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蒼茫 第七十章 落
虛空之中，天際之下。
一紫一金兩道身影隨着那道陰鷙之音，交錯在一起，而那金芒只是一瞬間便將紫芒壓制，直至完全消失，這一過程只持續了數息時間，便塵埃落定。
柳錦兒到死也不明白他面對的是何種力量，那是超越了滅聖，卻又是滅聖，她的嬌軀在紫色光芒暗淡以後，亦是隨之消散。
同樣消失的還有金芒之軀，不知他在此次碰撞后是否還活着，同樣不知的是，即便他還活着，那他還是‘衛青’嗎？
這一切的一切回歸了平靜之中，而在平靜的背後卻是一代強者的隕落，如一根浮萍般，觸之既散。
不過對於衛青來說，總是有那麼一絲遺憾與不甘，隨着金芒散去了。
…………
四國境內，所有的凡人已經進入了秦國避難，秦國不僅接納了武國的凡人，以及唐國、明國依舊如此，而秦國也成為了四國最後的避難之地。
此地之寂寥，說是毫無人煙也不為過，但在武國皇城之外，又有數萬之眾，身披赤色鎧甲，個個威風凜凜，氣息湧現，如一條長龍般包裹着整個皇城。
他們每一人皆是盤膝打坐，調節着身上的氣息，其胸前皆是插着一把暗藏鋒芒的唐刀，它的切口很是銳利，仿若一頭奪人靈魂的惡魔般散發著異芒。
這些武器皆是唐國鍛造而成，而它們每一柄，都是由數十高階靈物所鑄造，破開修靈者的開天境強者的法寶，亦是可以破開其護體靈力，做到一擊致命。
當然，這也是為了彌補他們作為修荒者的缺陷，畢竟修荒是將天地靈力融入經脈、血液、筋骨之中，並不是人人都可以施展術法，更不是人人皆是凌雲。
最主要的是這些人，如果有人在此，定會大感驚嘆，因為這些人竟皆是焚骨之境。
從那為首的十人亦是看出，他們身上散發著金芒，不過更多的是那閃閃發光的亮銀之芒。
這十人分別是：霍去病、竇憲、李靖、藍玉、朱棣、曹操、徐晃、白起、蒙武、李信。
樣貌各不相同的十人皆是露出了一副不太自在且痛苦的表情，眉頭緊皺，很是痛苦不堪，卻又咬緊了牙關，彷彿在壓制着什麼。
再次細看之下，便能發現，他們身後那數萬人皆是將自身的焚骨之力，湧進了十人的身軀之中，根本不是在守衛什麼皇城。
是的，這兩年以來，他們贏了，但也敗了。
四國聯手發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踏平雷國，后又轉戰至倭國，但就在此時，那黑煞宗除了那神秘的黑煞宗宗主外，皆是集體出動，四國被壓着打亦是無可奈何。
唐明二國失守，再加上歸塵境軍士死傷殆盡，即便能搶回來，也無人去守。
而武國皇城外，基本上算是四國的最後力量了，而他們正在進行一個任務，那就是塑造出真正的神動境強者。
四位大帝皆是心知肚明，從凌雲那裏得來的信息便是，修荒要強於修靈，雖說他們四人肯定是要強於一般的神動境的，但他們卻從未見過真正的神動境。
他們也是被逼的無可奈何，因為就在一年之前，聖隱宗有一長老來宣佈了聖隱宗主的法旨：“六國之主皆不可參戰，否則就化作天地之靈，修復蒼茫星吧。”
當然，黑煞宗的滅聖境也不可參戰，這是一種警告以及幫助。
可話雖如此，此歿對於四國來說，可謂是當頭一棒啊，而這也是急切的想要帶回凌雲，向聖隱宗尋求支援的原因所在。
畢竟黑煞宗的開天境多如牛毛，而他們卻不過三十之數，再刨去劉徹、李世民朱元璋三人，這就又少了三個，而武國皇城之外所發生的事情，便是因此而起，他們需要強者，不能成為滅聖境，那只有追求那虛無縹緲，他們根本未曾領會過的神動之境。
倒是那黑煞宗，不知是何緣由，帶領着他的倭國小弟，佔領了唐明二國后，便再未有所動作。
“回來了……回來了……”
有一老者甩動着手中的棕鞭，誇下的赤焰駒亦是希律律的叫着，急速從那無人之城中穿行而過，
而在赤焰駒的背上，趴着兩個昏迷不醒的人兒，其中一人，其身上的血泥已經混合成了一層厚厚的血甲，其面色如霜，很是狼狽不堪，尤為甚之的是，他的雙臂已經不在了。
他是張遼，或許此刻的他是開心的，因為他將希望帶回來了，或許他是痛苦的，但比起那消失於世間的衛青，他又覺得自己就這樣活着，挺好的，至少他沒有辜負他的期盼，雖死而無憾矣。
坐於首位的老者便是歸塵境之戰中，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湯和。
“大帝去了秦國，老夫帶他過去吧，你帶着那個小子修復傷勢吧。”
天際之中，有一老者一瘸一拐的來到湯和面前，將凌雲如提小雞崽一般捏在了手中，撕裂空間消失不見。
下方的數萬之眾並未因此一幕，而停下手中的動作，他們現在要做的，只是傳遞力量，為他們的未來爭取一份希望。
湯和有些無奈的拱手一番，落寞的帶着重傷且昏迷的張遼入了皇城，嘴中亦是有着不滿道：“即便那小子有着強大的身份又如何，洛前輩也太過偏心了。”
“再敢嚼舌根，打斷你的腿……”
天空中傳來一道打趣的聲響，這也讓湯和閉上了嘴，默默得帶着張遼入了城，開始為其治療，至於那失去的雙臂，金骨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金骨已不多了，畢竟大多數已為那十人換上了。
…………
兩日後，凌雲從一客棧中蘇醒，看着面前陌生的房間，他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剛要出聲去詢問一番，便有幾人進來了。
“醒了，醒了就吃點東西，準備準備前往聖隱宗吧。”
趙政的聲音傳來，劉徹三人與劉語沁洛清河亦是緊緊相隨。
趙政看起來有些蒼老之感，可能是勞累過度所致，劉徹三人亦是如此，即便他們未曾參戰，但卻比參戰更加難受，而這種感觸已持續了一年之久。
劉語沁的變化最大，她不再是那有些柔弱的小姑娘，仿若長大了，紫衣已成習慣，她含情脈脈的看着凌雲，但卻未有所動作。
洛清河卻未有太多變化，依舊是那副讓人看不慣的嘴臉。
凌雲並未受多少傷，畢竟一路上都是張遼在幫他擋着，雖然昏迷過去了，但那種感觸他能感覺到。
“戰事怎麼樣了？”
凌雲問着，亦是起了身，穿起他的黑袍，緊了緊髮帶，站在了六人面前。
劉徹面色有些抽搐不定，張了張嘴難以言喻之意已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贏了，也敗了……”還是朱元璋將其中的過往一一道明，凌雲方才安下了心，可此仇不報，漢人就要一直生存於恐慌之中，可實力卻是一道天譴，聖隱宗也是不給予幫助，更讓他很是反感。
“衛前輩，他……怎麼樣了。”凌雲試探的問着，一一從六人的面頰上掃過，他們皆是裝的很像，露着喜意。
凌雲一把抓住劉語沁，二人四目相對，只聽其說道：“語沁，你說，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
劉語沁有些難以言喻，但依舊保持着笑容，默不作聲。
“放手。大哥，你們先出去吧，我跟他聊聊。”
劉徹對着凌雲一陣冷喝，便向趙政幾人拱手說道。
趙政幾人點頭，將劉語沁亦是帶了出去。
房間之中，劉徹手指輕點，一副棋盤出現在二人的足下，劉徹向凌雲揮了揮手，便率先坐下。
凌雲有樣學樣的坐了下來，面前是一裝滿黑子的竹簍。
“衛前輩，怎麼樣了？”凌雲再次問道，不想在此事上浪費太多事件，更何況他於此道之上，涉獵甚少。
“先下棋。”劉徹搖了搖頭道，手中白子率先而出，落於了棋盤的最中央。
凌雲有些無奈，但看着棋盤上的白子，卻是搖了搖頭道：“黑子先行，這是萬古不變的定律，您怎會不知呢？”
“我啊……比你強，這便是規則，而你必須在我的規則之中，被我所束縛……你敢說一個不字，我便殺了你，這便是我的定律。”
劉徹言辭犀利，卻又說的很是古怪。
凌雲卻並未與他胡攪蠻纏，將他的白子取下放在一旁，放下自己的黑子，佔據了它本來的位置。
“世間因果皆有其變化，橫加阻攔只會適得其反，有損身心……”凌雲喃喃着，既是對劉徹說，也同樣再告誡自己。
過了半刻鐘后，他們的對局依舊在進行着，可棋盤上的棋子只有數十顆罷了。
“輪迴衍生方才有因果，可這蒼茫星連輪迴都沒有，何來因果這種無稽之談，或許這便是我白子先行的緣故吧，因為我比你強……衛青他走了……”
咚咚咚……
黑子掉落的聲音越來越小，讓這房間再次陷入安靜之中，劉徹手中的白子未曾落下，他此刻已是潸然淚下，有些渾濁的雙瞳中的淚水打濕着他那有些蕭瑟的臉頰。
一隻強有力的手臂，用力的甩在了棋盤之上，棋盤不停的翻轉，緩緩跌落在地，這一刻時間仿若放慢了數倍，而被打飛的棋盤上浮現着那有些蒼老的笑，那些棋子於空中徐徐落下，滾落在房間的四周，如塵埃落定般失了聲響。
凌雲扶額，眼淚依舊是落了下來，面對典韋離去之時，他忍住了，他以為自己已經掌控了自己的情緒，他以為再次面對親近之人或者朋友的離去，他會保持安靜，但眼淚告訴他，他還是以前那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