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舔一口怎麼就這樣了?
帝都,潘家園,雅緻齋。
岳正戴着白手套,輕輕撫摸着剛剛花了一百多萬收來的這件青銅龍紋扁足鼎。
此刻在他面前的青銅小鼎呈現立耳、方唇、淺腹、圓底狀,下龍形扁足,形體厚重。
每個扁足不僅寬而且薄,正反兩面都有遒勁而繁密的龍紋,龍紋斜捲成落地的支撐點。
「嗯,太奇怪了!這鼎倒是和之前出土的商周的銅器對的上,但看上去也太新了一些吧,我這一百多個不會白瞎了吧。」
岳正嘟囔着,他正坐在雅緻齋密閉的單間裏,專業地拿着放大鏡和手電筒來回細看這方小鼎。
面前的龍紋鼎高大概二十幾厘米,口徑差不多三十多厘米,裏面倒是很平整,重量似乎也有個多。
他來回的抓耳撓腮,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鼎。
也是難為了這位爺,他正是這雅緻齋的小老闆,他臉雖看着年輕,但也有三十一二歲了。
父母都是考古界的大拿,爺爺也是古玩界的行家,曾經也是這雅緻齋的老闆,本身就是家學淵源。
經他手的古董沒有上萬也有個大幾千,照理應該不會被這青銅器給難住。
但看上去這青銅小鼎確實是比較新,一般的青銅鼎無論是出土的還是傳承有序的明器,都能感覺到老物件的暮氣。
但擺在桌上的這件怎麼也不能稱的上是老物件。
岳正細看看這鼎內,「咦,這內壁上好像有銘文,三個豎著的浪花,這是個水字,這腳,不會對應吧。」
他說完便開始細細地檢查其他幾個方向內壁,確實發現了對的銘文,而且這順序的排列法就是按相生的邏輯。
在水字的右邊就是木字的銘文,木字的右側就是一個火字的銘文,再往下分別是土和金的銘文。
好不容易看了半天,這會岳老闆剛有點頭緒,隨手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漫不經心地隨手放下。
透明的水杯在這紅木的大桌上顯得格外突兀,你說這好巧不巧,這杯水恰好放在了小鼎的水方位。
岳正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拿起一邊的香煙便給自己點了一根。
一般情況下,岳正還是非常注重保養自己的身體的。
但碰到如同今天這般的難處時,他也會像老煙槍一樣,一根接一根的煙不會斷。
「這銅鼎這麼新,不會是用什麼藥水泡過了吧,這也不會呀,這年頭的古董販子只願意做舊,誰會把這舊物件翻新啊。」
「嗯,有法子了,我得嘗嘗,這要有泡過葯,我一準能嘗出來。」
說罷岳正也顧不得熄滅手上的那支煙,兩手放在桌子上。
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頭,緩緩地伸出自己的舌頭對着這鼎的一隻腳就開始舔去。
「嘖嘖,好像沒什麼味道啊。」
這也是夠了,舔文物來鑒定的也沒幾個了,還好這是個封閉的空間,要是身邊有人,那我們的岳大掌柜豈不是要當場社死。
「不行,我還得嘗一口。」這貨好像對這銅的味道有那麼點上癮了。
他的左手抓起有金字銘文的那支銅腳,右手還拿着煙順着方向推了一下有火字銘文的那支銅腳。
這臉就扒拉地湊上了有土字銘文的那支銅腳,又輕舔了一下那支銅腳。
恰不知此時,這隻小腳的方位正對之物。
那桌上的水杯,那紅木的方桌,岳正右手上的那支點燃的香煙,左手上那精鋼的手錶。
以及對周邊事物微微顫動而不自知的岳正,這小子還猶不自知地砸吧着嘴。
「哦,難道是地震了。」
岳正終於反應過來了,他趴着的紅木桌子好像在抖動,左手上的那串精鋼手錶包裹着他的手腕,也是抑制不住地在抖動。
他右手上那根點燃的香煙好像就黏在了手指上一樣,兩指已然微松,但這煙並未落下,緊貼着岳正的手指在抖動。
最為關鍵的是,岳某人的舌頭已經緊緊地粘在了小鼎的那支銅腳上,岳正收了幾次,都沒把他收回到嘴裏。
他難受的眼中都泛起了點點的淚光,他艱難地轉了轉眼球,單間的白牆壁反射着冷峻的白光,好像沒有任何抖動的跡象。
如果有外人在岳正的這間小房間,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一定會驚訝的叫出聲來!
岳正的身體連同着那方小鼎以及下方的木桌,包括桌上的那杯水,都在不停地抖動。
而且細細看去,這些人和物一會發出紅光,一會又是黃光,又一會是黑白兩色的光,最後泛起了青光,透着一股生命的氣息。
這當事人岳正可看不到這一奇景,收了好幾回舌頭都縮不回來,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下來。
他心裏默默地想到,估計是撞了什麼邪了,我這次估計是活不成了。
但我也不能是弔死鬼的樣兒啊,這麼長的舌頭,難道讓我下去應聘黑白無常嗎?.
嘿!這岳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拿自己的死狀來逗悶子,果然是個樂天派。
岳正的舌頭伸不回來,身體也抑制不住地顫抖,腦袋好像也開始暈乎乎了,他好像有無法忍受地疲憊,默默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現在這屋子正中就剩下懸在半空中的這小鼎,看着這小鼎不停地旋轉,周邊的時間和空間好像都凝固了。
突然這小小的空間好像被撕開了一個小洞,這小洞裏面黑漆漆的,如果有人望過去,就好像看到了深不見底的光年。
那個小鼎飛速地遁入這個小洞,小鼎完全進去后,洞口一下子就閉合了,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炎國大陸,東南鄭國,南荒郡,枯崖山。
北面的山腳下,岳正茫然地睜開眼睛,身上無一處不是酸痛異常,渾身上下好像被鞭子抽打過似的,火辣辣鑽心的疼。
「我是誰?我在哪?」岳正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好像來到了另一片大陸,因為周邊的一些樹木,就連博學如他亦叫不出名字。
岳正看了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黝黑的皮膚上確實有着一些鞭打的痕迹。
這是怎麼了?我純潔的肉體是遭遇了怎樣的摧殘?這鞭打的痕迹讓他聯想到了某種戰術性娛樂。
看了看四周,岳正確實有點懵,這離奇的事他一時半會兒也接受不了。
他動了動耳朵,遠處好像有人在叫喊,他慢慢地爬起來,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好像看到有人飛快地向他跑來。
岳正以為這是來搜救他的人,連忙地向那人的方向揮了揮手。
那人已經離得近了,岳正看清了那男人的模樣,魁梧的很,好像手裏還拿着鞭子。鞭子!
岳正條件反射似的就要逃跑,但他身上還有傷,哪裏能跑得過那大漢。
剛跑了幾步,他的小腿上就狠狠地挨了一鞭子,雙腿保持不住平衡又摔倒在地上。
那大漢上前,對着岳正的後背,又是狠狠地抽打了一鞭子。
「奴七,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還想跑!」岳正一個現代人,哪受得了這般鞭打,暈乎乎的又昏迷了過去。
大漢好像已經意識到腳下的這個奴隸已經暈了過去,不遠處跟隨而來好像有兩個人影。
那兩人衣服和岳正所穿倒是一致,青灰色的粗布,打着赤腳,衣服的後背上好像還寫着編號。
「那九還有那個六十三,你們兩個把地上的這個東西,抬到營地的洞裏去。」
「別把他弄死了。新的一批奴隸要下半年才到,礦主吩咐,現在要省着點用。」
那兩奴隸害怕極了,也不敢答話,只是默默抬起岳正的身體向著遠處的營帳走去。
此刻,岳正的腦海快翻了天,一陣不小的信息流湧入他的腦海,這具身體的前身好像沒有名字,原來是流落到南荒郡城的乞丐。
後來被人販子綁了,直接發賣為奴隸,被賣到這枯崖山陳氏礦場挖礦,直接就給了個編號七」。
之前最深刻地記憶就是進洞挖礦、吃飯、睡覺和挨打,不過這前身的身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他相鄰的兩個編號的漢子六八早就不知道埋哪了。
岳正的意識已經清醒了,但他依然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心裏在胡思亂想。
這他娘的穿越劇本也太慘了,朱重八的開局也沒我這麼慘啊,人家好歹是個自由身還有個碗。
嗚呼,我這可憐七,連健碩的身子都是人家的。
再說說穿越的前輩,哪個不是公子少爺,就算是落魄,身邊也有個忠僕或者老爺爺什麼的。
哦,對了別人還有金手指,好像想到了什麼,對了我的鼎呢,那讓我倒了八輩子血霉的破銅爛鼎呢?
想到這,岳正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這舔嘗文玩就是他打小養成的習慣。
岳老爺子的藏寶室里的那些玉石、青銅器、竹木雕刻等等,這岳正都嘗過一遍。
也不知是天賦異稟,還是變態怪癖,總之岳正到了成年,只要上手一舔,這古玩的斷代那可就清清楚楚了。
心裏默想了幾遍小鼎的模樣,這時在岳正的識海里,就真的浮現出了這鼎的模樣。
他神識一動,整個意識輕飄飄地就落在了小鼎的旁邊,不,現在應該稱他為大鼎了,尺寸較穿越之前好像擴大了好幾倍。
之前消失的幾個物件,現代的水杯、手錶、縮小后紅木桌靜靜地躺在鼎中。
這時,岳正看到小鼎好像閃了兩下白光,鼎中浮空好像顯示出一門功法。
功法的名字是食鐵訣,後面是功法的正文:「肺者,相傅之關,生氣之原,之華蓋......」
岳正一字不落地把這功法口訣默誦了幾遍,直到能夠背出來,才緩緩退出識海。
岳正睜開雙眼,挪動了一下身體,還是鑽心的痛,身上蓋的地上鋪的都是些茅草,頭枕着的應該是一整塊礦石。
哎,奴隸嘛,就這條件,還要啥被子枕頭的。
摸了摸頭下枕着的石頭,岳正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手指輕輕一戳,原本堅硬的礦石就化為了齏粉。
還好這是奴隸們休息的山洞,光線本來就暗,也沒有人注意到這異常。
岳正突然想到剛剛那鼎閃動的白光,心中暗想,這石塊應該是洞裏的礦石。
剛剛可能被識海里的小鼎吸收了精華,就一下子變成了粉末。
又想到剛剛的那篇法訣,岳正的心中一片火熱,之前苦悶的愁緒好像一下子散去了。
藉著洞口的微光,看到離草窩幾米的地方好像有一片碎礦石,岳正手腳並用,艱難地挪到那裏。
這洞裏也沒幾個休息的奴隸,再加上光線不好,也沒人注意他的動作。
倚靠着冰涼的石壁,手上拿着一塊略重的礦石,岳正默默回憶起剛剛那篇功法。
他引導着體內的血氣按功法的要求搬運,礦石中的金鐵之氣也好似被引動。
那天地間無形的精華好像被岳正吸入口鼻,肺部一陣清涼之感,身上的疼痛好像也減輕了幾分。
岳正看着手上的礦石化成了齏粉,又從石堆中拿起一個大小適中的石塊,繼續練起功來,第二塊石頭也慢慢變軟,如同土塊一般。
這時岳正已經感到體內的經脈有些滯脹,肺部也感受不到清涼的氣息了,他便停止了修鍊,靜靜地思索起這一日的變動。
他本是帝都里的古玩商,過着富裕美滿的生活,但照現在來看,這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可憐那藍星上的父母親人,還有那好幾個女朋友都見不到了,要是她們都參加我藍星的葬禮......呵呵,那畫面不敢想像。
摸了摸身上已經結痂的疤痕,暗贊這食鐵訣的神奇,剛剛岳正在運氣的時候已經知道這套功法是煉體的法訣。
這法門需要吸食大量的金鐵之氣來鍛造自身;只是吸食了兩塊礦石,岳正的身體就基本恢復了。
想了想,礦洞外面的情形還是比較惡劣的,自己的身份只是個奴隸,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而且他對於這個剛剛來到的世界知之甚少,岳正覺得還是要苟着發育一段時間。
腦海里回想七對於礦主和監工的記憶,礦主叫陳奇,是陳氏家族的一個家生子奴才。
被陳氏派過來管着百十號奴隸,對枯崖山進行礦石採掘。
另外這人身邊還有十幾個會武藝的監工,這些監工對奴隸也甚是殘暴,動不動把人打的非死即傷。
原本像岳正的前身這樣滾下山崖,見到監工拔腿就跑的情形,應該直接就會被打死。
但據前身得到的消息是說北方有兩大國交戰,需要較多的奴隸做炮灰、做勞役,這奴隸的價格一下子飆漲。
所以岳正也算是僥倖得了條命,不然的話,他可能就成了最悲催的穿越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