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我不再歸去

一段落的授課結束，玄陌子正欲離開，蘭妮趕過來，「阿陌。」

玄陌子扭頭看着她，「什麼事，蘭妮老師。」

旁邊的同學聽到蘭妮叫住這個…額，亂七八糟（？）的女生，都不禁駐足看過來。

八卦啊，人人都會有，好想知道蘭妮老師會和她說什麼呀。

蘭妮看看四周，暗道，怎麼都圍過來了，真是的，這麼多人，若是這樣被拒絕，多沒面子。

這樣想着，只好說，「你昨天缺席，額，也沒有請假吧。」

暗道，這孩子的心氣可高的很，沒準真的會拒絕我的提議。

旁邊等着聽八卦的學生見蘭妮說的是無關痛癢的話題，瞬間都沒了興趣，紛紛散去。

玄陌子轉向千川，「阿川沒有幫我請假嗎？」

千川一手插兜，一手按着她的帽子，淡淡的說，「我以為不需要請假，不過，我已經告訴過蘭妮老師，阿陌會晚來吧。」

蘭妮「呵呵」訕笑着，「對啊，可是導師問起是什麼原因，我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呢。」

千川低頭看向玄陌子，「為什麼請假？」

玄陌子歪着腦袋，撩了一下頭髮，看似開玩笑的說，「我受傷了，如果不及時治療，估計這輩子都不能彈琴了，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真是的，怎麼都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千川附和道，「嗯，她說是這樣，那就是這樣。」

玄陌子捏着發梢，隨意甩動着，「阿川，我好像該剪頭髮了，你看是不是長長了。」

千川從她耳根將頭髮撩向後，「很好，不需要剪。」

額，這兩人之間無隙的氛圍讓蘭妮有點無可是從，只好說，「那好吧，一會兒演奏廳集合啊。」便走了。

玄陌子放下頭髮，輕嘆，「我覺得，我差不多沒必要去了。」

將手掌舉到眼前，「阿川也聽出來了吧，我之所以把那樂章改成那種亂七八糟的樣子，只因為我根本彈不出原來的曲調和意境，速度再快也無法掩蓋按鍵的無力。」

千川的手穿過她的手指，合攏，「很好了，帶着傷還能彈成這樣，很棒了。」從未想過要讓你有何造詣，只希望你能在這個世界玩的開心，我帶你進來，只為給你締造一個樂園。

玄陌子抬頭看着他，「阿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你以前可是經常批評我呢。」

千川握着她的手，「胡說，我什麼時候批評過你了？」

玄陌子聳聳肩，「雖然沒有明確說過批評的話，但總是一副很失望的樣子，彷彿我從來不曾讓你滿意過似的。」

大廳里的學生已經走空了，千川坐到椅子上，把她拉到跟前，「我從來沒有對你不滿意，只是不希望鋼琴成為你的負累，只想讓你開心的彈琴，知道嗎？」才華什麼的，我不需要你向誰證明。

玄陌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追問，「那，阿川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哈，腦子一根筋的小野貓。

千川「呵呵」笑着，捧着她的臉，「我一直對你很滿意。」

玄陌子這才開心起來，抓住千川手腕，「現在是不是要去演奏大廳？」

「是」，千川起身，向一直坐在暗處的一個身影撇了一眼。那個男生是在等阿陌吧，既然不說話，也沒必要主動去詢問。

玄陌子完全沒注意到，拉着千川便向外跑去。

摯看着他們離開，也起身。

同系音樂劇院，幾個部分完全不在一起，禮樂大廳，交響樂演奏大廳，歌劇大廳，金色殿堂，分部在庇厄洛斯不同角落。

即是，從禮樂大廳到交響樂大廳還有段距離。

玄陌子興沖沖的跑到繞城河邊，「阿川，我們坐船去吧。」

千川帶着她跳上船，「你都這麼期待了，也不能說不可以呀！」.

玄陌子笑嘻嘻的扶着船邊左顧右盼。

這條繞城河從大街小巷穿過，有的店鋪的門就正在河邊，用五顏六色的鵝卵石堆裝飾着門口。

店鋪全部店門打開，傳出音樂聲，或歌聲，或傳杯換盞發出的清脆碰撞聲。

經過一家店門口，船夫被一個穿着蓬蓬格子裙的美麗女人跑出來攔住。

女人爽朗的笑着，舉起手裏的酒杯，對千川說，「我輸了遊戲，您是我出來見到的第一位客人，您若是回答對我的問題，這杯酒就送給您，若是回答錯了，我就要喝下了。」

一臉愁苦，「哎呀，我已經喝很多了，可不能再喝了，您願意幫我這個小忙嗎？」

這時，女人身後不知何時湧來幾個男男女女，調笑着，「這可是美女老闆娘贈送的酒喲，這位先生真是賺到了。」

看來他們是這個店裏的客人了。

玄陌子搡着千川的手臂，興沖沖的說，「試試吧，阿川。」

千川笑道，「好吧，什麼問題呢，不知道我能不能回答上來。」

老闆娘立刻說，「很簡單的，我念一首詩，您若是說出它的出處和作者，您就贏了。」

「咳」，清清喉嚨，用那夜鶯般清脆的聲音朗誦着。

[我已不再歸去，晴朗的夜晚溫涼悄然。]

[凄涼的明月清輝下，世界早已入睡。]

[我的軀體已不在那裏，而清涼的微風，]

[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探問我的靈魂何在。]

[我久已不在此地，不知是否有人還會把我記起，]

[也許在一片柔情和淚水中，]

[有人會親切地回想起我的過去。]

[但是還會有鮮花和星光，嘆息和希望，]

[和那大街上，濃密的樹下情人的笑語。]

[還會想起鋼琴的聲音，就像這寂靜夜晚常有的情景，]

[可在我住過的窗口，不再會有人默默地傾聽。]

千川鼓勵的看向躍躍欲試的玄陌子，「你來說。」

玄陌子立刻站起來，大聲說，「這首詩名字是《我不再歸去》，作者是西班牙著名詩人，希梅內斯，是他的名詩喲。」

老闆娘身後的客人立刻拍手鼓掌，笑道，「小姑娘說的非常正確，太好了。」

老闆娘卻抗議了，「好什麼呀！這個小姑娘雖然回答正確了，可是這杯酒怎麼辦呢？小姑娘可不能喝酒呀！」

身後的客人們起鬨，「那就老闆娘你自己喝了吧，哈哈，反正都是你自家店裏的酒。」

老闆娘佯嗔，「哼，你們這幫壞傢伙，就是變着法的想讓我喝酒。」

客人們大笑，「你若是喝了這杯酒，我們就跳吉格舞。」

老闆娘毫不客氣的指着他們的鼻子尖，「真是壞傢伙們，知道我喜歡這個，就用來哄騙我，哼！」

話是這樣說，但還是很爽快的喝了下去，扭頭對玄陌子笑道，「小妹妹也一起來玩吧。」

客人們附和着，「對啊，來和我們跳舞。」

玄陌子擺擺手，「真遺憾啊，我現在還有事要趕時間呢，待空了，一定來啊。」

老闆娘旋轉着，裙子都飛起來了，像只花蝴蝶，開心的笑着，「說定了喲，一定要來啊！」

玄陌子雙手攏在嘴邊，「一定的。」

「走吧，跳舞去咯！」老闆娘被客人們拽進酒吧，很快傳出歡快的音樂聲，和爽朗清脆的笑聲。

小木船繼續前行，經過一座小橋，忽然落下好多花瓣，抬頭一看，一群小孩子趴在橋欄上，正開心的撒花，還一邊大聲笑着，「接受了我們的花瓣禮就要給糖呀！」

玄陌子摸摸口袋，遺憾的攤開雙手，「可是我沒有帶糖啊！」

一個小女孩用力伸出腦袋，「那就唱歌給我們聽吧！」

旁邊的小男孩立刻附和，「對，唱歌給我們聽，不然不讓你們過橋喲！」

玄陌子向前看去，只見橋那邊掛着一張漁網，漁網上綁着滿了氣球。

船夫只好停下，扭頭對玄陌子說，「看來你只好滿足他們了，如果你不願意，我也可以強行通過的，只不過是要割破漁網，戳破氣球，讓孩子們傷心一陣子罷了。」

額，船夫也是壞心眼，故意這樣說，叫玄陌子還如何拒絕。

玄陌子只好說，「那我唱歌給你們聽吧。」

孩子們一聽，立刻停止撒花，趴在橋欄上，眨巴着眼睛等着。

[Ro，ro，royoroa，]

（划啊划，划啊划，划大船，）

[gely.o.e.rea.]

（輕輕進入夢鄉里。）

[Merrly，errly，errly，errly，]

（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好開心，）

[lfe..lke.a.rea.]

（生活就像是一個美夢。）

（兒歌《ro.yor.oa》）

孩子們似乎不太滿意：

「啊，這首歌我們都會，太敷衍啦！」

「就是說啊，大姐姐一點誠意都沒有。」

「多浪費我們的一片心意呀！」

玄陌子忙辯解，「哎呀，我是真的唱歌不好聽，第一次這樣大聲唱歌，哈哈，原諒我吧，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學習，再有機會了一定好好唱給你們聽。」

小女孩一副很是勉為其難的樣子，「這樣也沒辦法啊，就放你過去吧。」

漁網果然慢慢向上挪去，然後消失。

玄陌子大聲笑道，「謝謝你們啦！」

小女孩說，「那你可不要忘記剛才說的話呀！」

玄陌子忙點頭，「一定不會忘記的。」

旁邊的小男孩揮手撒了一把花瓣，大笑，「這是誓約的儀式，哈哈！」

色彩繽紛的花瓣落在玄陌子帽子上，衣服上，沾在肩膀上，捻在指尖，沖他們揮手致意。

小木船繼續前進，玄陌子腳下不穩當，晃動着身體，千川拉她坐下。

玄陌子將這些收集起來，撒向河面，那花瓣就如同帶着色彩的星光般，隨着河流飄蕩向前。

掏出手機，「這麼美的畫面，當然要永久保存下來啦！」

攢到千川身邊，挽住他的手臂，拍個不停，舉到千川面前，「好看吧。」

千川撫着她的小腦袋，「好看。」

不知漂了多久，船終於停下了，船夫放下船槳，「你們的目的地到了，需要步行一段路了。」

玄陌子跳下船，微微屈膝，做出拎着裙邊行禮的樣子，「多謝船家，哈哈。」

轉身跑上台階，「哇，我還在晃呀！」

身體向一邊倒去。

千川按住她的肩，她扭頭做了個鬼臉，「感覺好像坐了很久的船，身體還隨着那船晃呢。」

忽然傳來輕快的呼喊聲，「阿陌！」

哈，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玄陌子回過頭，揮着手，「月下！真巧呀！」

月下跑過來，「我還以為你今天也不來了呢，一直沒看到你。」

兩人邊說話邊向前走去，玄陌子說，「也是剛到不久，不過，正好趕上導師演示拉式的前奏曲，你從哪裏來的？」

月下說，「也是禮樂大廳，每個大廳有好幾個分場的，大提琴的學生少，我們在小分場，哎，給你說件事。」

湊近玄陌子耳邊，「我有和你哥哥落大人他們合作拍MV哦。」

玄陌子圈着嘴巴，「哇，真的假的，什麼時候？」

月下跳躍着腳步，轉身面向她，倒退着走，「今晚，林木小姐已經聯繫好了，他們徵用了一個小廣場。我和他們沒在一起，我這裏做分鏡頭，然後他們回去合成。」

玄陌子羨慕道，「真好。」

月下停下腳步，雙手合十抵住下巴，雙目佈滿了星光，「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居然可以和偉大的落大人他們一起拍MV。」

握住玄陌子的手，真誠的看着她，「這真是托你的福，完成了我做夢都不敢想的心愿。」

玄陌子在她額頭拍了一下，「說什麼呀，我什麼都沒做，都是月下你自己的本事，你的大提琴這麼棒，有這樣一天根本就是遲早的事。」

月下挽着她的手臂繼續向前走，卻不料玄陌子倒吸一口涼氣，推開她。

月下不解的看着一臉痛苦的她，「你怎麼了？」

玄陌子輕撫手臂，苦笑，「幾天集訓，受了點傷。」

換了個位置挽住月下，「不過沒關係，很快就會好的，慕里哥也一起來了。」

月下看着她因強忍疼痛而有些扭曲的側臉，心知定時剛才自己用了力，觸動了她的傷口，關切道，「真的沒關係嗎？還是看看吧，我真不知道，不小心就…」

玄陌子咧嘴笑着，「說什麼呢，當然沒關係，好了，快走吧，你看，蘭妮老師都等的臉黑了。」

月下向前看去，果然見到蘭妮正站在大門口等她們。

不，確切的說是在等玄陌子，怕她不知道在哪個分場啊。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這三個人晃晃悠悠的走來，不禁大聲呵斥，「還不快點，又要遲到了啊！」

玄陌子和月下相視一眼，吐吐舌頭，玄陌子回頭沖千川說了句，「快點呀阿川。」

便拉着月下加緊幾步，跑進大門，玄陌子不忘扭頭對蘭妮揶揄道，「不要總是生氣呀，容易長皺紋喲！」

蘭妮氣呼呼的看向千川，責備道，「都是被你寵成這樣的。」

千川卻微笑着，「我就當這句話是在讚賞我了。」

「你…」蘭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副寵溺的樣子，任誰都無話可說了，「你也快點吧。」

轉身大步走進大門。

真是讓人生氣，可又沒辦法…啊，好像更生氣了！

（作者覺得你就是自找氣受的。）

（第27.5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