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獨劍震七峰（中）
其實孫雲聖所猜不錯，趙雲楓、季雲瀾等諸位山峰首座都知道孫雲聖乃五色仙石化生，卻從不曾見過孫雲聖出手，而柳馨兒乃是年輕弟子中的佼佼者，正好借今此次機會看看這小師弟修行到了何等地步。
故而趙雲楓並未過多勸阻，只是說：「我這劣徒向來刁蠻，師弟代為教訓一下也好，如此才能讓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孫雲聖搖頭：「豈敢言教訓之說，雲聖借家師羽翼充作門派長輩，其實和諸多弟子並無分別，這次和師兄愛徒比試，原是相互切磋罷了。」
倒是那刁蠻的柳馨兒早已持劍在手，不耐煩地喊：「小師叔還費什麼話！快來打過！」
孫雲聖平日多聽楚天復談及他這小師妹如何跋扈囂張，如何四處挑戰，因此面對柳馨兒的挑釁也不惱怒，只是緩緩走下台階來到廣場上站定：「動手吧！」
「前世從軍時也沒少遇到這種刺頭，直接打服了就是！多說無益！」
「我要完成天命，靠自己單打獨鬥定然難以成事！」
「唯有速勝才能震懾當場！只要使滿門上下心服口服，就坐實了師叔的名分，未來這些劍仙弟子便能為我所用！」
「若我使用通靈變化之法，難免有勝之不武之嫌！」
以孫雲聖兩世為人的心性，早不把這些意氣之爭放在心上，所思所想都是為未來謀划！
那柳馨兒此時卻又不急着出招了，從背上拔出一柄長劍，但見那長劍鋒刃細長，通體靈光閃爍，顯然是上等仙劍之流。
「此劍名喚游龍劍，和我師傅的長鯨劍同爐所鑄，小師叔當心了！」柳馨兒眉梢嘴角儘是自得之意。
孫雲聖極少和比試，不知這是柳馨兒炫耀之舉，只道開場先報上自家兵刃來歷是切磋時的規矩，於是也將巨闕劍握在手中，開口道：「劍名巨闕，是至斂前輩所鑄。」
柳馨兒見孫雲聖手中巨闕劍黯淡無光，且寬厚笨重，臉上便現出輕視的笑意。
倒是掌門趙雲楓等幾位觀戰的師兄聽了這巨闕劍的名字，都一起望向孫雲聖手中闊劍，心中暗自留意。
兩人之間相隔有三丈距離，柳馨兒再不遲疑，手捏劍訣，一劍朝孫雲聖刺來。
只見那劍尖上一點精光射出，化為漫天寒水，如游龍一般朝着孫雲聖撲去，正是仙心弈劍訣中的「六合寒水」一式。
眾人見這招聲勢浩大，都望向孫雲聖看他抵擋。
孫雲聖並未動手，右手持劍負於身後，而那衝來的水流帶動一陣颶風，孫雲聖身體輕如柳絮，借風力往後飄起，沒有被一滴水落在身上。
柳馨兒見出手試探的一招並未建功，便將法力灌注於劍上，欺身而上朝孫雲聖攻來。
一時之間，柳馨兒持游龍劍舞得密不透風，挑刺劈砍，各種殺招接連使出，劍光激蕩如行雲流水，直取孫雲聖全身各處要害。
台階上觀看的季雲瀾點頭對趙雲楓贊道：「掌門愛徒果然天資極佳，你看這劍雨瀟湘劍法已得真意，劍身或是火光，或是風刃變換不定，顯然仙心弈劍訣中諸多法術也頗有火候！」
趙雲楓聽到師弟季雲瀾稱讚，只是微微點頭「馨兒劍法不錯，修為也在同輩弟子中算作上乘，但今日怕是要敗在雲聖師弟手中。你看雲聖師弟雖只是一味躲避，但腳下步伐隱隱與北斗七星方位相合，馨兒全力進攻都被輕鬆避過。照此看來師弟像是存了速勝的心思。」
季雲瀾細看廣場上比試的二人還真如掌門所說，柳馨兒將游龍劍使得飛快，劍光遍佈數丈方圓，看似水潑不進，但劍光之中孫雲聖身如浮雲輕煙一般從容不迫地飄忽躲避。
任那柳馨兒試了數種手段，或是劍術攻擊，或是釋放法術，場中火光風刃水流四散，卻連孫雲聖的一絲衣角也沒有碰到。
季雲瀾心裏暗道：「雲聖師弟想來是被柳馨兒的言語逼出了幾分火氣，連出手招架都不屑，正是掌門所說，想要一招克敵的意思。」
只是這話卻不便出口，只是說道：「想不到雲聖師弟入門十年，劍術高到了這種地步，就是我等在入門二十年的時候，也比不了雲聖師弟。」
掌門趙雲楓也贊道：「這雲聖師弟天資悟性皆勝你我遠矣，可惜卻是和你我同輩，不然將來繼承掌門之位，我門派必將更加強盛！」
季雲瀾也點頭說道：「掌門之位只能每代弟子中出一人擔任，門規如此也是無奈」
趙雲楓點頭之後不再言語，接着看場中的比斗，只見此時形勢又起了變化。
廣場上原本比試的兩人此時已經分隔開來。
原來是那柳馨兒見自己無論如何進攻，都不能傷着孫雲聖分毫，心裏便知曉這孫雲聖修為肯定強過自己。
「此人卻將長劍背負於身後一味躲避，顯然是輕視自己，不屑動手！」
想那柳馨兒一向驕橫，如何受得了這般輕視？
於是便不再進攻，而是向後退了一段距離，要將自己剛剛學得的一招威力頗大的法術使將出來。
只見那柳馨兒在距離孫雲聖十丈左右的地方站定，表情肅穆，手中游龍劍直指蒼穹，手捏法決念動咒語：「九天之威，匯於星辰，以劍為引……」
隨着柳馨兒念動咒語，廣場之上原本看二人打鬥議時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
一時之間場中氣氛異常壓抑，柳馨兒衣衫無風自動，頭頂靈力迸發隱隱凝成北斗七星之形，手中游龍劍上現出一片刺目的白光。
在台階上觀看的眾位長輩也變了臉色，只見趙雲楓臉色陰沉：「竟然是九玄元天訣！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徒！」
季雲瀾也是一臉緊張：「想不到柳馨兒悟性如此之高，竟然習得這九玄元天訣一式，二人只是比武切磋而已，何至於此……」
這九玄元天訣是仙心弈劍訣中的第六式功法，乃是將自身法力灌注靈劍之中，上借九天星辰之力，下引地煞八荒之氣，在劍上凝結出數張丈的劍光飛射敵人。
且一旦使出便鎖定對手氣息，使對方避無可避，射程極遠，威力極大，據說練到深處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級。
這一式秘術是當年軒轅黃帝所創，黃帝曾拜在廣成子門下，被廣成子賜名「元天」，因此這一式才叫九玄元天訣。
據說當年炎黃大戰蚩尤之時，軒轅黃帝正是用軒轅劍使出這一式秘術，才將蚩尤敗於劍下。
此式法決施展時所需聚氣時間較長，若修為不足，使出之後便全身虛脫無力再戰，乃是玄華弟子在外斬妖除魔時以命搏命的招式，不到生死關頭一般不會使出。
故而趙雲楓見柳馨兒久攻不下將這九玄元天訣使出來，顯然是要做生死之爭，於是忍不住怒意勃發。
廣場上孫雲聖自然看出柳馨兒是要釋放九玄元天訣一式，也看出如果此時出招打斷對方便能一招致勝，但卻不足以使自己在門派中立威。
因而孫雲聖並未出手，那柳馨兒吟唱的法咒也到了最後關頭，手中游龍劍上的白光越來越盛，漸漸凝成一把丈余長的飛劍。
「……千里仗劍，盪盡邪魔！」
柳馨兒念完咒語，將手中游龍劍朝前一揮，丈余長的劍光宛若咆哮的怒龍，帶着風雷之聲朝着孫雲聖轟來。
孫雲聖面色凝重，知道這招避無可避，只能以力破之！
只見孫雲聖將巨闕劍持在右手中，左手拂過古樸的劍身，運起星力灌注與劍上，而後將劍高舉，一劍朝着轟來的劍光劈下。
「轟隆！」巨闕劍上發出四五丈青色光芒，卻沒有化為飛劍射出，而是凝在劍端形成一個巨大的劍影，就像是手中巨闕劍被放大了幾百倍，然後朝着前方劈了下去。
九玄元天訣轟來的劍光一觸擊碎，柳馨兒見那四五丈長的劍影朝着劈來，頓時臉色大變！新筆趣閣
奈何剛釋放完大招后體力虛脫，乃至無力躲避，柳馨兒只得把師傅送給自己護身的八荒地煞符祭出，借大地之力在身前凝成一道玄黃色光幕護身。
同時心中依舊十分忐忑，不知能不能扛過。
但那劍刃並沒有劈在光幕之上，而是在自己身側偏了一下，斬入身後山壁之中，碎石如雨般落下。
柳馨兒這才知道孫雲聖是手下留了情，一時之間不知愣在了那裏。
孫雲聖一招「破雲式」使完，收劍后對柳馨兒道一聲：「承讓！」，然後轉身站在趙雲楓身側。
趙雲楓、季雲瀾等人早就看出孫雲聖修為要高於柳馨兒，但直到孫雲聖使出這「破雲式」，才發覺這差距盡然如此之大。
二人知曉，玄華弟子如果不能將天回雲舞劍，仙心弈劍訣，御劍術三系功法前六式融會貫通，一般師父不會把自己所創的第七式傳授。
孫雲聖能使出這「破雲式」來，足見破雲對孫雲聖修行進境的肯定。
當下趙雲楓對柳馨兒說：「你這頑徒平時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被你雲聖師叔教訓，日後也能戒驕戒躁，改了輕狂的毛病！」
這平日刁蠻慣了的少女雖然被孫雲聖擊敗，卻強撐着不肯服軟，躊躇片刻后又冷哼一聲，說道：「回稟師傅，就算這小白臉勝了我，也定然是施展了破雲師叔祖傳授的秘術，又怎能讓眾弟子信服？」
孫雲聖似乎料到了柳馨兒心中所想：「前世市井之中，那些好勇鬥狠之人縱使被人擊敗，也要廣邀幫手再斗一場，這女子要喊人了！」
於是孫雲聖不待掌門師兄答話便先開口問：「你待如何？」
柳馨兒卻笑了：「既然是長輩，料來也能像我師傅及諸位師叔一般指點我等後輩修行！我雖敗了，但卻可以選出幾位同門師兄弟，一起向小師叔討教一番！」
「如若小師叔能像各位長輩一樣輕而易舉將諸位同門挫敗，馨兒自然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