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釣魚”
北原阿貝斯山脈上，茂密的松針林中，一座小木屋安靜的座落。
“真好呢，和煉術師一起出門，這麼偏僻的地方也能住上小木屋。”瑞爾愉悅地坐在門檻上，望着北原夜裏沉寂的星空。
“按理說……這兒已經靠近目標地點了。”諾亞研究着手中的地圖“光是走到這兒就花了整整四天時間，如果要按時完成任務的話，我們只有……兩天！？瑞爾，我們只有兩天時間了！能不能找到魔獸啊！？”
“呃……找不到的話就去黑市買一個吧，就是貴點。”
“喂！！！！”諾亞憤憤地看着眼前正一臉沉醉的男人，“我們可不是來這裏度假的啊！”
男人依舊一副無動於衷地樣子，甚至沉醉地閉上了眼睛。
“算了算了，還是要靠自己！”諾亞提起了自己的包裹直徑外走。
“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瑞爾終於直起了身。
“睡不着，我去外面看看魔獸的影子。”諾亞走着走着又回過頭，“沒事的，不會有什麼事的，你想睡的話就睡好了。”
“那我相信你。”瑞爾給了她一個眼神的肯定。
那件在黑市上買得的長槍，此時正老實穿在諾亞的身上。它未使用時像兩件機械風格的護手。
“這時需要用到這個。”諾亞打開了包裹，那是滿滿一背包的藥劑，她熟練地接上噴口對着空氣開始噴洒。
這是顯影藥水，通常捕獵者使用的，它能使野獸活動的痕迹在空中顯影，約半天時間內的都能看到。
雖說在德克薩耶已算初春，但北原的冬季似乎還沒有結束，到處人際罕至，除了霜凍之外一片荒蕪。
空氣中除了幾隻雪燕的影子外，什麼也沒有。
“實在是太寂寞了，連野獸都沒有。”諾亞又朝北方走了走，也沒發現什麼，只能怏怏回到木屋。
房間裏已經滿是瑞爾熟睡的鼾聲。
“這人也真是有夠沒心沒肺的，睡得倒是香。”諾亞左思右想了一陣，很快也睡著了。
第二天諾亞依舊醒的很早。
“顯影藥水也給你準備了一瓶。”諾亞將一個小瓶子遞給瑞爾，連帶着噴口也很仔細地接上了，“小心點用，我這配的濃度可比市場上買的那些高多了，一小點就能顯影一大片地。”
“你可真周到。”瑞爾一臉稱讚。
“那可不，為了測試我可是考慮地很周全的。你看！”諾亞打開她滿滿當當裝滿藥水的提包。“我甚至連大力藥水都調配了，萬一遇上比拼什麼的。”
“大力藥水？這是什麼？”瑞爾有些好奇。
“我也是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說是紅丹樹根有刺激生物本能的作用，古時候也曾用於刺激奴隸進行角斗。”
“紅丹樹根……”瑞爾陷入了沉思。“這種藥水，是不是也對生物有着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你怎麼知道的？”
“我有一個想法。”瑞爾一臉的不懷好意。
“你到底在想什麼？這一天時間要是白白浪費了我可饒不了你。”諾亞雖是滿臉不信，但還是跟隨瑞爾來到一片斷崖上。
“你會釣魚嗎？”瑞爾拿出小刀，折了根長樹枝削了削。從兜里掏出條原本是登山用的長繩，牢牢拴在樹枝上，接着不慌不忙地在繩子另一頭栓上藥水瓶。
“你這是？”諾亞一臉疑問。
“啊，這步給忘了，得先打窩呢。”瑞爾連忙收繩，將瓶子對着空氣猛地一晃，
三分之一的藥水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扇形，然後洋洋洒洒飄進了山崖下是森林裏。
“喂！我的藥水……”諾亞發出一陣哀嚎，“天哪，那都是錢呢！！我的藥水從來不兌水的，都是市場上十幾倍的濃度，十幾倍的錢啊！”
“抱歉啊，但為了魔獸犧牲一下，就當為了你的奧修哥哥。”
“你這樣管用嗎，任誰看都是願者上鉤吧。”諾亞瞅了眼斷崖下晃晃悠悠的藥水瓶，不屑地撇嘴。
“別著急呀，釣魚都是要慢慢等的。”瑞爾不緊不慢地坐下了，還拍拍旁邊的石頭，示意諾亞也坐下。
“真是感覺不靠譜。”諾亞囔囔着，但也乖乖地坐下了。“唉，看來是得到黑市花錢了。”
“噓！”瑞爾突然神色激動。
“有什麼聲音嗎？”諾亞小聲問。
“快看最遠處的森林！”瑞爾指着前方，那一片茂密的松林好像海一樣蔓延，諾亞只看到了天的盡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看到天的邊緣，好像有一頭什麼在動，帶動着兩側的樹木左右歪斜着。這傢伙是什麼鷹眼嗎，德克斯人的身體本能真是恐怖。
那東西的運動速度有點恐怖，不一會兒就到達了途中，諾亞趕忙架起了長槍。
“對了，得提醒你一下，魔獸收到紅丹樹根刺激之後，身體會產生進化，至少是一個等級的提升。”
“就是說它至少是D級？MD你怎麼不早說。”諾亞緊張到沒忍住爆粗。
“沒事的，我們有兩個人呢。”
窸窸窣窣的樹葉摩擦聲愈來愈近，從風搖枝椏的細語聲逐漸變成撲面而來的狂風暴雨。諾亞的心臟瘋狂跳動，拚命擊打着嗓子眼。
嘩的一聲，宛如鯨魚躍水一般，諾亞投過目鏡，看見魔獸帶着滿天的枝葉從樹林在躍出，向著自己撲來。但只在這瞬間她也看清了魔獸的樣子。那是一隻巨大的異獸，全身覆蓋滿岩熔一般流動而又堅硬的紋路，四隻詭異的眼睛散射出紫色的光。
諾亞在一瞬間被鎮住了，迎面而來巨大的力量感令她快要窒息，全身僵硬，她的手指在不自覺的顫抖着，快要拿不住槍。
“拿穩了！”瑞爾一把抬起了諾亞的槍口，突然之間，諾亞感到魔獸在空中的速度慢了下來，彷彿突然靜止在空中。這是什麼奇異的景象，但諾亞顧不了這麼多了，她大口呼吸着，終於讓自己冷靜下來，擺正了槍口，開始移動準星。
“對準四隻眼睛中央的位置開槍。”瑞爾冷靜地指揮。
這麼慢的速度下，還有什麼對不準的呢？隨着砰一陣巨響。諾亞和魔獸一起飛落在幾米外的地上。
這槍的后坐力可真大，諾亞揉着摔紅的膝蓋趕忙站起來。
“乾的漂亮！”不知什麼時候瑞爾已經在了魔獸旁，逃出一把小刀準備解剖出心臟了。
“剛才那究竟是什麼？”諾亞滿臉的疑惑，“魔獸怎麼會突然靜止在空中？”
“其實只是我們倆人的時間減慢了而已。”瑞爾輕描淡寫地解釋道，繼續專心的解剖。
“什麼？”諾亞沉思了一陣，突然恍然大悟般的驚呼道，“難、難道你是時光術師！？”
“嗯哼，可以這麼說。”
“我的天哪。”諾亞還在震驚之中。她震驚的是，百年難遇的時之神術師，不在軍團，也不在審判團，居然好像路人甲一樣在這裏，和自己在一起。
白木河上，高聳而狹長的馬耶石橋連接着德克薩耶城和日之神使軍團。在城門處，透過馬耶石橋看向軍團，山峰之上高聳的建築物層層疊疊，和高大而古老的樹林交雜叢生髮，高聳入雲霧之中。
那裏是不輸給都城的宏大雄偉，讓人不禁思考，是都城孕育了軍團，還是軍團哺育了都城。
在山峰之上最高的那棟建築中，一群人整齊的圍坐在圓桌邊，正商討着軍團要事。
其中一人格外年輕，銀白的頭髮分外醒目，梳成了整齊的偏分。往下是年輕男子冷峻的臉龐，帥氣且有着和年齡不符的威嚴感。他面前的名牌上寫着他的名字：奧修。
“這次的新人中，有一個特別的存在呢。”名牌上寫着漢默爾的長者說道，他臉上雖然有着歲月的痕迹，但雙眼依舊明亮，看起來是頗有話語權的人物。
“長官說的，就是這位時之力的擁有者吧。”助理推了推眼鏡，從面前厚厚的人員名單中取出一冊，上面赫然寫着瑞爾的名字。
漢默爾轉頭看向奧修，慈祥地說道：“有興趣不，要不讓他先作為你的部下歷練歷練。”
“抱歉，我拒絕。”奧修的回答很是果斷。
“背景都調查清楚了？時光術師，這可是百年難遇的人，搞不好已經為他人所用了。”另一位名為萊格修斯長者說道。
“萊森特長官，您太抬舉他了。”說話者正是奧修，“我與這人一同在白河城長大，先前就對他有所耳聞。他的時光之力並不強，幾乎被看做是無能力者呢。他的魔力的確特殊，但並不能對他那微薄的魔力有過高的期望。比起這人，我倒希望能擁有幾位魔力更強的部下，畢竟討伐魔獸拼的可是硬功夫。”奧修說道。
“的確。”漢默爾連連點頭，“我之前做研究員時，也調查過很多無能力者，他們其中大多數都是時光術師，只是時之力的表現能力太過微弱，並不能對客觀事物造成明顯影響，所以被視為無能力者。”
“這樣的人才，既然奧修不需要，那就歸我所用吧。”萊格修斯說道。
“各位，這樣可不好吧。”桌上唯一的女性——赫伽開口說話了，她也是長官，“我建議，先將新人進行統一的培訓，進行能力測試與分級，之後再由各部門各取所需，如何？”
“我贊同赫伽小姐的說法。”漢默爾率先贊同。
“哼，可不是某些人先開始攪的局。”萊格修斯冷眼瞥向漢默爾，“我也同意赫伽小姐的意思。”
於是，在眾人決定之下，為期一個月的新人培訓開始了。在培訓后，新人可以根據自己的能力和喜歡選擇希望加入部門，也同樣面臨著部門的選擇。
“奧修你看，軍團的選人倒是越來越規範化了。”看着大堂中前來集合的新人們，漢默爾微笑點頭。
奧修的目光正飄散到遠處，不知道是否聽到長官的話。
他正注射着角落中，那個黑色頭髮的少年。思緒不禁飄向從前。
神使紀年1896年，距第一次魔獸爆發的四年前。
白河城有着一所教育還算不錯的神術學院，每隔三年，都有來自軍團或神術會的人來挑選資質優秀的孩子，帶回去優先培養。
這對於這群十歲上下的孩子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奧修哥哥一定是被最早帶走的那個！”孩子們興高采烈地說著，眼中邊露出痴迷的光芒。
他，奧修，就是白河城中最有天賦的孩子。
“哼，奧修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個子明顯矮一頭的黑髮小男孩不服氣的說道。
“奧修哥哥可以凍住一條河，讓我們在河上滑冰，你可以嗎！”
“我和他的能力又不一樣，怎麼能這麼比！”黑髮男孩說道。
“你有什麼能力！你這爸媽都不要的低能兒。”孩子們做起了鬼臉。
“低能兒！低能兒！……”
“你……你們胡說！”黑髮男孩漲紅了臉，“我可以讓時間變慢。”
“騙人精，低能兒又騙人了。”孩子們嚷嚷起來。
“大家別這樣。”奧修勸說道。
他走到黑髮男孩面前，看着男孩充盈淚水而忽閃忽閃的黑色大眼睛，“把你的能力對我使用吧，證明給大家看。”
男孩擦了擦眼淚，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把雙手搭在奧修的肩膀上。
孩子們也安靜下來，目不轉睛的看着，期待着會發生什麼。
時間一秒一秒的走過。
“奧修哥哥。”有孩子忍不住問道，“你感覺到了嗎。”
奧修茫然的說道：“沒有。”
“騙人精！騙人精！沒爸媽的雜種就是這樣！沒能力還要騙人！”孩子們大叫着，四散逃開了。
奧修低下頭，男孩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充滿了淚水和仇恨。
“奧修！你給我等着！”他從牙縫裏寄出這句話，緊接着就像是怕遭到報復一般飛快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