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安的一天

羅斯覺得電視上的那個人很啰嗦——跟學校期末考試完召開的年級大會那樣，校長在講台上嘰里呱啦地講個不停，令人昏昏欲睡。

羅斯回想起年級大會的一幕就覺得不自在。明明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可以三言兩語說清楚的事情，總是要把大家聚齊起來，嘴裏說著如同打遊戲時的背景一般的話。所有的學生都是肉體在這裏，可心思不知道早就飛往哪裏去了。羅斯討厭這樣的強制性的傳達形式：低效，費時，毫無意義。

內嵌在整面牆壁上的電視播放的是毛寧的社會新聞欄目《普羅列塔利亞》。毛寧是這檔欄目的主持人——任何能說道倆句的事情可以念叨一整天，觀眾愛把他的節目當做睡眠障礙時的解藥——他的父親是上個世紀著名的調查記者，參與了很多社會重大案件的破獲。但不知怎麼突然沒了蹤跡，毛寧的節目風格也從一開始的兢兢業業變成哪個影星政要的花邊新聞都要損倆口的碎嘴皮子，完全看不到像其他的職業主持人所樹立的端莊穩重的形象，讓人意想不到的是節目的收視率大漲20點，成為最受歡迎的電視節目。腦袋頂着光亮的額頭和像大面積向後潰敗的逃兵似的髮際線的毛寧不算矮，也不算高，但確實是胖，肚子上的鈕扣總是沒有扣子能頂得住這股張力可以安穩地待在衣服上。

羅斯躺在沙發上，一隻腿搭在沙發幫上翹起，另一隻腿自然放在沙發邊，跟一隻吃飽了要休息地貓一樣，伸展着把頭靠在了沙發座位中間的縫隙中。電視上依舊是毛寧在揮舞着話筒，快速的在舞台上走來走去描述他的大推測。

“我必須要說，這絕對是個陰謀，有一股邪惡的力量正在諾亞城中出現！昨天，我的鄰居就說他家的貓對着窗外叫了一整晚，這是個反常的事情，這絕對是個反常的事情，他的貓總是那麼的安靜，從來沒有像昨天那樣焦躁不安過。於是我的鄰居安德先生，一個孤單的單身獨居男人跟我說了這一個反常的事情。特洛尼格高中的歷史老師史密斯夫人說，她的占卜魚們昨天也聚齊成奇怪的形狀，她看到了不詳的徵兆，有什麼事情會發生！史密斯夫人的占卜還是很靈驗的，精準的預測了我遠方外婆的小農場的牛生了幾個崽。真是不可思議呢！”

全都是巧合，羅斯心想。自從他出生以來，很少發生什麼案件。就連偷雞摸狗的事情都很少出現，更別提史密斯夫人在課堂上講的歷史上在唐山燒烤店的黑勢力暴行了。現在哪裏還會有什麼黑勢力，都是毛寧的胡亂猜測罷了。史密斯夫人的占卜術似乎有些門道，據說是結合了上個時代西方的紙牌、占星和東方的太極、八卦、陰陽、天干、地支、五行而成的占卜術。也許是真的不祥的徵兆，只不過是像不小心丟掉了手飾或者做菜忘記了放調料這種程度的不祥吧。史密斯夫人可是個知名的糊塗人，記性不好丟三落四的，有次羅斯過年去拜訪史密斯夫人家，還沒進門就聞見一股糊味。緊接着臉上和身上黑糊糊的史密斯夫人就出來了，想到這，羅斯嘴裏喝的果汁噴了出來。

“完蛋了，完蛋了，得趁着爸媽回來前收拾乾淨”羅斯差點嗆到自己，可史密斯夫人那副樣子實在是太滑稽了，像一個從煙囪里剛鑽出來的巫婆，如果她這樣出現在學校一定會很有趣。羅斯又惡趣味的幻想了一下當時的場景，肚子好像被人痛打了一樣笑得渾身發抖。

羅斯的父母是諾亞城高能物理研究所的核心成員，諾亞城也是主要的全人類的能源中心，研究所的主要成員一共有六個。

“艾爾，清理一下地板，有噴洒在地面上的果汁。”

“知道辣主人，您的智能ai家居助手正在為您服務。

“主人，父親大人昨日的包裹已經到了，艾爾已經幫您放在了您卧室的桌子上了。並檢測到父親大人的全息留言一條是否觀看。”

一個小桌子似的掃拖機械人噗呲噗呲的卷着抹布慢慢悠悠從門口充電座移動過來。

羅斯躺在沙發上，看着電視上突發的新聞熱點，右手腕上黑色的小球突然閃爍着藍色的光芒，“嘀嘀……”羅斯看了看小球，上面顯示着伯森的頭像。黑色的小球上投射出藍色的光芒，伯森的頭在光芒之中做着鬼臉。輕拍了兩下小球，小球瞬間懸空，體積擴大了一倍，一連串機械鎖鏈不斷轉動，彈出數個微型的光線發射器。

“羅斯，快看新聞！我們的科學老師艾弗里先生出事了！”

“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呀”

羅斯看着毛寧緊急插播的新聞。毛寧鮮有地收起來嬉皮笑臉，臉上一絲笑意沒有。

“剛剛收到消息，特洛尼格高中的艾弗里在家中昏迷，由家中的人工智能檢測到身體狀況自動報警並通知救護中心派人救助。”毛寧停頓了一下，好像有什麼話難以說出口一樣，張了張嘴沒有什麼聲音發出來。

顯現着伯森由藍色光線交織而成的身體扭動了一下，伯森有着一頭蓬蓬卷卷的頭髮，“我們改天去看看艾弗里先生吧，可憐的艾弗里先生，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情。要是科學課沒了艾弗里先生我肯定不會去上了。”

“是呀，也只有艾弗里先生會帶着我們去戶外實驗了。每次上課艾弗里先生都會講一些跟科學有關的趣事，只有艾弗里先生的課是有趣不煩悶的。那我們明天去看看艾弗里先生吧。”

羅斯發覺室內的燈光亮了起來，天色暗了下來，光照強度的降低觸發了光照傳感器，設置好了的艾爾在家中有人的情況下自動打開了燈光。

“艾爾，現在幾點了?”

“主人，現在下午六點。”

羅斯皺了皺眉頭，臉上多了絲不安。往常這個時候，媽媽已經在家做飯，爸爸在書房看書了。怎麼今天還不回家，也沒有發消息說晚上有事情呢。

羅斯放下了手中的遊戲覺得無趣，起身上樓。拖鞋在木製的樓梯上發出沉重的聲響，開着中央空調自動調節屋裏氣溫和濕度始終保持在人體最適宜溫度的屋裏居然莫名讓羅斯感覺有一絲涼意。只不過那涼意是從心底升起的。

對了，包裹！羅斯想起爸爸的包裹還在卧室，便大步流星沖向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