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元
北元
因昨日白家家主白若鷹高壽之日,不少多年未曾謀面的權臣謀士也出來走動了一番,見得傳聞中被仙門大宗收下的白二公子,任誰見了也要讚歎一聲不凡,更何況又親眼見得延壽丹這種仙家手段,能逆天改命之說,之前認為是多半吹噓的人來說,這回倒是徹底服氣了,倒也是羨煞旁人。
又聽聞北元宗要廣收門徒之事,不少名鎮北洲的大人物都將子女安置好派自家僕人護送前去,這北元宗倒也是不遠,不過因常年閉宗,不見門客。像這等仙門大宗也不過問凡塵俗世,因此一大早也能聽見不少馬車趕路的聲音,都是為了想一朝魚躍龍門,從此也是塵中仙。
此時的天被烈日灼燒,竟也看不到一片雲彩,在這炎炎夏日當中,無數平民百姓倒也是熱的苦不堪言,北洲朝中境內,可見昨日的白府到今天大門緊閉,門外也無家將看守,誰也不知昨日那般如日中天的白府到如今也只是剩下兩個人了。
在白府中可見一身着布衣,打扮及其平凡的男子,坐在廳堂之上,悠閑的喝着茶水,身旁坐着曾讓整個白府都為之驕傲的白二公子白若塵,只見他望着那男子苦笑道:“不曾想我白家竟遭此大劫,若不是仙長來救,只怕我此刻也是命喪黃泉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淡若自然的說道:“若不是你在妖域外中殺的甚是厲害,只怕也不會遭到這般禍事,不過斬妖除魔乃是我仙門中應盡之事,也是一等功德了,昨日你沒聽那妖女言說上古秘聞嗎?所以我等也無需內疚自責了,不知公子接下來有何打算?”
白若塵本就是自小天資聰慧,做任何事都是一帆風順,也不曾想一朝仙府天地靈氣散盡,幾十年苦修化為過往,加之又是一家老小被趕盡殺絕,其心理過程可想而知,他開口回道:“我自那日向師父請命返回家門中,一來是祝賀父親九十高齡大壽,二來是因宗門廣收門徒想帶家中後輩一起上山修行,也好相互之間有個照應,不過昨日被那妖女廢了修為,只怕宗門也回不去了,唉,還不知仙長大名,又為何知道我家中有此一劫?”
他也不知眼前這人是從何處來,又為何非親非故的去救他,昨日那妖女一身道行甚是極高,任憑他百般手段也無可奈何,誰知這男子僅是力劈了一掌就打傷了那妖女,看着他年紀輕輕,怎的還有這般修為?
那男子像是剛想起來此事,拍了下額頭,笑着說道:“瞧我這記性,在下乃是清淵山,清塵子尊人門下弟子宮淵是也,還未拜得師父他門下之前,與你家小姐白虞暄結了一段善緣,師父算出她命中有此死劫,命我下山護她一程,也算是了斷了一樁因果,哪曾想,還未進得北洲朝中,便被三尊魔將聯手困住,因此慢了一步。”
聽得此言,他心中則又是一番不解,昨日那女子分明是妖族中的大妖,怎的又跟魔族有關了?他何時又惹上這等勢力了,宮淵見他不解,於是便耐心回答道:“昨日觀朝中龍運有些衰竭之意,約莫是出現了什麼遮蔽氣運的寶物,所以才讓那妖魔有了可趁之機,不然便會遭到皇氣反噬,至於為何跟魔族有關,我卻也不得知了,但不幸中的萬幸是白小姐卻在房中並無大礙,只是你二人卻也不能在北洲朝中待了,須得尋一住處先安穩下來。”
白若塵聽得虞暄無事之後,一顆懸心也算是放了下來,不過此番若還要留在此處,保不齊那妖女又會殺出來,可如今修為散盡,一路上舟車勞頓,又能走到哪裏呢?正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又見一人走了過來,穿着一身白衣紗裙,用織布挽着頭髮,睡眼惺忪的虞暄走了過來,此時的她渾然不知昨日發生了什麼,一早醒來,卻發現府上一個人都沒有,連平時與她玩的要好的丫鬟小竹也不在,走到廳堂之上,卻發現自己的二叔與眼前的陌生男子坐在一起談話,不免有些疑惑。
她仔細的觀摩了一下那男子,雖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但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宮淵整理了下衣衫,卻見他開口道:“十年一別,不知白小姐還可曾能想起當年路邊那位乞討的小乞丐?”
虞暄聽他這麼一講,倒是想起來當年外面鬧了災荒,不少難民都在朝外乞討,不得進內,她一時發了善心,便拿了些糧食去給了這些難民,臨走之前,見一個角落中有一穿的破破爛爛,光着腳丫,骨瘦如柴的小孩,只是身上的糧食都已分完,只得拿了些銀兩去給了他,之後每每路過那地都未曾見過那個小男孩兒了,她微微驚呼,用手捂着小嘴,說道:“原來是你!你都已經這般大了嗎?”
宮淵的臉有些微紅,撓着頭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在一旁的白若塵聽來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宮淵說的善緣是什麼了。
原來世間緣法一事真是妙不可言,話頭一轉又問向白若塵,“二叔,我爹和爺爺他們呢,怎麼今日卻不見他們了?”
白若塵心中一痛,但看着天真無邪的虞暄,又不敢漏出些什麼,只好溫和的笑着對她說道:“父親和大哥他們厭倦了朝中的生活,想出去遊玩半年,也是今早才決定的,臨走之前特意叮囑讓你不得頑皮,跟我回到宗門好好清修幾年。”言罷,又颳了下她的瓊鼻。只是手還有些微微顫抖。
然又轉身對着宮淵深深一拜,開口道:“仙長,虞暄她,就拜託你了。”宮淵又是不解,連忙扶起他來,只是感覺到了他身體的生機正在慢慢消失,他道:“原來你。”
又被白若塵的眼神示意便沒再開口下去了,只是點了下頭,但虞暄一聽自己正要跟二叔告別,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地方清修頓時不舍,搖着白若塵的手臂,撒嬌說道:“不嘛,二叔你就跟我走吧,這家裏一個人都沒有,你留下來幹嘛?你就跟我走吧,二叔,好不好嘛?”
白若塵又是一副嚴厲的樣子,說道:“怎麼?二叔剛給你說的話你忘了嗎?過段時間自然會去看你,這段時間,你要好好聽這位仙長的話,懂了嗎?”
虞暄還是慢慢的放下了手,只好氣憤憤的跑了出去,隨後他又取下了背後的寶劍,給到了宮淵,接到手中又聽他說道:“此劍乃是宗門賜下之物,我曾想憑此劍斬盡天下妖魔,如今怕是不能了,只好讓你交到虞暄手中,希望仙長萬莫推辭!”言罷又是深深一拜,宮淵也是行了一禮,於是便轉身而去,他明白這一走,怕是天人兩隔了,隨後又出門去尋虞暄了。
他慢慢的走向了府中後院的那棵桃樹下,每一步走得甚是沉重,回想起了幼時初見恩師的情境下,那時的他意氣風發,白衣少年郎不畏天地鬼神,可如今還是修為散盡,重傷難治,藥石無醫,感受到身體內的生機已經逐漸消磨殆盡,短嘆了一聲,只是聽得此刻一陣笑聲傳來,仔細看去,原來是昨日的那妖女。
那妖女走到他近前,伸出她那纖纖玉手抬起了白若塵的下巴,聽她輕柔細語的說道:“你中了我的蛇毒也還想活命?若不是有昨日那煞神在,我早取了你的性命,怎樣?你殺我族中姊妹時,可曾有想過今天?”
“似你這等妖魔,人人得而誅之,縱是給我再來一次,我恨不得去你妖域深處屠殺殆盡!”本就是隨着仙府內的靈氣已經消散天地間,身體早已與凡人一般無二了,如今戾氣攻心,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倒在了樹下。
只見他雙手早己經顫抖的不成樣子,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灰色的道符,還沒來得及祭出,便被那妖女一指刺穿了心臟,徹底斷送了生機,那女子大笑而去,鮮血浸入到灰色的道符中,微微火光亮起,不一會兒便能見得白若塵的屍體被焚燒殆盡。
出了北洲朝境外的虞暄感覺心中一閃而逝,捂住心口,回頭望去,有了想回去的心思,卻被宮淵用綢帶分成兩頭系在了她的手上,忽有風起,二人站在了雲朵之上,虞暄又被這仙家手段吸引起來,在天上往下看去,看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北洲城竟化作了一個小點,不由得靠近宮淵好奇道:“這就是你們仙人經常說的飛升嗎?”
“這只是小道術罷了,只有那些得道的前輩或許才能飛升破界吧,若是你感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教你。”宮淵看着一臉好奇的虞暄如此說道,只見她微微有些嘟嘴,似是有些不服氣,便沒在接下話了。
許久之後,虞暄實在忍不住想詢問他這些好玩的仙術,但剛想開口,便見得黑雲聚攏,如是水墨一般,四周都被圍了起來,便見得宮淵淡淡開口道:“那日一時大意,被你們三個成了可趁之機,如今還想如法炮製,你們這些魔將倒也是不知死活了嗎?”
只見三個戴着黑鐵面具,穿着甲胄,手中拿着像是獠牙般的法器,猩紅的雙眼在盯着他二人,虞暄則是有些害怕緊緊地靠在他身旁,而宮淵也在看着他們,並未急着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