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崩潰的羅昭
店員在一旁忙活，江潮則是戴着非主流骷髏戒指彈着結他，一段輕快的民謠就此演奏。
江潮擺着一副囂張又不跋扈的姿態，更誇張的是，他是藉著店員們打掃的噪聲而編出的曲子，因此，就連桌子挪動、掃地上的碎玻璃、擦吧枱的聲音，都被他加在裏面，變成了曲子裏的元素，世所罕見，絕無僅有。
我不知該怎麼形容江潮的技巧，所有彈琴者，生怕環境太吵影響自己，而江潮卻是反其道而行之，這種境界，我這種凡夫俗子恐怕一輩子也領悟不到了。
而就在這時，李剛帶着他的樂隊也來到了酒吧，聽到江潮的琴聲，瞪大眼睛盯他掃弦的手法，一個個都有了羨慕之色。
李瑞雪似乎也被感染了，情緒漸漸恢復平靜，隨後帶着歉意對江潮點了點頭，江潮笑了笑，琴弦急轉，將曲子帶進了尾聲……
最後一把椅子扶正、所有器具都已擺放整齊，江潮的最後一個音符也戛然而止，餘音繞梁不絕於耳。
緊接着，江潮倒了兩杯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李瑞雪，笑說：“天下不會再有這支曲子，因為你不會再砸一遍，所以，你能原諒我們這些無意冒犯的粗鄙之人嗎？”
李瑞雪終於笑了，舉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後拿出一張支票，隨便寫了一串數字，江潮看也不看，遞給了店員。
李剛走上前看了李瑞雪一秒，似乎連這個放蕩不羈的男人也被她的美貌震驚了，然後他對江潮說：“潮兒，你這把琴今天難得出山啊！”
江潮笑了笑，將琴遞給一旁店員，對李剛道：“美曲配美人，很正常。”
說完，江潮起身理理夾克衫：“現在事情解決了，這位美女給足了酒錢，算她包場，今晚所有來客全場免單。”
瞬間，眾人爆發出崇拜的歡呼聲，目送江潮駕着他的川崎離開了失心。
李瑞雪對我和蔣雯說：“坐吧，這酒不錯。”
江潮走了，我才想起自己應該對上次砸場子的事，跟他說句抱歉，可又想到他今晚處理李瑞雪的事瀟洒大氣，我那點小事瞬間有些不值得一提了。
跟李剛打過招呼，我坐李瑞雪那桌，蔣雯用目光詢問我，我朝她點點頭，分別倒了一杯酒，示意她坐下。
蔣雯極不情願的跟我、李瑞雪形成三角之勢，又下意識的離我近了一些。
她旁若無人般的取出濕紙巾，替我擦拭了臉上的酒漬，這是李瑞雪抽我耳光時，不小心甩在我臉上的。
擦到我紅腫處時，我沒忍住疼，嘴唇微微顫抖，蔣雯便有些憤恨地瞪着李瑞雪。
我湊近小聲對蔣雯說：“沒事，你不用緊張，在酒吧玩就這樣，昨天我打你，今天就得被你打，這叫現世報。”
“可哪有她這樣不講理的？就因為一首歌砸了人家的店，還無緣無故打你，這誰忍得了！”
我勸道：“姐，真沒事兒，我和李剛在這條街混七八年了，什麼人沒見過。其實她這不算什麼，頂多是小女孩撒撒嬌。”
蔣雯用她的表情告訴我，她無法釋懷，但還是沒抓住這件事不放，把目光投向舞台準備設備的李剛。
說道：“其實李剛挺有魅力的，留着一頭臟辮，換做一般人很難駕馭的。沒想到你一個小白領，還能跟這麼標新立異的歌手做朋友。”
“呵呵，我們是校友，在結他社認識的，當時我們都懷揣着同一個夢想，那就是不久的將來，我們就是新的beyond……可是現實卻狠狠給了我們一巴掌……他比我有信念，至少他堅持到了現在。”
想起那些充滿理想的回憶，我很自然的點燃一支煙，繼續說道：“那時候李剛還是齊劉海，而那時的我，水平雖比不上他，但起碼和妖妖差不多，李剛的樂隊，其實一開始主唱是我。”
“真沒看出來。”李瑞雪叼着煙冷不丁來了一句。
我笑着看了她一眼，可能是我那把落灰的結他，她對我的實力抱有很大的意見，不過，我的確退步了許多。
蔣雯問我：“是不是畢業之後，你就退出樂隊了？”
這句話勾起了我痛苦的回憶，我喝了一大口酒，這才繼續道：“退出樂隊，那是在認識了舒曼以後吧……大二時，我和李剛參加了學校舉辦的音樂節，我們的歌沒拿到獎，可我卻收穫了一份愛情。”
我的聲音被舞台上正在試音的結他手羅昭給打斷，羅昭納悶道：“我這琴咋聽着不對勁啊……”
我心虛的拿起酒杯，大口大口的飲酒。上次給李剛救場，由於喝了太多酒，我泄憤似的暴力彈奏，以至於琴弦出現了問題而我渾然不知……
羅昭拉着李剛的胳膊說：“剛子，誰他媽把我結他弄傷了！”
李剛嘟囔道：“傷個屁，你聽錯了吧？”低頭給結他試音的同時，對我使了眼色，我趕緊低頭，心裏暗暗叫苦，靠，沒想到真把羅昭的琴給彈壞了……
羅昭瞪大了眼睛望着李剛，極其不可思議地說：“你他媽真聽不出來還是跟我裝傻呢？你聽聽，這音色正常嗎？！”羅昭氣憤的狂掃幾下琴弦，我從琴聲中，確實聽出了不易察覺卻又實際存在的雜音。
李剛熬不過羅昭的糾纏，說：“好了別鬧了，先湊合彈着……哎呀別他媽瞪了……是我！老子把你的琴給摔了，愛咋咋地！”
李剛又一次替我背了黑鍋。
但羅昭不答應了，罵了一聲操，憤怒地跳起，連拳頭都使出來了！
妖妖和660急忙攔住羅昭，勸道：“昭兒！先演出！琴的事回頭再說！”
羅昭徒勞地在空氣中揮動着拳頭，繃緊的身子突然一軟，趴在660的肩上，眼淚一下從這個東北漢子的眼中淌了出來，他幾乎是哭着說：“你他媽說摔就摔了……你知不知道我這琴……”
而這時，台下的聽眾不耐凡地喊道：“你們到底還唱不唱？失心今晚在搞什麼鬼啊？”
我的腦子一亂，要知道當初他被異地女友綠了也沒曾這麼掉過眼淚……我終於忍不住跳上了舞台，對神色黯然的羅昭說：“昭兒，對不起，你的琴是我弄傷的，我知道琴對我們這種人的意義，即使我賠一把更好的給你，也無法代替它……”
羅昭抬起了頭恨恨地盯着我，我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說：“對不起，我會賠給你一把新的琴，即使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