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傷口總會留疤
我一口乾了半杯扎啤,在冰涼的寒意中有些煩躁地加重了語氣說道:“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有什麼意義?你都跟我分手了,你替我操哪門子的心呢?我有沒有晉陞的機會和你有什麼關係?就算我升到組長、副部長,我還是請不起你吃那兩千多塊錢的西餐,不是嗎?”
我舉起扎啤杯一飲而盡,發狠把嘴裏的冰塊全部嚼碎咽下,吼道:“你他媽都把我殺死了!還要跟我討論生命的意義嗎?”
舒曼深深嘆氣,說:“我想讓你好好學學理論知識,一旦有了競聘的機會,我幫你爭取,我保證,只要你能通過初試,複試那裏沒有任何問題!”
“我覺得你的思維就有問題!舒曼,既然要從總部抽調員工,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留在公司等着晉陞的機會,而不是被抽調離開呢?如果我去了新廠不是更好嗎?咱倆就不必每天尷尬相見了不是嗎……媽的!每次開會,你們當領導的一個個高高在上,我他媽趴在下面跟條狗似的不敢抬頭,因為一但抬頭,我他媽的目光都在你的臉上,心裏想的都是和你的過去!你說這樣的我,還開他媽的什麼會?還上他媽什麼的班!”
我發泄完之後,舒曼依然在哭泣:“對不起……我,我只是想讓你過得好一些……”
我將酒杯砸碎在面前的護欄上,用最無情的語氣說道:“徹底離開你,我就能過得好!”
電話中沉默了極長一段時間,在這空蕩的間隙,我聽了一支背後酒吧里傳來的李剛詞曲的搖滾歌曲,在旋律和鼓點中,我點燃一支煙,任憑夜風將我呼出的煙氣撕扯揉虐……
終於我再次說話:“舒曼,謝謝你提醒了我!我這個‘最差員工’哪有資格競聘組長啊!可是被抽調就不同了,我這顆腐臭爛蘋果掉到了泥土裏,說不定還能煥發新生!”
舒曼止住哭聲,急道:“你胡鬧!生產部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哪有你這樣主動往裏鑽的?!”
舒曼說的不錯,剛進公司那會兒我去生產部的老廠參觀實習過,工作辛苦不說,生活條件也不是一般的差,再加上遠離市區,彷彿一座在深山中的監獄,而這次計劃的新廠和老廠大差不差,絕對不是普通白領坐在辦公室吹空調那般安逸的。
而這裏面,一般只有在工作中出現重大失誤而一籌莫展的人,才不得不選擇去生產部里謀個差事,如同發配邊疆的囚犯。
“舒曼,我之所以沒有辭職,是因為我答應了蔣雯,認真工作、重新做人。三年了,她手把手地帶出了我,我現在只想做她的左膀右臂,回報她對我的幫助!”
我有些失控地繼續說道:“三年前,你以愛之名約我來創峰工作,你頂着廈大經管研究生的光環空降人事部,一來就成了副部長,我呢?我他媽只能從最普通的客服開始干起。我覺得當初的決定就是一個錯誤,我太天真了,以為只要肯努力,將來總有一天能娶你,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我早該知道,這只是一場夢,一個騙小孩兒的童話!我不是青蛙王子,我只是一個坐井觀天的青蛙!”
我的情緒就像決堤的洪水,萬鈞石頭也堵不住:“你總怨我,怨我和你在一起六年了也給不了你房子,可你並不知道,工作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第一年我存了兩萬,第二年五萬,第三年十萬!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而且並不是毫無指望,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我,又在我即將燃起的星星之火上澆了一頭冷水……”
“楚浩!你聽我說!”舒曼電話中的呼吸聲開始變得厚重,她像是做了一個極難的決定般說道:“楚浩,我不知道怎樣你才能過得開心,是不是……如果,我們重新開始,你就能開心……”
這一秒,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四肢百骸就像斷電的機器般毫無反應。但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很快緩過神來,顫顫巍巍地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將胸中翻湧着的情緒溶進了肺里,再化作煙氣吐到漆黑的夜空中。
我終於用沉重的語氣回答舒曼:“我們再也回不到你穿着襯衫短裙、我穿着T恤仔褲的牽手漫步的日子了……所以,你不必試圖用這些幼稚的玩笑來哄我開心……除了讓我更加恨你,沒有半點別的作用……”
電話里舒曼的沉默過於長了些,我疑惑地拿起手機,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我咬牙苦笑,勉強控制住想把手機砸碎的衝動,因為我不想再因為舒曼浪費一分錢!因為那些被揮霍浪費的錢,代表的是我對她的留戀和不舍,那不值得!
所以我不會認為接受了舒曼所謂的“重新開始”,便能忘記一切曾經的痛楚。傷口總會留疤、疤痕總會癢痛,凡事如此。
至於她有沒有聽到最後那句話,也無所謂了……
回到失心,坐回李瑞雪旁邊。桌上堆了更多的空杯,而酒只剩下她面前的半杯扎啤,我端起她的這半杯啤酒一口喝完,抱怨道:“剛點的調酒,為什麼不等我一起喝!獨飲苦酒有意思嗎?”
李瑞雪抽着煙瞪我一眼說:“喂,你沒發現哪裏不同嗎?”
“什麼不同?”
李瑞雪輕蔑地笑笑說:“你姐走了……”
我這才察覺,蔣雯的位置空了,我站起環視一圈酒吧,沒發現她的身影。
“什麼時候走的?”
“你打電話的時候。”
我頹然坐回椅子,拿起李瑞雪的嬌子點上一支,李瑞雪怨道:“誰讓你抽我煙的?”
我很沒情緒地說:“少廢話!”
李瑞雪也不生氣,將身子向我傾來,手臂搭在我的肩上神經兮兮地問道:“你姐走了,你不去追嗎?”
“人要走,幹嘛要追?”
“可她是流着淚走的……”
我最終也沒有去追蔣雯的腳步,甚至不想給她打個電話,因為我討厭這樣的不辭而別!就像討厭舒曼把分手和複合說的那麼輕鬆一樣……
李瑞雪將醉醺的臉蛋湊到我的耳邊說:“楚浩,我餓了,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嗎?”
我聞着她芬芳而帶着酒香的氣息,情不自禁地摟住她的腰,說:“走,旁邊不遠有家燒烤大王……”
在燒烤大王,我每樣食物都拿了一些,又喊老闆抬了一箱百威,然後和李瑞雪喝得人事不省,我記不清喝了有多少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