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山匪屠村

鄭家莊外，有百畝良田，風從山澗里吹來，發出嗚咽的聲音，穿過樹林，經過田地，吹起金色的麥浪。田畝間農夫甩着膀子將拔下的麥子捆成捆。

眼見太陽越來越毒，鄭大郎已經滿頭是汗，遠遠的聽到有人在喊他：“大郎，大郎，過來吃飯了。”

直起身，立在麥田尋着聲音，就見田埂上清秀的婦人挎着籮筐，牽着個扎着兩個朝天揪，穿着小肚兜的女娃，哼着山歌，踩着小碎步招手。

鄭大郎用衣襟擦了把汗，笑的兩眼只剩下了一道縫，他撥開半人高的麥苗，來到田埂旁的小樹林裏，在陰涼下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

麵餅加菜粥，三人吃的滿是歡聲笑語。

“大郎，聽行商說，那一邊的村子裏鬧災了，讓我們別去那邊了，很危險。”

鄭大郎點着頭，憨厚的道：“妹子，我曉得的，前天二叔帶人過去看過，說出現了一條黑色的大河，攔在了路中間，就是想過去也過不去了。”

鄭大郎妻子聞言，臉上帶上了些愁容，悄聲道：“好好的，怎麼就出了這種怪事，我聽大嬸子說，都是王上昏聵，惹怒了天神，才降下了這場災難。”

“噓！婦道人家，別一天天的瞎嚼舌根子，免得惹禍。”

雖然妻子說的很對，他心裏也是這般想的，卻不敢說出來，王上，那是什麼，那可是齊國最尊貴的人，豈是他們小民可以議論的。

咚！咚！

鐘聲大響，鄭大郎嗖的一下竄了起來，望向村口方向：“妹子帶上妞妞回家，我不回來千萬不要開門。村口的鐘聲響了，許是出了什麼緊要的事，我得去看看。”

說著披上褂子，從樹下拿出一根削尖的木槍扛在肩上，大步流星的沖了出去。

村口，鄭家莊大半男丁圍在一起，村長鄭葉先指揮兒郎守住門戶，圍牆外站着百多人，各個凶神惡煞，當先三人騎在高頭大馬上，正與村長說著什麼。

“鄭葉先，鄭家寨今年的租子該交了。”

鄭葉先越過族人，來到村口，站在牆上居高臨下，但氣勢卻很弱，他恭聲道：“原來是黑虎寨的兄弟，怎麼今年這麼早，往年不是要過了寒露才來嗎？”

領頭之人還未搭話，他左側一人張口就罵：

“少廢話，大爺什麼收租，難道還要經過你同意不成？”

另一人附和：“快將租子拿來，否則……”那人將刀劈在木門上，冷聲道：“踏平鄭家莊。”

鄭葉先心有怒氣，卻不敢發作，這夥人是方圓百里有名的山匪，每年都會來山下的村子打秋風，只是不知今年來的為何如此早。

倒不是他捨不得糧食，而是如今，家家都是收糧的時候，本就沒有餘糧了，拿什麼給他們。

稻、黍、稷、麥、菽五穀由天地神靈所授，即便是種在荒僻的生地里也能存活，通常而言，一畝三分地就可養活一口人，還有餘糧。

但農戶要交極為繁重的賦稅，加上官吏盤剝，以及盜匪威逼，若是再遇到年景不好，便需要三畝地供養一人。

“幾位大爺，不是鄭家人不交糧，實在是家中沒有餘糧，如今正是農忙，諸位可否寬限幾日，待地里的莊稼收上來，再交租子可好。”

心頭卻是罵著‘狗屁的租子，老子種自己的地還要給你交租，一群畜生不如的東西。’

臉上卻是諂媚之色。

領頭山匪睜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冷漠的聲音回蕩在村口：“鄭家既然無糧，

就用人頂。”

鄭葉先一愣，黑虎山的人怎麼如此果決，殺了他們，誰給他們給糧？自從那條大河出現，沖走了四五個村子，產糧最多的就是鄭家莊了。

“大王，鄭家莊無糧啊，就算殺光村子，大王也找不到糧食。”

山匪頭領身側瘦弱的高個子男人，聞言皺起眉頭，勸道：“大哥，如今正是農忙，鄭家莊無糧不是作假，今日若是屠了他們，我等過冬的糧食可就沒有着落了。”

“二弟，休要胡言亂語，沒了鄭家莊，還有王家莊，李家寨，難道沒了鄭家本大王就要餓肚子了嗎？老子就是要這群刁民知道，本大王才是他們的主子，敢反抗的都要死。”

說著，一拳砸在大門上，拳風猶如一頭猛虎怒吼，木門在一拳下四分五裂，站在牆頭的鄭葉先差點栽倒牆下。

緊忙喊着：“擋住他們，快一起上，決不能讓他們衝進莊子。”若是讓這群殺千刀的進了村，搶糧還是小事，搶人才是大事。

手持木矛的村民雖然神情緊張，可並未後退半分，矛頭指着村口數百山匪，有着一股不弱的氣勢，令本是煽呼的山匪們，沒了聲音。

“哼，一群山民，也該反抗本大王。”黑虎雙腿夾着馬用力跳起來，凌空砸下一拳，虎嘯炸響子半空，村民無內力護身，被打的口鼻溢血癱軟在地。

山匪中爆發出雜亂的叫好聲。

“大王威武。”

黑虎落回馬背，抬手招呼手下，語氣淡然道：“進村，殺光男人，帶糧食和女人回山。”他說的雲淡風輕，三言兩語就斷了鄭家莊所有人的活路。

二弟猶豫着再次勸阻道：“大哥，這麼做，可能會讓周圍村子聯合起來，討伐黑虎寨的。”

“討伐，就他們也配？”

“二哥，你怎能長他人志氣，滅大哥的威風，要我說，就該這干，我們可是山匪，生來就是搶錢、搶糧的。”

三個當家人說話的功夫，身後的山匪已經迫不及待的衝過村口，分流者向兩旁的房屋衝去。

鄭葉先等人口中怒罵著‘畜生’，但被虎嘯震傷了內臟，只能向前趴着，若非山匪爭相恐后的去搶東西了，這幾人早就被殺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失去力氣了，鄭大郎天生神力，雖然被剛才的虎嘯震麻了，可這一會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他知道僅靠他一人是攔不住這麼多山匪的，唯有抓住山匪三個當家中一人，逼他們撤出村子。

他偷偷的趴着向三當家靠近，這個看上去虎背熊腰的傢伙，似乎是最弱的那個。

村子裏雞飛狗跳，山匪沖入村民家中，男丁被殺，女子被抓或被凌辱，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回蕩在村子上空。

這時，自村中跑來個山匪，他一手扛着個清秀的村姑，一手提着個不大的女童，來到村口跪下道：

“大王，看小的給你帶來了什麼，這小娘子長的可不賴，小的孝敬您的。還有這女娃，養一養也是個小美人啊。”

黑虎牛眼一瞪，躍下馬來，走上前道：“哈哈哈，癩子頭還是你小子會來事，去吧去吧。”

昏迷的村姑幽幽轉醒，見被人扛在馬上，驚恐的尖叫，忽然看到一旁的夫婿：“大郎救我！”

這一聲。

鄭大郎再也忍不住，從地下暴起沖向山匪三當家，怒火一拳打了過去。三當家虎背熊腰，一臉絡腮鬍，看上去像是三人中最大的那個，見有人向他撲來，一拳就迎了上去。

“區區山民，還敢跟本大爺瞪眼。”在他看來，不過是個賣力氣的村民，豈是他一個武者的對手。

兩拳相接，只聽骨骼斷裂，三當家慘叫着被砸飛出去，砸在馬肚子上，腦袋直接栽進了馬肚子裏，眼看是人和馬都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