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問小春
過了一會兒，小春來了。
何哥從廚房裏的矮木凳上坐了起來，仔細看，發現小春面色蒼白，人也有些憔悴消瘦。
小春看見何哥，蹣跚着向前。兩人對望，何哥一時也不知道該對這個沒有什麼交集的小姑娘用什麼樣的態度說什麼，但是也不能放着六子不管。
倒是小春受不了似的，先開了口，“何哥，我是藉著夫人午休過來的，沒有多長時間。夫人等會兒就會醒，我還要趕回去伺候。”
何哥思復了一番說，還是打算明說：“小春，你知道我找了你，肯定是向問跟六子有關的事。你知道什麼跟他有關的消息嗎？”
小春倒像是知道何哥來就是問跟六子有關的，所以提前想好了應對一樣，打起了精神回道：“何哥，我知道的也不多。那天晚上，夫人起夜，所以我伺候夫人如廁后，從廁所回來遠遠看到了六子哥他們。原本我還想問一下六子哥，但是夜深人靜的，被人看到，影響不好，所以我就沒有上前詢問。我以為他們就是去廁所，真沒想到他們就不見了，府上銀錢也不見了。”
何哥確實在小春臉上看到了一絲後悔，但是何哥怎麼想都覺得有點不對勁，感覺小春隱瞞了什麼。這麼多年，這些直覺幫了何哥很多忙，所以他也不敢輕易地就讓小春離開。他擔心時間一長，小春估計更不願意透露。
何哥順着小春，“哦，原來如此。我就是想着你平時跟六子也親近，有可能你知道些什麼，沒想到原來你那天晚上還看見了他們。估計他們真的是去廁所，畢竟這不是東家不在又沒有活，我們就聚了一下，喝了點小酒。哎，你說他們會在哪裏？這真是時間越久越擔心。”何哥說話的同時暗中觀察着小春，發現小春在自己打算不在繼續問六子的事後，明顯放鬆了一點，更加確定小春肯定還知道些什麼。
然後何哥轉移了話題，旁敲側擊，“小春，那麼晚了，夫人起夜。夫人好起夜嗎？我記得夫人不是身體虛弱，所以要長時間休息嗎？我們這些人都很少看見夫人出來。聽給大戶人家看病的藥房裏的學徒說有安神香一類的東西，夫人沒有嗎？要不我托他給夫人弄一些過來。就是拜託你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不需要什麼獎賞，記住我這個人，在東家需要的時候能想起我就行。事成，我多給你帶一些秦湘樓的胭脂水粉。”
小春還是年輕，話都圓不全，“何哥，這我幫不上你。夫人有上好的安魂香，當天也有點，只是白天沒有休息好而已。”
安魂香這東西點上了，本就是受驚用的。平常助眠很少用到安魂香。一些夫人多是喜歡點果香花香的熏物草藥，再說上好的安魂香可不便宜。那麼夫人又是為什麼受驚了？何哥想了想，難道當天有東家的敵人來了，結果東家不在，六子他們倒霉小解碰上了夫人他們，保護夫人了？那這又有什麼不能說的，還非要牽扯到府上財物丟失的事，給六子他們來個蓋棺定論？是了，如果不是六子人好，估計這一次，府上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出聲幫忙去尋找，努力一番，這事就定了。只是這樣就可憐了我那六子的姆媽，還在家裏等着六子回去呢。
何哥越想越覺得肯定這事和夫人有關，要不然，誰能輕易打開庫房，造成財物丟失的假象？
不過何哥看着眼前隨着時間攥緊了手裏絹絲的小春，估計也沒有什麼可以得到的消息，再問也不過是加強小春的戒備，“小春，你也知道你六子哥要不是這一出，就要成親了。你心裏面會不會有所怨懟？這不是六子估計也找不到了，我不希望你對我兄弟有意見。六子跟我們說，他配不上你，因為他還有個需要照顧的母親，你又是夫人身邊多年的丫頭，夫人肯定能給你找個更好的人。我一聽這話就知道，他不是對你沒有情誼，而是太愛你，所以希望你過的好啊。”
小春神情怔了一下，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這時小春表現出來的悲傷真實多了。小春眼含淚光看着何哥說：“謝謝何哥告訴我，我們終是有緣無分。”然後停了一會兒，又接着道：“終究緣分一場，何哥下次回劍甲村能不能幫我給六子姆托點東西，這估計是他在人間的念想了。”
何哥驚了，雖然早有打算這麼久不見人，肯定凶多吉少，但是真的得到了確定的消息，內心還是泛起了一陣悲痛。幸好小春也沉浸在悲傷中，沒有發現不妥。
何哥悲痛一時，也不想跟小春多言什麼，應了聲好，就催促小春快些回去，免得惹了夫人不喜。
小春覺得沒有交集的何哥為自己這樣着想，肯定與六子哥平常表現出來的言語有關，所以即使傷心，還是有一絲少女情懷的甜蜜。但是小春可惜地想，那樣好的六子哥沒有了，好人不長命啊。小春跟何哥行了個告別禮，就去了。
何哥等小春走遠，就蹲下來大哭。即使何哥出來得早，但是早些年家離得近，何哥可是看着六子長大的，兩家人多有來往。後來朝廷亂了，自家阿爸和六子阿爸都上了戰場就再也沒有回來。消息一回來，阿母也受不了離去了。要不是六子阿母照顧，自己就真成一個人了，怎麼可能活的下來？不該的，不該的，要不是我拉着六子來丁府，六子也不可能年級輕輕就喪命了！何哥痛哭，將內心的悲痛釋放出來。
然後何哥站起來，擦乾眼淚，心裏想，現在最重要的是安置六子阿母，然後為六子報仇，反正自己孤零零一個人有什麼可怕的。心一定，何哥反而不傷心了。整理一下衣着，離開了廚房。
之後幾天，何哥白天空閑都跟守東廂房的護衛聊天，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晚上跟與沈佳住的人換了屋子，問了沈佳東廂房哪些地方方便藏人，就開始夜不歸宿，隱蔽的躲在稍遠的暗處盯着東廂房。
果然天不負有心人。何哥親眼看着小春大半夜手上提了一個籃子偷偷摸摸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