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明明幻境
“二哥!您叫我?”王明明跟在崔秘書的後面進了屋。
韓國慶低聲對王明明道:“嗯,明明,這個女人,我看了,魂魄聚在,只是受了刺激,幽精移位,天聰、靈慧不穩。本來這個靜下來調理調理,就沒什麼大問題了,但一時半會兒弄不完,我們沒時間了!你做個東西,讀她的心境,讓我和鄭師兄一同知道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老鄭,這個可不舒服!不用逞能!”王明明聽要帶老鄭一起進去,直言勸道。
“小王,你看不起老哥了是吧?”
“您覺得行,那我沒問題了!”王明明也有心讓老鄭一伙人吃點苦頭。
韓國慶朝崔秘書道:“崔秘書,你帶那個兩個女同志先出去一下。”
崔秘書也為難道:“韓處,那倆女同志剛跟她熟悉了,她才安靜下來!”
韓國慶道:“這個小王,是專負責這類病症的,你放心吧!”
王明明已經走到那“瘋女人”面前坐下,瘋女人名叫張素琴,二十八歲,本鄉本土人,娘家在西八里店,嫁到東八里店村七年了。
此時在張素珍眼中,王明明已經變成了一個四十多歲,優雅端莊,教師模樣的中年婦女。而且自然而然給人一種信任和親和力。
王明明一隻手在身後擺了擺,崔秘書示意兩個女警和他一起出去。三人一出門,正碰見宋明昆和陳一鳴要往裏走。
韓國慶臉向宋明昆一沉,悄聲說道:“你怎麼來了?”
宋明昆道:“我看看有沒有能幫忙地?”
陳一鳴一笑:”我就是來看看小王弄啥?不讓看,不看了,我們就在外頭等着。”說完便把門帶上了。
門外幾米處,有一組沙發,崔秘書示意宋明昆和陳一鳴與那兩個女警一起坐在沙發等待。
陳一鳴其實也好奇到底那個村出了什麼情況,於是一拉宋明昆,一起坐到沙發上。他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撐着腮,閉上眼睛假寐。
會議室中,王明明幻術早已施展開來,在張素珍眼中,會議室已然失去蹤跡,此刻亭台樓榭俱全,周圍翠柳茵茵,花草繁茂,潭水清凈,溪流潺潺,煙雲繚繞,香風陣陣,好一個人間仙境。
二人正圍坐在潭邊的一處涼亭內的石桌之旁,二人服飾也已變化,不知道是什麼款式,但看着就衣料華貴,做工考究。王明明服飾雖變,但優雅端莊不改,依然親切。王明明身旁不遠處,兩個小童站在那裏,一個俊秀靈敏,一個珠圓玉潤,都是甚是可愛,只不過胖墩墩的這個小童,一直彷彿頭暈,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更增添了幾分稚嫩。
張素珍環視周圍的景色,不禁驚喜道:“主啊!我就知道您不會拋棄我。”
王明明輕聲道:“張素珍!”此時王明明的話語以女聲說出,宛如天籟,聽者不自覺中都有一種跪拜的衝動。胖童已然堅持不住,“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前磕了一個頭,就此昏厥過去,瘦童即是韓國慶,不禁搖了搖頭。
張素珍看到胖童的洋相,沒有驚訝,反而覺得異常可愛調皮,不禁喜道:“你們是誰?是天使嗎?”
王明明搖頭道:“這裏是明明幻境,天地之明,日月之明。我乃這裏的司主!”
“這裏可真好!跟我主的天堂一樣?”
“你的主是誰?”
“我的主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神!”
“你見過他嗎?”
“見過!”
“在哪兒見的?”
“李神父帶我們去天堂見的。”
“你的主長什麼樣子?”
“長得慈眉善目,一個老頭,白頭髮白鬍子,就是有點瘦。”
“天堂在哪兒?什麼樣子?”
“就是初一、十五去教堂里,晚上的時候,有時李神父,有時劉神父,帶着我們祈禱,只要虔誠,就能跟着他們一起到天堂,那裏可好了,跟你這裏一樣舒服,只不過好像在天上似的,到處都是雲彩,也有湖,天上的湖,可美了,天藍極了,到了那兒,就想躺在雲彩上。可是不是誰都能留那兒的,只能主選好的人才能去,其他人只能初一十五求神父帶他們上去待一會兒。我男人有回從天堂下來,就跪在那求李神父,讓主選上他,李神父說得讓主知道你虔誠不虔誠,主什麼都知道,不虔誠的,都得下地獄。地獄,劉神父也帶那些不虔誠的看過一回。可嚇人了。”說著,張素珍眼神慌亂起來,渾身開始顫抖。
王明明趕緊說道:“別怕,在這裏,我就是主,我這裏沒有地獄,你想要什麼,我都能辦到。”
張素珍急切地道:“真的嗎?我想要我女兒,我想讓她來這兒。”說完,跪在王明明面前,滿含眼淚乞求着看着王明明,“求求你,求求你!”
“莫急,莫急!”王明明施出一點真氣,帶着一絲蠱惑之力,說道:“我一定辦到。在這裏沒有我辦不到的事。但你給我講講,你女兒她怎麼了?她去哪兒了?慢慢講,不要緊。”
張素珍眼眶噙着眼淚道:“我男人問李神父怎麼才算虔誠,李神父說,就是主讓你怎麼做就怎麼做,那主都讓我做什麼呀?李神父說,主會告訴你的。那天他做夢,夢裏主的聲音說要讓他去教堂當著眾人的面獻出一整杯鮮血。然後他就在第二天祈禱完后,當著大夥的面對李神父說,主讓他獻一杯血。於是,李神父就拿來一個聖杯,又拿出一把金色的小刀,李神父幫她割開了腕子,大傢伙都替我們高興,眼看一杯血快滿了,我那閨女說:‘爸,有隻白毛大耗子在李大爺身上。’我一看,可不是,那李神父的領子口那兒果真鑽出個大耗子腦袋,但一閃就不見了。李神父不知怎麼地,就打翻了那杯血,說這杯血髒了。說我女兒褻瀆了主的僕人,就是褻瀆了主。天地良心啊!我們趕緊給李神父賠不是,可那李神父就是不答應。我們往家走,全村人都罵我們!朝我們扔石頭。夜裏又做了個夢,我和我男人在一個夢裏,主的聲音說,我倆的閨女褻瀆了他的僕人,必須遭受懲罰,而且如果不照他老人家說得辦,就要下地獄,然後一個黑衣服的神父就帶我們去了地獄,那裏可怕極了。全都是血,全都是火,滿處的死人,數都數不清。火裏頭還站着好多條大狗,有的長着兩個腦袋,有的長着三個腦袋。我和我男人嚇得直接跪下,求主饒了我們。主說饒了你們可以,但我們得把女兒獻祭給他,這樣就知道我們多虔誠了,我女兒也能得到救贖,這樣她也可以上天堂了,我們一家子都能上天堂了。主又讓一個白衣服的天使,帶着我們三口子在天堂轉了一圈。說獻祭的時間,他會再告訴我們。讓我們給孩子沐浴更衣,到時舉行還要儀式。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李神父說,主給村裡所有大人都託夢了。說我們家閨女,是個墮落的天使,現在找到了,如果她能再把自己獻祭給主,主就能讓村裡所有人都上天堂。我和我男人就問李神父,怎麼個獻祭法啊,是不是要放血啊?李神父說:這孩子上一世罪孽深重,必須以命相抵,得拿全身血盛滿所有聖杯,而且她的靈魂地獄的看門犬還等着她呢,得把她的心肝、眼睛和舌頭都得割下,給地獄看門犬吃,它才能算已經下過地獄了。我一聽當時就差點昏過去了,我那苦命的孩子,我對李神父說,能不能換我,用我的血,用我的心肝眼睛,用我的命,換我那閨女,李神父說主是不容置疑得,說我在質疑主的決定。我質疑主?哈哈哈!我質疑主?哈哈哈!我那閨女那天就讓他們抬走了,哈哈哈!我就在後面追,我男人一巴掌把我打暈了,哈哈哈!我醒來時,我追到教堂,我女兒的血已經放光了,哈哈哈!她的眼睛都沒閉上,她還看着我,我想給她合上眼睛,結果——哈哈哈!我看到李神父的肩膀上果真站着一隻大耗子,一隻大耗子!”
張素珍的狀態越來越不穩定,王明明聽到張素珍後面的言語,也不由自主心神一驚,整個幻境產生了一絲波動。他為了維持這個逼真的幻境,又想在二師兄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修為,剛才有點託大了。將幻境細節和範圍延伸到他修為的極限,此時也有點真氣不濟了。在這裏的,其實是張素珍本真元神,如果這裏,她再一次精神失控,那她之後醒來就真成廢人了。
韓國慶也看出了問題,想要出手幫忙,但這裏是王明明用真氣干擾人的思維意識,構築出的幻境,以自己的修為,在這裏,自己的修為也會被壓制,如果非要出手,有可能穩住張素珍,但自己就是反客為主,肯定會傷着王明明。如果不出手,張素珍可能就要真的入魔障了。
正在此時,一個溫婉清雅的美貌少女輕飄飄地步入涼亭,讓韓國慶一驚,更讓王明明一驚,剛才他也說過,此為“明明幻境”,他就是這裏的主宰,即便功力高過他一籌半籌,想要不請自進,那這人也是很難辦到地。
王明明心說:“這人到底是誰啊?”
沒等王明明想明白,那人已經出手點在張素珍眉心上,一絲金光閃了一下,另一隻手的食指往遠處一指,“張素珍,你看那是誰?”聲音之溫婉、動聽比之王明明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素珍安靜下來,朝所指之處望去,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朝他們這邊跑來,兩手朝張素珍一個勁兒招手,口中喊道:“媽媽!媽媽!”張素珍一股淚水奪眶而出,疾步從涼亭跑出去,片刻間,就跑到女孩兒身邊,一把將孩子抱住。
這時,韓國慶和王明明都盯着素衣少女,王明明怯生生地問道:“你,你哪位啊?”
那女子嬌聲道:“沒見過美女啊?”
“小師叔?”王明明和韓國慶同時叫道。
“噓!”陳一鳴食指伸到唇邊,低聲道“嘿嘿!是我!你這裏還真不賴啊!”
王明明對韓國慶道:“師哥,現在怎麼辦?”
“將功收了吧,你把她和她女兒這點幻想再給她留七八個小時。讓她好好睡一覺,一會兒我再給他服用個安神符、凈心符,再讓人照看照看,也只能這樣了,她這個事情需要時間靜養。”
其實剛才陳一鳴已經隔空畫好了一個安神符點在張素珍眉心之上,只是另二人都沒有意識到。以真元畫符,其效果要遠遠好於韓國慶將真氣行於紙上的符籙之法。
王明明將境界撤去,幾人又回到現實之中,老鄭已經歪在椅子上昏睡過去,張素珍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王明明把會議室的門打開了,招呼小崔和兩名女警進來,宋明昆反而最先擠進了室內。
韓國慶對小崔道:“我們要了解的都了解了,你讓兩個女同志把張素珍照顧好,我一會兒再給你拿幾服藥,在明天醒了給她喝。”當看到兩個女警正躊躇着如何把張素珍抬起來時,韓國慶又道:“老五,你去幫幫那兩名女同志,看把張素珍安排到哪個房間?”
“我?怎麼又是我?”宋明昆一臉不情願。
“叫你去你就去,哪兒那麼些廢話?你這塊頭不去?難道還要師兄去?”王明明一捅他。
“得!得!我去!”宋明昆走過去一把將張素珍橫抱起來,跟着兩名女警出去了。
“明明,這還一個鄭師兄呢!”韓國慶笑道。
“嘖!得!我來!”王明明嘬了下牙刮子。
“小崔啊!給我們準備輛車。不要司機!”韓國慶吩咐道,“你跟金局長說,讓他好好睡一覺。今晚我們就去東八里店,明兒一早一定給他消息。”
小崔點點頭,“我這就去辦,一會兒給您回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