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包圍與反包圍
雖然嚴從漢有山地作為依託,而且還有大炮壓制敵軍,但由於雙方兵員實力的懸殊,仍是不敢與建奴正面抗衡。
還有一點,雖然與肖凌峰一起對建奴形成了夾擊之勢,但由於兩軍無法聯-通,信息傳播不及時,因此夾擊之戰配合得非常不好。
由此一來,建奴一方的勢頭仍然很高,根本無法壓制住。
“鄒安國,吩咐下去,就在此地與建奴再次對峙。”嚴從漢喊了一聲,可身旁並沒有鄒安國的影子。
“鄒安國人呢?”嚴從漢急忙問左右。
“回嚴總督,鄒總兵守後方糧道去了。”
聽說守後方糧道,嚴從漢一拍大腿:“完了!”
正在這時,鄒安國從山崗下心急火燎般地跑來。
“嚴總督,不好啦,後方牛骨山糧道被建奴截斷!”鄒安國氣喘吁吁地說道。
“敵軍有多少人馬?”嚴從漢驚問。
“大約三萬多人,已擊潰我軍糧道看守,佔據了牛骨山。”鄒安國說道。
“不可能,建奴哪裏來的三萬多人?他們的主力正在我軍的前方。”嚴從漢雖然這樣說,但心裏已經咯噔了一下。
這建奴確實狡猾,竟然還留着一隊精兵,悄悄偷襲自己的後方。
如今到底是誰在包圍誰?
一想到這個問題,嚴從漢的頭上竟冒出了一陣冷汗。他沒想到兵力總量少了自己的建奴,竟然還能對自己形成反包圍。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戰場,真是瞬息萬變!
最最令他擔憂的是,此次出兵,全軍每名兵丁均只攜帶了三天的口糧。
糧草,在冷兵器時代的戰場上,完全是全軍的命根子。
一旦後方糧道被劫,嚴從漢面臨的首先不是挨餓,而是軍心將會大亂,士氣將會低落。
“你摸清楚了沒有?佔領我軍糧道的敵軍到底有沒有三萬人馬?”嚴從漢想再次確定一下,他希望是鄒安國弄錯了。
但是很遺憾,鄒安國沒有弄錯。
他反而還再次向嚴從漢強調,佔領牛骨山糧道的建奴軍,至少有三萬,甚至還不止。
怎麼辦?
是強攻正面的敵軍,爭取前往錦州與肖凌峰兵合一處?還是回頭強攻後方的三萬建奴,重新奪回糧道?
嚴從漢頭腦飛速地旋轉。
可是,自己前方的敵軍明明就是建奴的主力,此前接觸過幾次,根本不敢與其交鋒。
現在自己身後的這三萬建奴,既然敢於偷襲自己的後方,絕對是建奴派出的精兵。
自己手中的七萬人馬,對付三萬兵馬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哪怕他是精兵。
可問題是,不論向前攻擊還是向後攻擊,都會遭到另一面敵軍的強攻。
兩面夾擊的事兒,不僅你嚴從漢會,建奴也會,因為誰都不傻。
戰場之上,最忌優柔寡斷。
作為主將,遇事不但要當機立斷,而且作出的決定還必須是正確的。
否則,一將無能,累死千軍。
“嚴總督……”鄒安國在等着嚴從漢下命令。
“別慌,先穩住,兩頭都不主動進攻,防守為主,嚴令將士們,必須守住。”嚴從漢冷靜了下來。
還好此刻,前後兩邊的建奴也停止了攻擊,似乎因為突然攻佔了嚴從漢的糧道,正在做戰略調整。
肖凌峰,你小子,快呀,還不再次出城策應,還等什麼?
嚴從漢在心裏焦急地問道。
正在這時,前方的建奴的方向再次傳來喊殺之聲。
不用懷疑,定是肖凌峰又率軍出城了。
嚴從漢不再猶豫,當機立斷,立即命令部隊,強攻前方敵軍,務必與肖凌峰部會師。
同時,命令鄒安國將此前一路設置的大炮全部收攏,一律向前方的建奴進攻。
這些寶貝鐵疙瘩,即使是毀掉也不能落入建奴手裏。
當然,只有嚴從漢本人知道,說是進攻,不如說是突圍。
嚴從漢突然想起在另一個時空聽說過的一句名言:我們沒有撤退,只是在向另一個方向進攻!
此時身臨其境,這話確實有道理。
兩軍隨即進入了激戰。
嚴從漢再次表現出一名武將應用的英勇之氣,竟率先帶人沖人敵陣,與敵軍短兵相接。
身後的將士們見主帥如此英勇,紛紛欲血拚殺。
終於,在經過全軍將士的奮力突擊之後,嚴從漢軍生生將建奴軍防守嚴密的戰線撕出了一道口子。
嚴從漢部與肖凌峰部終於會合。
“肖凌峰,立即組織隊伍,返回城內堅守!”這是嚴從漢在混亂中見到肖凌峰后說的第一句話。
肖凌峰不明所以,但仍然按照嚴從漢的命令堅決執行,立即收兵。
“嚴總督,出了什麼事?”回到錦州城內,鎖上城門,肖凌峰隨嚴從漢一起爬上城頭,立即開口問道。
“建奴突然殺出一支精兵,人數不下三萬,迂迴至我部後方,攻佔了我部的糧道。”嚴從漢沉着臉說道。
“想不到這建奴竟然還會來這一招!”
“城中糧草儲備如何?”嚴從漢問。
“這個請嚴總督放心,即便加上你部七萬人馬,城中的糧草也足也再支撐兩月。”肖凌峰說道。
“沒有七萬了,連續幾次拉鋸戰,再加上剛才的血戰,恐怕部隊人數已銳減了不少。你呢?有多少損耗?”嚴從漢問。
“還好,我部只與建奴接觸過兩次,前一次幾乎沒什麼傷亡,只在剛才,傷亡稍大一些,但暫時還沒來得及統計。”
“嗯,鄒安國,你親自去吧,統計一下我們兵合一處之後,人數實力的變化如何。”嚴從漢向一旁的鄒安國吩咐道。
鄒安國得令而去,片刻之後便帶着幾位統計官一同回到了嚴從漢身邊。
“回稟嚴總督,他們剛剛統計完,兩部共折損兩萬多人馬。”鄒安國說道。
“這麼多?”嚴從漢有些吃驚,同時也倍感心痛。
一戰折損兩萬多人,這在他此前的軍旅生涯中,還從未曾有過如此慘痛的經歷。
“是的,如今咱這錦州城內,兩軍相加,只有十三萬人了。嚴總督,為何您會突然向建奴發起攻擊?不是說好了與其對峙嗎?”肖凌峰有些疑惑。
“唉,是啊,我原本就是這麼打算的,怎料新上任的兵部尚書先後兩次傳來軍令,要我立即出戰。軍令難違,只好不可為而為之了。”
“原來如此!”
“只是苦了軍中將士,竟然折損了兩萬多人馬。”嚴從漢痛心地說道。
“嚴總督不必介懷,既然你已經奉命出戰,現在起,便可以向朝廷作個交代了。只不過這個仗接下來應該怎麼打,還需要您來拿主意。”
“嗯,這下兵部可沒理由讓我再強行出戰了,後果他們看到了,那些個文官,在後果面前,估計早就嚇傻了。只不過這個失敗的責任卻只能由我本人來扛。”
“如今建奴重又把咱們趕回了城,而且還是兩軍相合。接下來他們會怎麼做?會不會聯合朝陽之軍,攻擊我們已經佔領的凌源、建昌一帶,破壞咱們還未形成的關錦寧防線?”肖凌峰問。
“不怕,若是那樣,咱們正好可以尾隨他們,逐步蠶食他們的實力。或者……”嚴從漢說了一半陷入了沉思。
“或者什麼?”肖凌峰問。
嚴從漢突然看向肖凌峰,問道:“若你是建奴,你此刻會怎麼做?”
“我?”肖凌峰想了想說道:“就按我剛才說的做,往東攻擊咱們已攻佔的關外之地,然後孤立咱們。”
“嗯,倒是真有這個可能。那建奴認為咱們應該怎麼做?”嚴從漢又問。
“獨守孤城,等待援軍。”肖凌峰說道。
嚴從漢看着肖凌峰,沒有說話。
“嚴總督,那您的看法呢?”肖凌峰問。
“建奴此刻向東運動,咱們所方空虛,兵力極少,他們將會勢如破竹,一路挺進至山海關。”嚴從漢似在自言自語。
“那咱們呢?莫非就真的守在這裏等援軍?”
“不!咱們已經沒有援兵可等了。朝廷的兩股大軍,一股就在這裏,還有一股此刻正在郭清揚與廖宏的帶領下與民軍激戰。朝廷再也派不出兵了。”
“那莫非咱們只能坐以待斃,等着建奴清理完關外之地后再回過頭來重新包圍咱們?”肖凌峰擔憂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