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偶遇仙人

時值正午，天經閣內

破雲和孫雲聖二人在蒲團上端坐。

「徒兒，你降生此界已十年有餘，這幾年跟我學道，進境極快，我派三套斗戰之法：天回雲舞劍，仙心弈劍訣，御劍術你都習練的醇熟了，只是《玉清元始玄華劍經》這根本心法要靠時日積累的水磨工夫，故而境界尚不及掌門師兄和各位山峰首座！」

「師父說的極是！我雖日日勤修不綴，卻比不過各位師兄數百年吐納之功！」

孫雲聖不禁又想到那美猴王：「西遊記中那猴王修行幾年就能大鬧天宮，可能是在東海之濱汲取了幾千年天地靈氣之故，我提前降生，就只能靠自己苦修了！」

破雲自然不知曉徒弟的想法，反而開口勸道：「你目前法力積累早已勝過諸多弟子了，卻不必過於急躁，免得練功走火！」

「弟子謹記！」

破雲點頭後接着說道：「我派修行吞吐的是北斗七星之力，然三套護道法門卻都只有六式，並不合北斗七星之術，你可知為何？」

孫雲聖倒是未想過這個問題，只好道：「弟子不知，請師尊解惑。」

「這第七式需得弟子自行感悟所得，各人所悟皆不相同，因此並未歸入這三系功法之中。」

「原來如此！」孫雲聖隱有所悟。

「從今以後修行的方向，便是靠自己的感悟創出獨屬於自己的第七式！」

「弟子明白！」孫雲聖點頭。

破雲轉頭望向門外谷中的鎮魔塔，舒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今日我就把自己早年感悟的這第七式功法傳授給你，也算為你日後修行鋪路奠基了！」

說到此處停了一停，破雲又道：「你學了這三式秘術，我便再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你了！」

孫雲聖聞言一愣，念及破雲十年來的授業之恩，心中也是激動莫名，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道：「弟子自當孝敬師傅，回報師尊含辛茹苦的莫大恩情。」

他前世孤身一人，嘗遍了世間人情冷暖，重生到此之後，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面前這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師父，師父，如師如父，此情實無半份虛假。

破雲將目光收回落在愛徒身上，見孫雲聖生的英氣逼人，倒有幾分畫像上廣成子祖師的風采，心裏頓生欣慰之意，用手撫摸徒兒頭頂，感慨道：

「我向來心高氣傲，以為天下英才難入我眼，至晚年得你這個徒弟，今生無憾了！」..

孫雲聖感到眼角發澀，在蒲團上拜道：「徒兒能遇師父，亦是天大的福緣！」

破雲點頭，將孫雲聖扶起，開始傳授神通秘術：

「我於五十歲悟出天回雲舞劍的第七式，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破雲」，一百五十歲時悟出御劍術的第七式，取名「萬劍訣」；二百二十歲方時悟出仙心弈劍訣的第七式，取名「天罡五雷陣法」，而今年近三百，也算成全這北斗七星之數，下面傳授你這三式的要訣，你聽仔細了……」

半個時辰后，破雲才講授完畢，又讓孫雲聖附屬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才算放心。

然後破雲又細細叮囑：「這三式秘術耗費的法力都十分龐大，如今你修為還淺薄，非必要時不可全力施展！根本心法的修習亦不可懈怠！」

孫雲聖重重點頭：「師父放心，弟子定當勤修不綴！」

「你日後可到山門外心劍崖下用功，那裏有廣成子祖師刻字，內蘊劍意，或可祝你參悟玄妙！」

玄華派山門外約兩三裡外有一座懸崖，懸崖頂上草木繁盛，藤蘿纏繞，一片生機之色，而筆直垂下的山崖石壁之上卻是平整如鏡，寸草不生，上面刻着一個百丈大小的「劍」字，形如鐵畫銀鉤，使人一望便覺得一股凌然之勢撲面而來，忍不住心中生出寒意來。

這裏就是「心劍崖」的所在，崖下有一個小湖，湖水碧綠清澈，湖底的卵石水草，游魚蝦蟹清晰可見。

湖中靠近山崖的地方，從水面凸起幾塊岩石，孫雲聖白衣如雪，此時正在岩石上閉目打坐。

一道陽光穿過枝葉的縫隙照射湖中

孫雲聖突然從湖石上振衣而起，流光一樣躍上半空，手中劍訣朝下方一指，數十道劍氣凝成飛劍射進湖中

「轟隆！」濺起的湖水像暴雨一樣落下來，湖邊幾隻飲水的麋鹿受到驚嚇后朝着林中逃去。

「好像不對，應該不是這樣。飛劍筆直射出並不難，關鍵是要隨心而動！」

「好像不對，應該不是這樣。」

孫雲聖又試了幾次，雖然凝出飛劍數十把，但最多筆直的飛射出去，無論如何做不到像師傅所說「心意使然，飛劍萬千於空中流轉，攻可傷敵，守可防身的境地。」

倒是被他一陣狂轟亂打，驚的飛鳥四散，將幾條魚兒炸了上來。

孫雲聖索性從林中找來枯枝在湖中石上堆起，撿起兩條肥魚除去內臟清洗乾淨，用木棍穿了，然後用「三陽真火決」引燃柴火烤起魚來。

不一會而便將兩條肥魚烤的油光閃亮，香氣四溢。

「小娃娃好手藝，將那尾魚給小老頭嘗嘗？」

孫雲聖烤好魚正要食用，突然被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抬頭來正看見前方水面上站着一人，兩眼放光的盯着烤好的魚。

那人自稱「小老頭」真箇恰當：一身白衣，卻無一點風流儀態，身軀只有孫雲聖蹲着時一般高矮，尖下巴，眯着一雙小眼，雪白的長眉垂落下來，一直到了下顎處用一隻布條和白色鬍鬚綁在一起，說不出的滑稽。

此時這小老頭正手持一根拐杖，弓着身子站在孫雲聖面前，杖上一個酒葫蘆搖搖晃晃。

「這形象古怪的老者能無聲息靠近自己，又這般靜立在水面之上，定是了不得的前輩高人！」

孫雲聖將魚遞了過去：「既然前輩喜歡，拿去享用就是，只要不嫌晚輩手藝粗陋便好。」

那老頭也伸手接過後，足尖在水面一點就騰空而起，落在孫雲聖旁邊的一塊石頭，坐下來一邊吃一邊忍不住稱讚：「不錯！不錯！你這娃娃倒還懂事。」

說話間孫雲聖便熄滅了柴火，也拿起另一條魚吃了起來，平時多在門派之中，倒是許久不曾吃這野味。

「小娃娃，來而不往非禮也，你來嘗嘗小老頭的這酒水！」

那老頭說完，將自己拐杖上的酒葫蘆丟了過來.

孫雲聖伸手接過葫蘆便喝了一大口，但覺着酒水入喉細膩清冽，齒唇間一股蔬果的香氣，和自己小時候喝的米酒那是大大的不同，忍不住開口贊道：「真是好酒!」

那老頭聽見孫雲聖稱讚也極為高興：「那是自然！我這美酒乃是用山中數十種鮮果釀成，又儲藏了數百年才有這般滋味，我看你這娃娃十分投緣才叫你品嘗，尋常人哪有這般福分？」說完用手一招，那葫蘆便飛了回去，倒像是生怕孫雲聖多喝似的。

孫雲聖隨口問道：「敢問老前輩因何到此？」

那老頭已經吃完了烤魚，打了個飽嗝，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我有一孫兒，生性頑皮，偷了我的美酒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剛才我正四處尋他，遙望此處劍氣升騰，還伴有轟鳴之聲，好奇之下過來看看，又見你在烤魚，一時嘴饞便想打打牙祭！」

孫雲聖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晚輩打攪前輩清靜了。」

那老頭擺擺手笑道：「你能在此處練劍，想來也是這玄華派中天資卓絕之輩！剛見你劍氣縱橫，倒有點像破雲那「萬劍訣」的意思，不曉得那破雲小兒是你什麼人？」

孫雲聖聽這老頭稱自己的師傅為「小兒」，於是面色不虞道：

「破雲正是家師，還望前輩莫要辱及家師才是！」

那老頭聽了大笑起來：「哈哈！你這娃娃倒是守禮！不過要算起來，破雲還真是我的晚輩，我的來歷小娃娃你可聽好了！」

當下作歌曰：「蜀山白猿性通靈，師祖奇徒道法精；難見廟堂宗室內，山野田園醉酩酊。」

孫雲聖略加思索便猜到了這「小老頭」的來歷。

相傳當年廣成子尚未建立門派之時在這蜀山中練劍，有隻通靈白猿每日都來觀看，時日久了學了些皮毛。

廣成子見這白猿甚是聰慧，便將之收為弟子，這白猿算是廣成子的首徒，排位尚在軒轅黃帝之前，後來廣成子化劍成塔創立門派，這白猿便被門人尊稱為元袁大師。

元猿大師而今是玄華派中唯一的真仙，替祖師鎮守門派已近千年。

孫雲聖細細打量見這老頭怪異的相貌，初時不覺，現在看來果然有幾分像猴兒模樣，慌忙在石上起身行跪拜之禮：

「晚輩雲聖見過元猿大師，當年初入門派之時，每日皆往白猿居行禮請安，可惜無緣不得一見，今日得見着實有幸！」

元猿大師連連擺手，笑道：「罷了罷了！這輩分之說倒也無趣，咱們不必這般麻煩。」

孫雲聖於是不再拘禮，只是在談吐之間存了幾分恭敬之意。

元猿大師見孫雲聖不是迂腐之輩，心裏也是歡喜，便說：「你我既然如此有緣，今日又高興，索性指點你一二！你修行之中有何困惑之處，可說與我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