏,抬起袖口抹了把臉,這不抹還好,一抹黑白黃三色摻一起,好傢夥,跟那糞湯無有兩樣,關羽好懸沒當場吐了。
強壓不適問道,“聽說你要見關某,不知有何說道。”
“關將軍,不用如此堤防,我不是曹操派來的人。”乞丐神情一肅說了兩句,緊接着又自怨自嘆起來,“將軍哎,為了尋你,我在這地方都快呆半年了。罷,此話不提也罷,事情全在這封信里。你先看,看完就全明白了。”
脫開露出兩腳指頭的爛布鞋,從鞋墊底下抽出封信,那股子味道,頂風都能臭出八百里。
關雲長見狀卧蠶眉一沉,“呈上來。”
“將軍!”
主辱臣死,當親衛的哪能讓自家將軍看這樣噁心的物件。
關羽橫眼冷哼了一聲,親衛們不敢再做堅持,兩手接信送到案頭。
聞着直刺鼻子的惡臭,伸手展信觀看,剛看到名頭,關雲長便啊呀一聲。
這是大哥寫的!
賢弟關羽親啟:
名頭寫的很明白,展開來看看,關雲長的臉色漸漸變了,又是慚愧,又是委屈。
劉備那是個多能白活的人吶!他要鐵了心挑你理去,最少也能翻出八百。他在對關羽的信中先是提了桃園三結義的兄弟情份,又是提了往日兄弟的舊事。緊接着話音一轉,埋怨起關羽來了。不過劉備到底是劉備,他這埋怨和曹洪不同。
曹洪那是個傻逼,完全不通人性,劉備在這方面就玩的溜了。一邊埋怨,一邊哭訴,最後聲稱義弟要是真不想回來,就好好在曹操那干,千萬別有啥顧及,也好全咱們相交一場。只是日後殺場相見,恐怕就得刀兵相向了。
劉備寫的情真意切淚透紙背,瞅着好些個糊糊的字跡,關羽眼中也見了淚花。
不行,我得去找大哥。
斬顏良誅文丑的事情瞬間拋在腦後,關雲長當即就要打點行裝,好去向曹操請辭,做個有頭有尾的事。
下面抿起嘴角偷樂的乞丐見狀大驚,急忙說穿了自己的身份。
誰啊,袁紹手底下的謀士陳震。
“關將軍,你道我為何做此打扮,還不是讓曹操、逼的?我若是不化裝成這般模樣,也見不着您啊?”陳震說到此處,聲音又低了三分,“關將軍,曹操對你防備多日。別看表面上做的好看,可那全是虛的。要不你怎麼現在才知道劉使君在河北呢。這事你好好想想吧!”
嘶……
難道事情真是這個樣子!丹鳳眼殺機一起,思索這些時日的過往,關雲長漸漸發現了不對。起身拱手,向陳詢問辦法。
心裏大樂的陳震崩住笑靨,左右看了看繼續說道,“關將軍想去河北,我家主公掃塌歡迎。但是此事咱們還得細細思量,不能冒然起行。否則一旦讓曹操得了消息,你我恐怕全得玩完。”
“那,一切就聽先生的安排。”手撫長髯打發走陳震,關雲長坐在草席上尋思半天,想的什麼誰也不知道。
至於他為什麼如此相信陳震,其實事情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關羽心裏很清楚,袁紹既然願意接納不計前嫌,他手底下的謀士就不敢使什麼陰招,必會鼎力相助。
而且話說回來,眼下甘氏夫人在側,若是沒有穩妥的方法,恐怕也出不了許都。
因此,一切都得看這陳震的。
關羽想到此處把信掏出來,聞着那股臭腳丫子味,細細品味了一個晚上。琢磨來琢磨去,眼前全是兄弟三人過往的影像,可把他想壞了。
要不怎麼說關雲長這人忠義無雙呢?
就眼下劉備那狀況,換成現代人,就是扒了個傻子出來也不會跟他。
忠誠,只因為背叛的價值不夠。
但是放在古代,像關公這樣忠義的人卻不少見。雖然不能說滿地都是,但卻並不稀有。就是那賣貨的商人,也講究個信譽。從來不敢行欺詐之事,一旦許了承諾,把命搭裏面也得干。
陳震現在就是這個樣子。為了把關雲長弄出去,他可是下了大勁了。
“快,立即召喚人手,我有大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