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只是擔心你

回都城的路上，蕭元漪心事重重地看向程始，「將軍，你就不覺得太奇怪了嗎？為何昭昭竟有如此高超的射術，你我二人這些年可是壓根沒讓她碰過弓弩……」

「若不是她曾經所學？」程始猜想。

蕭元漪搖了搖頭，「將軍怎忘了，在帶回昭昭前，我們曾令人去調查過，那家人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書香世家，又怎會讓自家小女娘學武？」

「那若不是我們昭昭天賦異稟？」程始嘿嘿一笑，但對上蕭元漪憂慮的目光，又收斂了笑容，「可昭昭當年因為受到驚嚇，忘記了一切，無論問什麼她都不記得……」

想着當年從屍堆血泊中拉出的小女娘，蕭元漪不禁也是一陣心疼，心中卻也隱隱擔憂。

從塗高山回來，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袁慎也是照例來給程家家學授課。

程婠百無聊賴地在書簡上為王八畫上帽子、滑板、大金鏈子，程少商則思緒不寧地想着在塗高山凌不疑的捨命相救，萬萋萋則與程少宮一起盯緊了前方書案上的漏壺，期待着散學。

等着漏壺中的水位上升到刻度位置，還未等袁慎宣佈下課，萬萋萋便迫不及待道，「時辰到了！阿頌還傷着，我去給他送點葯！」

「對對！」程少宮也連忙應和，「次兄翻身多有不便，我去幫忙！」

程少商回過神，見已是散學時，於是準備叫上程婠一起去看看次兄。

「快走快走！」萬萋萋催促道。

程姎起身也準備離開。

袁慎見狀，放下手中的書簡，冷着臉道，「我還未允許你們散，誰讓你們走的？」

眾人不由地停下想要撤離的腳步，只聽身後的袁慎沉着聲，「程頌只是皮外傷，需要你們這麼多人照顧嗎？現編的理由，不如不說。既然你們的心思不在課業上，那空留你們也無用。」

袁慎說著無奈，擺了擺手，「走吧走吧。」但目光卻落在正準備起身的程婠身上，「程娘子，你留下。」

「我？」程婠停下腳步，看着已經準備離開的其他人，轉頭指着自己不解道，「為何只有我一人？」

「咳……咳……」袁慎面色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其他人課業完成良好，故而他們可先散學。」

「你說的他們可包含萋萋阿姊與嫋嫋？」程婠愣了愣，指了指少商桌案上滿是錯別字的書簡，「袁夫子，你莫不是患了眼疾？」

「咳……」不由分說，袁慎將臉撇向一邊，「其他人散學，程婠君留堂。」

「昭昭，那萋萋阿姊就與嫋嫋先去你次兄那了……」萬萋萋憋着笑，故作一臉同情地模樣，然而在與少商走出門后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聽着門外人幸災樂禍的笑聲，程婠轉頭看向書案前的袁慎，一臉幽怨。

只見袁慎來到她面前，彎腰將她面前的書簡輕輕展開，只見潦草的字旁，畫著形態各異的烏龜。

「……」程婠見狀連忙尷尬地卷上書簡。

見眾人都已走遠，堂內只剩下二人。袁慎這才問道，「我問你，昨日你在塗高山果真射殺了黑熊？」

他也是後來才聽說了這件事，原先並未想到是她，可又聽旁人說是射殺黑熊的曲陵侯程始家的女娘，他便猜出那人是她來。

程婠一愣，沒想到他是為了問這件事，於是坦白地點點頭，「是啊，我還順便救下了就要命喪熊口的三皇子。」

「可為何昨日你卻一點也沒有告知我？」低頭看着眼前人，目光中帶着一絲責怪。

「可遇見你時，事情已經過去了。」程婠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況且她也沒受傷，說出來只怕讓他徒增擔心。

見她一臉不在意，袁慎卻是皺了皺眉，「可是你是否應該將此事告知我？而不是讓我從旁人口中得知此事……」

「可我都說了，遇見你時，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程婠也是皺起了眉，「何況，那時我告訴你又能怎樣？」

「我……」袁慎張了張嘴，隨後撇過臉，低聲道，「我只是擔心你。」

程婠微微一愣，不知何時，那個總是毒舌與自己鬥嘴的袁慎竟也開始學會了低頭，想到這，她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我也只是怕你擔心……」

「昭昭。」袁慎看向眼前人，「今後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想你第一個想到的人，能是我。」

看着袁慎眼中的溫柔與真摯，程婠動容地點了點頭，「嗯。」

房中。

程始與蕭元漪提及昨日發生的事情，顯然是聖上意欲撮合程少商和凌不疑，蕭元漪雖也察覺二人關係絕不簡單，若是現在詢問恐怕很難問出個所以然。

「夫人，我覺得還是應該帶着嫋嫋登門向凌將軍致謝。」程始提議。

「將軍所言甚是。」蕭元漪點頭。

「……」見程始朝自己看來，蕭元漪一愣，無奈道，「將軍是程家家主，定當是將軍領着嫋嫋登門。」

「……」程始努了努嘴，縱使百般不願，卻還是無奈應下。

就在程始帶着少商準備前往凌府時，忽然碰見送袁慎離開的程婠。

一見程婠，程始眼睛一轉，「昭昭，你來……」

「程將軍。」袁慎點頭行禮。

「袁夫子散學了啊。」程始心不在袁慎，轉眼就又看向程婠。

程婠看了正準備上馬車的袁慎一眼，來到程始身旁，「阿父，怎麼了？」

「這樣，你也知這凌將軍在塗高山懸崖救了嫋嫋，你阿母讓我帶嫋嫋登門致謝，可誰知……誰知你萬伯父尋我有要事相商……」程始一本正經道，「這樣，不如就由你代阿父與嫋嫋前往凌府。」

「我？」程婠指着自己愣了愣。

程始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父相信你。」

坐在輜車中的袁慎聽着外面兩人的對話，手中搖着的黑羽扇頓了一頓。

凌府。

下了馬車的程婠與少商看着眼前凌府的高門牌匾，又看着門口兩邊站着的面無表情的黑甲衛，對視了一眼。

這阿父至於嘛？就這麼怕凌不疑？還要讓她代替陪着嫋嫋登門致謝。

程婠在心裏無奈，這日後翁婿見面可怎麼辦？

梁邱起將兩人領進正廳后便離開了。

「這凌府還是這麼冷冷清清的……」程婠環顧周圍低聲朝程少商道。

程少商聳聳肩，她第一次來時也是這麼覺得，但來了幾次后也便習慣了。

就在這時，身披黑色錦袍的凌不疑走了出來，「程四娘子。」目光看向一旁的人，不禁一愣，似乎沒想到還有另外一人，「程娘子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