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詭異的小島
酒,是個好東西。
酒,對於男人來說,更是個好東西。
酒,不但可以忘愁解憂,更可以迅速拉進兩個陌生人的關係。
出海不到半日,月飲雪與漁夫二人已經是哥哥長,弟弟短,儼然相見恨晚。
言談中月飲雪得知,漁夫姓馮名海生,而他的妻子姓黃,單名一個鶯字。
人如其名,一樣的樸素。
二人土生土長雲港人,一輩子漁海為業,恩愛半生。
月飲雪羨慕異常。
船夫的船里似乎有喝不完的酒,可月飲雪卻有解不完的愁。
月飲雪很少醉,但今天他醉了。
在那海天一色中,他沉醉的睡了。
馮海生酒量似乎更好,依舊搖着漿,划著船,朝他夫人落水的海域駛去。
看着沉睡的月飲雪,馮海生也只能輕聲嘆息。
所謂一醉解千愁,但這都是騙人的,一覺醒來,愁還是愁。
月飲雪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昏昏沉沉的醒來,時辰已是亥時。
夜深海未眠。
大海依舊波濤粼粼,在月色下顯得深不可測。
人是如此渺小,對面大海,不過一粟。
月飲雪心想,不知那天上的眾神,落進大海是不是一樣會魂飛魄散。
馮海生見月飲雪醒來,遞給他一碗麵湯,可以醒酒。
月飲雪道了聲謝,便問他這是到哪了,馮海生回道,已是黃鶯落海的區域。
月飲雪一聽,想起那怪魚的恐怖,不由緊了緊手中的血飲劍。
二人在這大海中兜兜轉轉,不知不覺又到了子時。
期間,月飲雪曾望見不遠處的海面上,泛起一大片碧悠悠的熒光,大吃一驚,以為有異動。
馮海生微笑安撫道,那只是大海里常見的一種軟綿綿,似魚非魚的透明動物。
月飲雪暗嘆,這大海,當真是奇妙!
就在二人以為今天又是一無所獲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遠處的海面上朦朦朧朧的起了一陣大霧,依稀可見一座光禿禿的小島,月飲雪問馮海生可知此島,馮海生回答不曾記得此處有座小島。
月飲雪大喜,心想上天眷顧,這可能便是那尋之不得的世外仙境,禺山島!
馮海生小心翼翼的划著槳,便靠了過去。
月飲雪見這小島甚為詭異,便好心說道:
“馮大哥,這小島看起來不簡單,恐有危險,你且在船上觀望下,我先去探探情況”
沒想到這馮海生頗有些不以為然道:
“漁人應當對大海心存敬畏,但卻不能畏懼。否則就再也沒有膽量出海為生了。”
月飲雪一聽,似乎有些道理,也不再勉強。
畢竟馮海生也急於尋找那落海的黃鶯,萬一真就漂到這島上呢。
於是二人尋了一處方便停泊的地方,拴上船繩,便踏岸而上。
這小島的石頭真是堅硬無比,比那青山的岩石還要硬上三分。
而且這島上凹凸不平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人走在上面腳底硌的生疼。
月飲雪暗暗提了一口真氣,這腳下才覺得稍微好受些。
轉頭看那馮海生,他的表情也很生硬,相必也是硌的難受。
岩石的縫隙里,偶爾傳出一些動靜,細一看,都是些撲騰的小魚小蟹,馮海生說,這些都是沒來得及落潮回家的孩子。
言語間都是對妻子的思念。
二人走着走着,霧氣稍微淡了些,
只見馮海生突然瞪大了眼,拍了拍月飲雪的胳膊,然後指向迷霧裏的一團高大的影子。
月飲雪面對着迷霧,不敢大意,提氣揚手,一股浩瀚的罡氣從掌心炸開,這便是師父傳他的排雲掌。
如狂風卷過,掌風在迷霧中穿出一個圓圈,透過圓圈可以勉強看清前方。
二人仔細望去,迷霧裏的黑影,原來是一座高聳入雲的三角大山。
這大山的岩石更是鋒利如刀,根本無法攀登。一腳踏上去,腳底板便會被削成兩截。
面對如此難題,馮海生相當知進退,還未等月飲雪開口,他便說道:
“月賢弟,這山恐怕非我力所能及,就不拖你後腿了,我在此等候,你千萬小心。”
“好,我探探情況。”
月飲雪也不啰嗦,應了一聲以後,提氣一縱,如那雪山懸崖上的山羊,在山石的縫隙之中風馳電掣,如履平地。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月飲雪便攀到了山頂。
站在山頂上,月飲雪嘆了口氣。這山頂同樣一片光禿禿,全是岩石,前後都是一眼看不到邊的山脈,
在山腳下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可登頂之後卻令他徹底失望。
這肯定不是丹穴山。
不但連鳳凰的影子也沒有,更是毫無仙氣可言,除了詭異,只剩不安。
月飲雪心中鬱悶,抽出血飲,長嘯一聲,一劍化虹。
饒是那岩石堅硬如鐵,山頭也硬生生被他削去了一角。
經過與周木森一戰,看來月飲雪功力又精進不少!
正當他準備返程下山,意外又發生了。
一陣地動山搖,月飲雪身體也跟着劇烈的搖晃,竟然站不穩。
小島的四周瞬間巨浪翻滾,驚濤拍岸。
強烈的下墜感隨之而來,月飲雪冷靜應對,氣出丹田,凝於雙腳,使出了千斤墜的功夫,勉強穩住身形。
只幾個呼吸的時間,月飲雪便感覺自己下半身一涼,低頭一看,甚為驚訝,原來自己半截身子已經泡在了海里。
月飲雪生在黃土,長在大山,算是半個旱鴨子,這波濤翻滾的大海,可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
他突然想起了馮海生,此刻有一艘船也好啊,可放眼尋去,依舊海霧茫茫,哪裏能看得見人影。
月飲雪擔心馮海生的安危,大喊一聲:
“馮大哥~”
可惜,這小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是連個回聲都聽不到。
情況危機萬分,一陣劇烈的搖晃之後,海水瞬間便沒到了月飲雪的胸口。
事不宜遲,月飲雪脫下身穿的長衫,攤開往海面一丟,雙足輕點,縱身一躍,穩穩立於長衫之上。
而先前那詭異的小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迷霧也隨之散去。
但饒是這樣,黑暗之中視線還是受限,依舊看不見馮海生蹤影。
片刻前還是驚濤駭浪,突然間又風平浪靜。
月飲雪徹底沒了主意,如何是好,這大海實在過於神秘,自己就這麼在海上漂着,也不是辦法。
還沒來得及細想,只見月夜之下本是銀光閃閃的海面,變得越來越深沉,越來越陰暗,繼而便是漆黑一片,如同深淵令人窒息,透不出一點點光亮。
月飲雪臉色嚴峻,緊握血飲,怒視着海面。
突然,一陣逼人的壓迫感自海里傳出,越來越近,越來越強烈。
海面的海水瞬間內卷,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渦,月飲雪一腳挑飛自己的長衫,緊接着向上一躍數丈,才沒被吸進去。
長衫自空中悠悠飄下,月飲雪負劍而立。
只是人剛落回海面,巨大的威壓便從海里洶湧而出,氣勢滔天,比那日校場上周木森血祭人龍所展現的壓迫感更是強上三分。
月飲雪還沒來得及驚訝,眼前便是一黑。
一個無邊無際的黑影從海里竄出,遮天蔽月,伴着驚濤巨浪,一躍何止千丈高。
彷彿一座海島,平地拔起,騰空砸下。
不,這不是彷彿,這分明就是剛才的小島。
月飲雪方才回過神來,這不就是馮海生先前遭遇的那隻怪魚。
小島便是魚背,大山便是魚鰭,而那堅硬無比又硌腳的岩石可不就是那怪魚的魚鱗!
鋪天蓋地之下,月飲雪只感覺巨大的壓力透着巨大的腥氣,朝自己撲面而來。
那怪魚的兩隻眼睛如湖泊一般巨大,在月夜下碧悠發亮。
月飲雪大驚,這怪魚是想要吞了自己啊!
月飲雪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先前託大了,此番貿然出海有些欠考慮。
從馮海生的描述來看,他只覺得是一隻巨大的怪魚,海中異獸,應該不難對付。
可如今親眼目睹,這怪魚大的着實有點離譜,已不是人間之物!
可事到如今也沒辦法,怪魚既然衝著自己而來,那硬着頭皮也要鬥上一鬥了。
誰還沒點脾氣!
血飲一出,紅光漫天,捲起千重浪。
漆黑的海面之上一股巨大的劍氣彌散開來,月飲雪周身數十丈海面被這股劍氣壓迫的如同滾燙沸騰的熱水,在那咕嚕咕嚕的暗流涌動。
怪魚似乎不為所動,張着大口,依舊撲面而來。
“來的好!”
月飲雪大呵一聲,縱身而起,提劍一招畫龍點睛,唰唰刺出兩劍,兩道劍氣如蛟龍出淵,隱約一聲龍吟,直擊怪魚雙眼。
怪魚終於有了反映,雙眼畢竟是薄弱之處,它又無法閉眼,於是空中一個側身,躲開這兩道劍氣,嘩啦一陣驚濤,落入海里。
如果那怪魚有靈性,可能也要暗嘆月飲雪夠狠辣,出手便是直取要害!
月飲雪也沒想過一擊便能得手,他早已想好后招。
只見他借怪魚落水之際,一腳踏在魚背,繼而又是翻身一躍,騰空數丈。
月飲雪劍氣暴漲千尺,如下山猛虎的雙爪,直撲剛剛怪魚沉入的海面。
頓時劍氣炸裂,海面如被流星砸下,一瞬間甚至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坑,繼而又被海水填平。
這便是月飲雪二十八式星宿劍法,白虎訣!
可是,卻無功而果。
就算剛才那一劍可以開天闢地,但劍氣剛一接觸大海,便被那無窮無盡的海水化解,劍勢蕩然無存,這便是自然之力。
而那怪魚,也無影無蹤!
這怪魚雖然身形巨大,可是卻甚為靈活,居然一眨眼可以躲開月飲雪的雷霆一擊。
果真不簡單!
突然,月飲雪心中大呼不好。
原來是那剛剛立足的長衫,早在這天翻地覆中沉入海里,哪怕一寸碎布也尋不見。
如今月飲雪於海面之上毫無倚仗,如同一支出弦的利箭,嗖的一下,直直的落進了海里。
此刻,水下一雙巨大的眼睛正虎視眈眈盯着在海里亂撲騰的月飲雪。
壞了,完犢子,撲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