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狂潮
他十分清楚，這將是自己最後的機會。
兩片羽翼瞬時在背後展開，像那浴火的鳳凰，鮮艷得滴血。
如同對待多年未見的朋友，杜延年輕撫羽翼，摩挲着自己的神通。
“老朋友，多年來委屈你了，”他溫柔地說道。
那羽翼好似有靈性，竟發出輕微的嗡嗡聲，如同喜笑顏開的嬰兒，回應母親的呼喚。
馬空正了神色，另一隻手也握住劍柄，留意杜延年的一舉一動。
沒等馬空調整好防禦姿勢，無數個細小翎毛便從羽翼爆裂而出。它們晶瑩剔透，恰似一顆顆拋光打磨的紅寶石。
馬空大駭，連忙旋轉劍身，試圖擊開翎毛。可這怎麼能由他心愿，那翎毛速度極快，且大不過繡花針。即使馬空能打落部分，剩下的依舊向他襲來。
“該死！”馬空陰沉的說道，他的臉頰劃開了五六個口子，流出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燙得筆挺的西洋服也染上血跡。
“你能讓我受傷，證明你的功夫不錯，”他壓低身姿，對杜延年說道。
“打倒你綽綽有餘！”杜延年指向杜延年的心臟，“放！”
再一次，羽翼的翎毛化為火紅之箭，射向前方。
馬空倒顯得從容不迫。他半蹲下來正是為了減少防禦面積，只聽得叮噹一陣亂響，所有翎毛猶如燃盡地火焰，盡數落下。
“你的水平不過如此，”馬空轉憂為喜。雖然第二次的翎毛比第一次更快，更密。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總數變少了。只要他堅持住，羽翼的翎毛終會發射完畢，屆時就是他反擊的時刻。
陳逸站在杜延年背後，比馬空看得更加清楚，羽翼的背面已經空無一物，剩下如樹枝般枯萎的骨架。馬空把背面所有翎毛移到前面，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更加強大。
他這麼做，倒真有點像孔雀，展開華麗尾屏，裝成多眼怪獸的模樣。但實則卻是碧紗宮扇，脆弱得一捅就破。
陳逸雙手負后，悄悄喚出重粒子放射線。說實話，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用系統的裝備。因為這等於揭示了系統的存在和自己的底牌。要被人問起，他還不知道該編個怎樣的故事搪塞。
於是陳逸想出了備用計劃。若杜延年無法取勝，自己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馬空徹底擊敗。
“啊！”
杜延年慘叫道，向後退了一步。
馬空抓住攻擊的間隙，擲出一柄飛刀。飛刀不偏不倚，砍斷其中一根羽翼。
“大俠，你若收手，我們仍然按照原先的交易。”
馬空並沒趁機進攻，他站直了身子，對僅剩一根羽翼的杜延年說道。
幾顆汗珠掛在杜延年的臉上，失去經脈的他已經盡了全力，翎毛損耗大半，又無法補充。再戰鬥下去，那扭曲歪斜的肱骨就暴露無遺，屆時他將失去所有談判的條件。
他看了眼床上的妹妹，品性刁蠻的她雙眼緊閉，恰似沉睡美人。
兩年了，杜延年想到，不知不覺間妹妹和自己生活了兩年，轉眼她出落得亭亭玉立。
自從被宗門開除，杜延年便陷入無休止的折磨與痛苦之中。他身無長技，沒了六扇門弟子的身份，竟連養活自己都成問題，要靠出賣勞動力，在快餐店炸雞為生。
後來是杜微改變了他。在見到從縣城搬來的妹妹后，杜延年一瞬間意識到大哥身份的意義。
他過了而立之年，已經是成年人，自然應當頂天立地，闖出一番事業，讓仍在讀書的妹妹過上更好的生活。
至今杜微仍蒙在鼓裏，其實父母每月只發兩百元的生活費。剩下的五百元，全是哥哥的汗水。
因此杜延年不願看見妹妹受丁點傷害。面對無法戰勝的敵人，他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做為人鄙夷的妥協。
“陳逸，多有得罪了！”
他雙手抱拳，側過身來，對陳逸說道。
杜延年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放棄了保護陳逸，把他交給馬空，任由處置。
馬空抱拳還禮，江湖並不是打打殺殺，寧可少個朋友，也別多個敵人。
陳逸心裏笑了一下，心想馬空居然沒看出杜延年的破綻，把他當作正常的六品強者。
不過他不會把這事說出來，損人利己的事不能做，更何況陳逸清楚杜延年的苦衷。
杜延年，杜微二人幾乎和自己毫無交情，杜延年為保護陳逸，主動出擊，已使他感到不已。
他慢慢鬆開背後交叉的手，握緊重粒子放射線。
馬空若往前一步，迎接他的將是和馬冀同樣的結局！
就在這時，杜延年羽翼上的翎毛忽然一動，呈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馬空來了個偷襲。
這次兩人的距離更近，翎毛更加密集，一下子刺中馬空握劍的肩膀。
馬空痛呼一聲，連忙縮回手臂，寶劍咣當掉在地上。
他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當機立斷，不惜捨棄寶劍，向來時的窗戶跑去。
沒過幾秒，馬空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這次我沒做孬種！”
見馬空走遠，杜延年雙腳一軟，癱倒在地上。
陳逸趕緊扶起杜延年，讓他靠坐在牆邊，順手抓起地上的紅盒子。
杜延年搖了搖頭，“這些沒用了。他們無法補充我戰鬥損失的修為。”
“那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這還真得拜託陳逸兄弟了，你的八品實力，能分我兩成嗎？”
杜延年的話說得好聽，實則是要陳逸把所有從馬冀身上奪來的修為轉交給他。陳逸將變成沒有修為的普通人，從頭開始修鍊。
“沒問題，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即使如此，陳逸照樣爽快地答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這本就是馬冀的修為，只是不明不白地移到了自己身上。
“你剛吸收那人的修為，”杜延年對陳逸說道，“它還不算穩固。你握住我的手，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杜延年背後的羽翼重新長滿了紅寶石般的翎毛，他損失的修為得到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