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很奇怪，當同學都一致喜歡周杭杭，我卻偏愛女同桌。五年級已經有過五任，其中跟方螣螣玩鬧的最多，當時後排還坐着趙希君，兩人特別要好，也喜歡跟我嬉鬧。有回課下看人下棋，她倆跑來，笑嘻嘻地罵一句：夏先是孬子。我知道是玩笑，平時也就回一句，你才孬。但那天不知道怎搞的，很生氣地踢了她一腳，不過沒用力。但她還是哭了，我立即害怕起來，因為她姑姑正是班主任。

同學最喜歡起鬨告狀，馬上歡呼起來：夏先把趙希君打哭嘍！夏先把趙希君打哭嘍！一面跑向辦公室。等待里最恐懼，雖只一會老師就來了，我的心反而平靜下來。老師在第二排坐下，把趙希君拉到面前，問我為什麼踢她。我覺得老師已經清楚經過，不然怎知是我踢的，當時心想：踢得又不疼，是她太愛哭。但我這樣回答：她罵我。我的頭一開始就低着，口氣卻很義憤。

老師又問：罵你什麼了？

我答：她說我是孬子。這句其實算不上罵，小學對罵起碼要扯上媽和性，所以這話讓我很沒底氣，不足以證明踢得正當，但口氣仍舊義憤。

“她罵你，你就能踢她嗎？你應該來告訴我，我來批評她。你看你把她踢得，肯定腫了。”說著就擼起趙希君的褲袖，露出腳踝處的一截，接着道：你看都紅了。

雖然沒看到哪裏紅，但很驚訝她腿竟細成這樣，頓生憐惜，也理解了她的易哭，從心底承認全是自己的錯。最後老師宣佈：都回去吧！同學當即如鳥散，我也在前排坐下，她似乎還對我的位置驚訝一下。

趙希君是轉校生，之前就來過，那時與我隔得很遠，還戴着眼鏡，一個學期后又轉回去。這次轉來，眼鏡已經摘下，還引起小小的轟動。我們一致認為她突然漂亮好多，還對有幸做她同桌的竊竊私語。一年後她再次離開，我潛意識裏下個學期或者兩個自然就回來。此後我意外考了班級第一，接着跟方螣螣也分開，再之後已慢慢忘了她。

印象中，走後碰見過她，跟方螣螣一起。她的反應我記得模糊，模糊到都不敢確定是走後發生的。之後經過方螣螣家，常想會不會有天又在這看到她倆。後來不再刻意走那條路，不記得從那裏拆遷，方螣螣搬了家，還是我們不再同桌。

六年級，我終於能和大眾取向趨同，可能是性開始萌動。之前的同桌分開后都懷念過，曾誤以為這就是愛情，其實遠不是。現在仍然思念她們，甚至想着有天能重逢，因為她們在我的生命里走過，留下一段不錯的記憶，就像張亮亮。而今我眼裏的愛情萌發於性吸引並基於其上，如果再選，一定是周杭杭。但這仍不算愛情，情的產生還要相處，此前只能說是傾慕、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