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源自於舅舅、舅媽的報復
一番徹查,天恩交接了全部的遺產,汽車轟隆隆遠去,村民們一鬨而散,天恩將院子門關上,隔絕了那兩道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憤怒視線。
他低下頭,手中寫着25萬的紅色存摺本,讓他有些愣神。
上輩子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某個餐館門口,可憐兮兮地伸手向著過路的行人乞討過活。
沒有報仇雪恨的爽快,也沒有與當前這個世界他唯一剩下的親人割裂的苦痛,只有一種失而復得,平凡的安定。
房子的前院是母親從前最喜歡的地方。
那時候,這裏常年花團錦簇,野蜂和蝴蝶在院中,為了花粉,相互交戈。
可也怨不得那兩個混不吝的粗人知道什麼叫侍弄花草,現在雜草成堆。
他低下身子一簇簇拔下那些肆意瘋長的草兒,弄得滿身,渾身汗,癱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氣,眼神透過陽光穿進屋裏。
他忽然一笑。
那裏有一個眼角滿是皺紋的女人,在那裏溫柔地數落着他。
他知道,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男兒畢竟志在四方。
......
天,很快就暗下來了。
這時代很少污染,沒有人的夜晚就是動物們的“party”時間,青蛙鼓着大嘴肆意高歌,螢火蟲亮着尾燈,如同天上落下的星星,隨着歌聲搖擺,佈置着絢麗的舞台。
烏龜是獨角舞者,草叢中緩慢帶着韻律,演繹着清風的歌。
有人路過,一腳將它踹飛。
“這王八發羊癲瘋了?晃什麼玩意兒?”
另一個人小聲低罵。
“你踢它作什麼?撿回去做王八湯,等下完事兒了喝,大補!”
螢火蟲亂飛,照亮了他們的臉。
是天恩的舅舅李克和舅媽羅有珠,他們走在田野里,小心翼翼,又鬼鬼祟祟。
羅有珠低聲說。
“你那外甥不是個好玩意兒,還特么叫警察?藉著外人對付自家人,我看你外甥遲早是個人奸!”
“別說這些廢話。”
李克弓着身子在草地上行走。
“媽的,那警察還真一分錢沒給我留,還和我扯什麼繼承法,那是我妹妹!她留下的錢沒有我的一份?
這次去,我起碼要從天恩手中拿十萬,不然我不會善罷甘休。”
“十萬?”
羅有珠嘿嘿冷笑。
“我全要!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幹掉那小犢子,然後卷了錢南下出國,我聽說現在很多人南下偷渡,掙了大錢!”
“幹掉?太狠了吧,他畢竟是我妹妹的孩子。”
李克愣了一下,羅有珠卻揪起他的耳朵怒罵。
“他當你是舅舅?他要當你是舅舅就不會讓警察來,更不會把你趕出去!這時候你都拎不清,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慫包玩意兒?”
羅有珠說著,一時委屈,眼淚就大滴大滴流了出來,李克慌了個不輕,感覺說道。
“可以,可以,那我不是還要找些傢伙?”
兩人一晃神,從某人家的後院中摸了兩把鋤頭,再躡手躡腳爬進原來的兩層小洋樓,就看見一個黑影蹲在前院種花。
李克心一狠,一鋤頭挖在黑影後腦,連句聲都沒有,那人就軟塌塌倒在了地上。
李克心心臟快要跳出來,一動手,鋤頭就“砰”地一聲落在了地上,整個人就張嘴不斷說著“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癱倒在地。
羅有珠小聲罵了句“慫包”,起身前去翻看。
可人一翻過來,羅有珠卻是大吃一驚。
那人不是天恩。
唇紅齒白,扎着倆羊角辮,分明是村口孫屠夫家的小女兒孫玉梅。
說起來,這孫屠夫生了五個兒子,都是袒胸**滿臉橫肉的貨色,可偏生這第六胎,生了個如花似玉的小妮子,全家人快捧成了掌上明珠。
羅有珠平常上集買肉,都得繞着這娃娃,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被孫家兄弟揍一頓,那才是沒理說的事。
可她怎麼在這兒?
羅有珠正疑惑着......
啪!
院子裏的燈突然打開,是那孫屠夫的媳婦,穿着身睡衣小聲叫着。
“囡囡,別玩了,咱們洗澡睡覺了。”
她剛出門就被嚇了下。
自家院子了滿地的血腥,自家說話都捨不得大聲的小女兒此時正躺在血泊中,或許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小女兒臉上還帶着笑,似乎滿意剛剛種下的小花。
而李克夫婦卻是如同鬼魅,兩人拿着鋤頭,滿臉的猙獰。
他們要幹什麼?
“啊!”
尖叫聲響遍了整個村子,四、五個大漢從房中跑出。
而只聽一個“跑”字!
李克、羅有珠,狼狽翻牆逃離。
......
不管小楊村今日多麼熱鬧,天恩已是坐上了離鄉的班車。
他輕輕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他用兩萬五千元的價格將小洋樓賣給了孫屠夫,這並不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沒有過去的人,那裏只是一個埋葬記憶的墳墓而已。
而他的新人生,卻是要從離開這裏開始。
他輕輕閉上眼,哼唱起了那記錄歲月的歌曲。
“再見了媽媽,今晚我就要遠航,別為我擔心,我有快樂和智慧作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