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零零七年 記六

做了大概有一個月左右，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關於夜宵泡方便麵的事。

每天晚上都要吃一袋泡麵，一個月下來得三十袋。一袋方便麵最便宜也要一塊錢，一個月也就是三十塊錢，相當於一天多的工資，感覺有點貴。既然晚上一定要吃，那為什麼不幹脆買一箱？平均七八毛一袋，這樣不就划算一點？

雖然看着一下子花了幾十塊錢會心疼，可是按長遠的打算來看，這個是省錢的事。那個時候，只想着能省就省。我把這個想法給小黃說了一下，他直搖頭。我問他為什麼不行？

他說這個想法固然是好的，很結合當下實際情況。對黨和國家也是有一定的貢獻，老百姓也會得到一定的實惠，實施起來更不會有困難……

他說了兩三分鐘，沒有一句跟這個事有關係的。我聽的不耐煩了，打斷他，說別繞彎了，你就說這事怎麼不行吧？

其實我們那時候都是這樣，說話向來就是驢唇不對馬嘴。而且宿舍的那群人，一個個嘴皮子溜得不行，沒有什麼是用搞笑完成不了的。所以有什麼事，只要一打岔就再也回不到主題。當時的我在宿舍個頭最好，也不會跟他們耍嘴皮子，只是跟着他們傻笑，但那是真開心。後來不知何時起，已經變得表面哈哈大笑，內心毫無波瀾。

小黃給我說了他不行的原因。就是一旦買回來，別人也會吃的。我覺得這是我自己花錢買的，別人好意思吃啊？就是偶爾吃一兩袋，也沒關係，反正我要買一箱的。小黃見我執意要做，也就沒再勸我，說這個想法固然是好的，很結合當下的實際的情況，對黨和國家也有……

我花三十多塊錢，買袋一箱的。當時小黃還讓我先買一箱小的試試，如果合適了，下次再多買點。畢竟三十多塊錢，在當時還是不小的一筆錢。我沒有聽他的，說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好意思喝。

事實證明，我內心還是單純而愚蠢的。我覺得做不到的，別人能做到。我覺袋方便麵，最起碼得讓我喝四十天。然而二十天都沒有堅持住，就只剩下一個箱子了。

買回去之後，宿舍的人都知道了。我也象徵性的客氣的說，要是沒有了就從我這裏拿就行了。他們也很客氣的拒絕道不用不用。我想，客套話是社交的基本禮儀，但內心都是不客套的。真誠一定是我們的奢侈品，.

接下來就開始做一些與真誠無關的事。他們先是試探性的問我還有多少方便麵，這話的下一句就是我忘了出去買，或者我從你這裏拿一袋給你錢。我不好意思要錢，也不好意思不讓他們借。就這樣今天你一袋，明天他一袋，不到二十天月就結束了那箱方便麵。

心裏的怨氣肯定是有的，但是又不好向誰發。從一開始就是自己想錯了，自己以為不會白吃別人的，不代表別人也會一樣。而且龍哥也跟我說過，你要錢也沒事，他們也不會不給。反正去外面也是要花錢的，你好面子就不能怨別人了。

我也不覺得虧。畢竟他們吃我方便麵的時候，還會說聲謝了兄弟。當時的怨氣主要是因為沒錢造成的。用幾毛錢就能聽別人說聲兄弟，值了。而且那時，有什麼事他們也會真心幫忙。

想想當今那些給女主播送禮物的窮孩子們，女主播隔着屏幕對他們說聲謝謝大哥。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你依舊窮，她依舊收着禮物。那群靠色相收了你禮物的人，永遠不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