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何將軍的遺願
一聽是凌不疑來找自己,文帝臉上連忙一掃剛才的愁雲,又朝越妃招了招手,「阿姮,你不也很久沒見子晟了嗎?陪朕一起與子晟好好聊聊。」
越姮又略有無奈地搖了搖頭,遂又坐到了文帝身旁。
「臣拜見陛下,拜見越妃。」凌不疑快步走進殿內,朝着殿上兩人跪身行禮。
「子晟快起來!快起來!」文帝朝着殿下之人連忙招手。
「子晟啊,這麼晚來找朕,是有何要事?」
「子晟是夜前來是為了陛下為袁善見與安成君賜婚一事。」凌不疑站起身抱拳道。
文帝看了身旁的越妃一眼,隨後又看向凌不疑,「朕這賜婚……有何不妥嗎?」
「陛下可知這袁善見已有心儀之人,卻不是安成君?」
「……」文帝扁了扁嘴,「嗯……嗯。」
「那為何陛下還賜婚於兩人?」
「朕……朕……」文帝一時語塞,「哎呀,要說還是怪這袁善見啊!又是命人去搜羅肖世子的荒唐事,又是命人驅千里馬去送嫁隊伍的……朕這不以為他對安成君有心嘛……」
「誰知卻好心辦了壞事。」凌不疑接著說道。
「對對對!」文帝連忙點頭,「我這都是好心呀!」
「袁善見送信一事,原因眾多,可為人所託,可因看不慣肖世子所為……為何陛下就單純地以為是袁善見心悅安成君呢?」
「……」文帝張了張嘴,看向身旁的越妃,越妃也是一臉「當初你怎麼想的」表情。
「別的不說,這袁善見送信,陰差陽錯使得安成君帶何家眾家眷回了都城,本就是大功一件。」凌不疑看向文帝,「可陛下非但不賞,還強行阻其姻緣,這未免有些……」恩將仇報了吧……
「若是此事傳揚出去,只怕會折損陛下的英名。」凌不疑言語懇切道。
文帝一愣,撫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子晟所言甚是。」卻又面露難色,「可是朕這一言既出……如何收回?且若是收回賜婚,只怕這何家不會就此罷休吧……」
「據子晟所知,這安成君在與肖世子成親前本就與樓家公子樓垚有十多年婚約,且何將軍自小便將這樓垚當作親子。陛下只消向眾人宣佈,這是為守馮翊郡而殉國的已故何將軍的遺願便可。」凌不疑說道,「而陛下為了滿足何將軍的遺願,也只能收回成命了。」
「可是這未免有點……」文帝有些為難。
「陛下放心,子晟不是要讓陛下說謊。」凌不疑說著抽出腰間的一條殘破的破布承了上去,「這是臣的手下在清理馮翊郡戰場時發現的,在何將軍殞命之地的附近,確是何將軍臨終前用血寫下的遺言。」
文帝看着用血寫下的布條點了點頭,「還好有子晟你啊!要不然朕這回真是違了何將軍的遺願,又誤了一對有情人啊!」
「對了子晟,明日可有空?」文帝大喜之餘又連忙問道,「咱們爺倆家宴,小聚一番如何?」
「是,陛下。」
目送着凌不疑離開,文帝還為自己沒有被子晟拒絕而開心,身旁的越妃卻冷不丁來了一句,「陛下的一言九鼎呢?」
說完,越妃便起了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阿姮!阿姮你這是什麼意思?」看着搖曳身姿消失在門外的人,文帝一叉腰,不禁無奈,這阿姮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喜歡理人的感覺。
第二日,文帝便將凌不疑搜尋到的布條公之於眾。
凌不疑向眾大臣讀着布條上的內容:「臣本鄉野莽夫,得逢陛下左右乃畢生榮幸,如今雖死無憾,還望陛下莫要牽挂。」
「哎呀,這何將軍當真忠勇無比……」
「奈何殞命於馮翊郡……」
朝中大臣皆是扼腕嘆息。
文帝也是露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哀嘆道,「蒼天損我一員忠臣良將啊!」
凌不疑待文帝嘆完,又繼續讀道,「臣其他几子皆已年長,如今唯放不下么女與幼子。女昭君本與樓氏子定親,如今肖逆或誅或擒,前婚已破,盼與樓氏能重結姻緣。」
「可憐天下父母心,何將軍臨終也不忘將兒女託付好……」
「可陛下已賜婚安成君與袁氏公子了呀……」
「這何將軍忠烈,他的遺願定要滿足啊!」
「想必陛下定會體恤忠良,滿足何將軍這個遺願吧……」
聽着朝中大臣們的議論紛紛,文帝豎著耳朵聽了個大概,大多還是認為要尊重已故何將軍的遺願。
文帝於是故作一副為難的模樣,「可安成君的這婚朕都已賜下了……莫不是要讓朕再收回成命?」
凌不疑聞言,連忙抱起拳,「何將軍忠勇,還請陛下圓其心愿!」
「請陛下圓其心愿!」朝中眾人聽了凌不疑的話,皆是抱拳請命。
文帝抬眼看了一眼眾人,轉眼看向一旁被召見入宮的何昭君,「不知安成君意下如何?」
聽聞父親遺願的何昭君早已哭紅了眼,見文帝問向自己,連忙擦淚行禮,回道,「臣女……謹遵阿父遺願!」
「好!」文帝點點頭,「既然是何將軍的遺願,那朕定要滿足,畢竟逝者為大,且何將軍為國捐軀,忠烈難尋,朕現在就下詔賜婚安成君與樓家公子樓垚。」
當聖上收回成命,又賜婚何昭君與樓垚的消息傳到曲陵侯府時,程少商抱着程婠激動得又是跳又是叫。
「看吧,你們還說我平日卜算不準,我就說此事不必太過擔心,一定會有貴人相助。」
「那這貴人是誰呢?」一旁的程頌有些好奇。
程婠卻與程少商相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程頌有些奇怪,「莫非你們知道這貴人是誰?」
程婠與少商卻笑而不語。
程婠知道少商覺得這貴人是凌不疑,但她卻覺得,對於她而言,這貴人卻是嫋嫋。
貴人……嫋嫋……貴人嫋?
程婠險些被這諧音梗弄得笑出聲。
就在這時,萬萋萋大剌剌地走進了院子,「我說你們還在這做什麼?開課了不知道嗎?夫子都已經等候多時了!」
四人一聽,連忙拔腿向著院外跑去。
當程婠被少商拉着,氣喘吁吁地跑進學堂時,除了見到端坐在書案前的程姎,便是學堂中央,背對着她們的一身鴉青色暗紋刻絲直裰的人。
當那人轉過身來,清潭般的眼眸對上程婠的視線,兩人相視而笑。
這短短兩日,沒想到竟發生了這麼多事。
但好在,一切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