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中考後，我沉浸在快樂和對高中生活的嚮往中，信心得到最大膨脹，目標堅定，理想遠大，認為一切都會在奮鬥中實現。然而輝煌背後已經潛伏巨大危機，學習效率愈發低下，常在桌前發獃一下午，到吃飯才發現什麼也沒做成；作業並不多，卻總到深夜才睡；思考能力也嚴重下滑，成績的維持主要靠記憶力。

報名那天，繳費窗口前排了幾列長長的隊伍。我從早上站到中午，即便如此也很耐煩，找前後同學聊了聊，也來自縣下鄉鎮，成績都登峰造極。這造就大家的自信昂揚，春風滿面。而縣三中的往往低調、沉靜，他們成績毫不遜色，但一直高手雲集，早習慣被淹沒。其實這群人更有潛力，因為接下來的生活對他們一切如故，而對鄉鎮同學將是一場巨變，比如未有過的激烈競爭、獨立生活。但我最反感的還是班主任管制過多，比如訂購課外資料、晚自習不讓看課本，只能做題、規定睡眠時間，不能早於十二點。

很多人以熬夜應對競爭，成天坐在書桌前，但這最愚蠢。熬夜、持續學習會危害思考能力，而學習就靠這個，可能前幾天收穫多，往後就會拉低效率，得不償失。更危險的是讓學習過於痛苦，長此以往將耗盡毅力，開始本能地抵觸學習、厭惡學習。特點就是哪怕靜坐也不願學習，掙扎着打開書，沒看幾眼又跑去靜坐，或者對着書的幾行或題目看來看去，發半天的呆；有老師監堂的晚自習是寫着寫着就出了神。我一直強迫自己不要這樣，但確實無法自禁。

高三的9月1日經過操場，人聲鼎沸，看着長長的新生隊伍，不由想起兩年前也站在這裏，期待着新生活的開始。但後來的日子是做夢也沒想到，高一班主任總是沉着臉，脾氣很暴，偶爾笑起來還有些瘮人。那時我常踏着打鈴聲走進教室，讓他極為不快，獲選的三好學生也被撤銷。當他宣佈這事，我依舊開心，原來同學看我還不錯。

客觀地說，這班主任待人處事很公平，管制也不多，而分科后的新班主任唯利是圖，成績至上，傳言還好收禮。有些同學的確得到特殊照顧，三好學生也由其決定，還從不在班裏公佈。有回在公告欄看到名單，兩個各方面都平平的同學也光榮登榜，頓覺傳言果真，可謂有錢格格不入也能格格入。小學常做選出不是同類的題目，我想對着這組名字，大家選得不僅輕易，而且絕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