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中秋節,月餅少不了,今年他們家做雲腿月餅,中秋節前一天傍晚就忙活上了。
「清清,把那套花好月圓的模子拿來。」
「來了。」
穆清把模子拿去後院洗洗,才拿去廚房。
廚房裏,碗裏的月餅餡兒還剩下半碗,案板上放着一排排揉好了的麵糰。
模子裏面刷上油,一個個裝填進去,倒出來后就是一個漂亮的月餅胚。
炭火已經燒好了,月餅放進鍋里,上下烘烤,過一會兒,估摸着差不多了,揭開刷一層蛋液,金黃好看。
「這個火腿真不錯,剛才切肉丁的時候弄的我一手的火腿油,香的很。」
穆清盯着灶台里的火炭,「那咱們多去集市轉轉,碰到好的都買回來存着。」
「嗯,我感覺家裏有火腿的人不多,不過可以托王大娘幫忙打聽打聽,有火腿我們都收下來。」
「東廂房裏囤着酒,等咱們買的火腿多了,也可以把火腿掛在東廂房晾着。」
母女倆正在說話,只見穆繼東扶牆單腳跳過來,「還沒好?我在前院都聞到香味了。」
林玉笑道,「聞到香味了也吃不着,烤好了還要放一晚上回油,明天才能吃。」
「哪用那麼講究,烤熟了就能吃。」
「饞了是吧,晚上咱們吃炒飯,就用剩下的火腿餡兒炒。」
「那可以呀!」
在家養傷幾天,面上的傷口已經有些結痂了,也不紅腫了,今天劉大夫過來換了葯之後,確定他傷口恢復的不錯,今天能吃的東西就多了。
「媽,再做一個青菜湯,炒飯太膩味。」
「那你去洗一把青菜。」
穆清點點頭,跑去後院洗菜,穆繼東單腳跳開,讓她出去。
林玉看他單腳站在那兒鬧心,「你別堵在廚房門口,自己找個地方坐。」
「哦。那我幫你看火。」說著就單腳跳進廚房。
看他那滑稽樣兒,林玉笑起來,「看你以後還受傷,知道受傷的難處了吧。」
只要一說這個,媳婦兒肯定要訓他,穆繼東裝鵪鶉,笑嘿嘿地糊弄過去。
今天不只穆家在烤月餅,霍家、張家也在烤月餅。霍家老太太精通廚藝,烤月餅自然不在話下,第一年自己烤月餅的汪露,給烤糊了。
「造孽喲,好好的東西給浪費了。」
汪露有些尷尬,「張嫂,咱們把烤糊了的切掉,其他還是能吃嘛。」
糊掉的切了,裏面也不能吃,裏面的面還是生的。
汪露瞧了一眼,悄咪咪地溜出去了。
最後還是張嫂把這一鍋月餅拯救了下,起鍋燒油,把半生不熟的月餅放鍋里慢炸,別說,味道還不錯。
張玉才回來,看到桌上的油炸餅子,看不出一點月餅的樣子。
他笑道,「別人家是烤月餅,咱們家是油炸月餅?」
張欽補刀,「明天才中秋,咱們家今天就把月餅吃了。」
汪露瞥了兒子一眼,「那你是吃呢,還是不吃?」
「吃,我吃還不行嘛,好歹給我一碗湯吧,噎死我了。」
汪露知道以林玉的心靈手巧程度,她肯定會做月餅送過來,沒得回送的,第二天一早跑去供銷社,買了兩盒月餅。
別管好不好吃,至少有那個意思。
這個時候,烤月餅這樣紮實的點心,又是油又是面的,別人家裏人再多,送月餅也不能一家送十幾個,一般就是送兩個意思意思。
對穆家,汪露送個月餅不是心疼東西,是心疼林玉他們,有好吃的不吃,吃她買來的,太委屈了。
汪露親自送個月餅上門,還帶了一袋大白兔。
「我昨天把月餅烤糊了,就去買了兩盒,你別見怪。」
林玉笑道,「有什麼好見怪的,你就是太客氣了。你來的正好,給你四個月餅,花好月圓。」
漂亮的白瓷盤裏擺放着四個月餅,看着賞心悅目。
「哈哈,那我就帶走了。」
「帶走吧,今天過節沒空,過兩天咱們去集市轉轉。」
「買菜?」
「不是,買火腿,我家做的雲腿月餅,你試試味道,肯定會喜歡。」
「行,那我拿回家試試。」
汪露端着月餅回家,張嫂和張欽都圍過去看。一個說這個模子做出來的月餅真好看,一個問現在能吃嗎?
「別著急,等晚上你爸回來了咱們再吃,一邊賞月一邊吃。」
張欽撇嘴,「還要等晚上呢。」
穆清從張家門外路過,張欽眼尖,看到了。
「你上哪兒去?」
「去霍老師家。」
張欽看到盤子裏的東西,假裝生氣,「你給霍容時五個月餅?給我家只有四個。」
穆清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搭理他。
到了霍家,霍容給她開門,「我家也做月餅了。」
「什麼口味的?」
「五仁月餅。」
「那咱們兩家換換口味吃。」
霍老太太笑道,「清清來了。」
「霍奶奶好,我爸媽叫我給您送盤月餅來,問您過節好。」
「好好好,都好。」
霍老爺子在後院,喊了一聲,「穆清來了,快過來後院。」
霍容時說,「我爺爺在寫字,肯定是叫你去給他寫一幅。」
放下月餅,兩人去後院,只見長桌上鋪陳着筆墨紙硯,霍老師默寫了不少中秋的詩詞。
「小丫頭過來寫一副。」
穆清今天想偷懶,不想寫詩詞,想了想,拿了一張豎幅的宣紙,寫了兩個字,中秋!
霍老爺子笑了起來,「小丫頭真會偷懶。」
穆清抿嘴笑,「您慢慢寫,我回去啦。」
「回吧,明天記得來補課。」
「好。」
霍老太太準備了四個月餅,梅蘭竹菊的模子做出來的,雅緻又好看。
霍容時端起月餅,「我送你回去。」
「不用,這麼一點路,我自己走回去。」
霍容時不容分說端起盤子,「走吧,反正我也沒事做。」
霍老太太去後院,笑着跟老頭子說,「剛才你沒看見,咱們家容時居然主動送清清回去,以前從來沒這樣過。」
「哼,他跟他爸一個德性,小時候叫他出去玩兒,多交朋友,他根本不搭理人家,你問他吧,他還委屈,說不想跟他們玩兒。那小子交朋友毛病多的很。」
「我看也是,你看他們幾個平日關係好的,他也就跟張家那個小兒子和清清關係親近些。」
霍老爺子握着毛筆,氣定神閑道,「等他以後多接觸些人,知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就會好一些了。這世上的人,不可能個個都如他的意。」
看他爸爸,進部隊后,不用他們當爹娘的教,自己就明白什麼是獨木不成林。
霍老太太道,「我看清清和容時的性格有些像,骨子裏傲。」
「姑娘家,傲一點也沒什麼,況且,人家有傲的本事。」
「你孫子就沒有?」
「哼!我懶得說他!」
張欽在二樓,看到霍容時和穆清過來,他就喊,「霍容時,你們家做的月餅是什麼口味?」
「五仁月餅。」
穆清揚起頭,「霍奶奶給了我四個,我家個人,一人一個還剩下一個,你要不要?」
「那肯定要。」
張欽小跑下去,從盤裏拿走一個月餅。
霍容時說,「這麼愛吃月餅?等我回來我給你端一盤過來。」
張欽攀着他的肩膀,「兄弟,謝謝了,我也給你嘗嘗我家的。」
汪露在屋裏聽到他們說話,過了會兒,等人走了,她把兒子叫進來,「咱們家的月餅送過去不好吧,我看霍老師家都是講究人,咱們買的月餅送過去不合適。」
「媽你想的太多了,霍容時跟穆清一樣送就行了,都一樣。」
在汪露心裏,霍家跟穆家可不一樣,她跟林玉的關係情同姐妹,跟霍容時的媽,最多算是點頭之交。
也就是自家兒子去霍家補課,來往才多了些,比一般鄰居關係親近一點。
張欽說,「媽你別管,一會兒我自己去送。」
「也行,你去送比我去合適。」
過了會兒,等霍容時回來,張欽拿着他家買來的月餅,去霍家換了一盤精緻的梅蘭竹菊。
汪露羨慕了,「怎麼大家都手巧,就我做出來半生不熟還是糊的。」
張嫂勸了一句,「明年我做,保准做的好看。」
過了會兒,陳靜和沈園也來送月餅,張欽利索地和她們換了。
晚上張玉才回家,看到桌上精緻的月餅,「外面賣的這麼好看?」
「想什麼呢,這是穆清家的,這是隔壁霍家的,這是陳家,這是沈家的。」
「你買的呢?」
張欽嘿嘿地笑,「都送給別人家了,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反正沒吃過。」
張玉才忍不住笑,「你們可真行。」
中秋賞月,今晚上老天爺很給面子,天上掛着一輪圓月,清涼的月光灑下來,不開燈院子裏也亮堂的很。
穆清抱着進寶擼,進寶可饞嘴呢,一看她吃就喵喵地叫。
「這個你吃不了,乖乖的,明天給你弄肉吃。」穆清扭頭跟娘親說,「明天吃魚吧。」
穆繼東連忙道,「這幾天吃魚吃得夠夠的,換個口味吧。」
「吃雞?」
「可以,只要別燉湯,媳婦兒你怎麼做我都愛吃。」
穆清勾起唇角,「我這裏囤的雞鴨魚肉都差不多消耗完了,爸,等你好了,咱們去山上轉一圈。」
「行,我看再過十幾天就能差不多了。」
中秋節,有院子的人家在自家院子裏賞月,家裏沒有院子的,都下樓去外頭走走。
彭豐年吃完晚飯,拿了一個月餅就跑了。在廣場那兒碰到田甜,他把月餅塞給她。
「你嘗嘗我家的味道。」
田甜不好意思道,「我家的月餅吃完了,沒有月餅跟你換。」
「沒關係,我家不缺月餅吃。」
即使彭豐年這麼說,田甜也沒有自己吃,一個月餅分成兩半,「咱們一人一半吧。」
彭豐年接過,咬了一口,「這個月餅太甜了。」
田甜笑道,「我不覺得甜,剛剛好呀。」
彭豐年輕笑一聲,「也就你們姑娘家喜歡這個味兒。」
小廣場裏小孩兒跑來跑去,嘻嘻哈哈地鬧,吳桂英他們在一邊說笑,彭豐年坐了一會兒回去了。
他哼着歌,沒走兩步就看到了他媽,樹蔭下,即使月光不是特別亮,他也能看到他媽的表情,特別不高興。
張小玲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你跟我回去。」
回到家裏,大門嘭的一聲關上,把彭為先嚇了一跳,「好好的過節,發什麼脾氣。」
張小玲氣不打一出來,「你問問你兒子,他幹什麼去了?」
「他幹什麼了?」
「讓他自己說!」
彭豐年可不怕他媽,他沒骨頭似的靠在沙發上,「我能幹什麼,吃飽了出去轉一圈唄。」
「你還撒謊,你是不是把家裏的月餅給田家那個小丫頭吃了?」
「是又怎麼樣,家家的月餅口味不一樣,大家分着嘗嘗不是挺好嘛。」
張小玲冷笑,「真當我不知道,趙春華家日子過的精細,家裏吃的東西都是打算好的,還有多餘的分給你吃?」
彭為先放下水杯,「我當什麼事,一個月餅也值得你發這麼大脾氣,咱們家又不缺這一口吃的。」
「那是一個月餅的事嗎?你兒子吃裏扒外,拿家裏的東西補貼別人家的丫頭?現在還小,等長大了那還得了?」
「我看田家的那個丫頭就不是好人,這麼小就知道糊弄別人家的東西。」
彭豐年皺眉,「媽,說話別那麼難聽。」
「哼,嫌我說話難聽,你倒是和她保持距離。你也十多歲了,讀初中的人了,別一天傻了吧唧的被人騙了還不知道為什麼。」
張小玲自覺她是師長夫人,一般不和筒子樓那邊的人來往,也就是前兩天她無意間聽到她兒子的閑話,這才知道她兒子和田家的丫頭走得近。
「我告訴你,等你長大了,就算要處對象,至少找陳師長家的姑娘,你往下找算是怎麼回事?」
「別看田甜那丫頭年紀小,心機深着呢,我可接受不了以後有這樣的兒媳婦。」
彭豐年氣惱,一下站起來,「憑什麼我就不能往下找,我爸找你難道不是往下找?我爸要是往上找,你還能嫁給我爸嗎?」
「你……」
張小玲被氣的頭腦發暈,只覺得天旋地轉,一下倒在沙發上,忍不住嚎啕大哭。
「彭豐年,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你這是往你娘我身上扎刀子啊!」
彭豐年後悔,「媽,對不起,我就是太氣了,我沒那個意思。」
彭為先黑臉,「滾回你的屋!」
彭豐年一步回頭,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彭為先抱着媳婦兒哄,「好了,別哭了。」
張小玲哭的聲嘶力竭,「外面的人說我勾引你,出身不正就算了,我生的兒子這樣說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誰當面說你了,你告訴我,就算是張司令家的女人說你,我也去給你出頭!」
張小玲抹眼淚,「汪露說我幹什麼,她根本看不上我,同住一個軍區大院,碰上了最多點點頭,連句話都沒說過。」
彭為先不說話了。
這個他怎麼幫,難道叫張司令的夫人來跟他媳婦兒說好話嗎?他沒那個臉。
哭夠了,張小玲去廚房洗了把臉,「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我不允許我兒子找田家的丫頭,你也不許。」
「好好好,都聽你的。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兒子現在還小,讀初中的小子,知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我看是你反應太大了。」
張小玲沒說話,跟他說什麼,他這樣的男人,要是在這方面有腦子,也不會有她的今天。
彭豐年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去廚房找她媽,跟他媽道歉。
張小玲冷着臉,「洗手準備吃飯吧。」
「哎。」
吃完飯,彭為先沒有走,「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彭豐年看了他媽一眼,躊躇地跟着他爸去屋裏,沒有意外,挨了頓揍。
這頓揍挨了他心裏就徹底踏實了,犯錯了挨打,挨完打這事兒就過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還有點高興。
去學校上課,坐下的時候沒注意,碰到了傷處,一下跳起來。
「你怎麼了?」
「沒什麼。」
同桌嘿嘿地笑,「還說沒什麼,是不是挨揍了?」
彭豐年白了他一眼,「知道還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誰還沒挨過揍呀。」
說實在的,彭豐年昨晚上嘴硬,實際上還是有些怕他爸,後面幾天上學路上碰到田甜,他都沒有主動上前打招呼。
田甜好幾次也看到了彭豐年,她正想找他說話,誰知道他轉身就走,奇奇怪怪的。
中秋節過分,天氣慢慢涼下來,霜降之後,冷的就更快了。休養了差不多一個月,穆繼東身上的傷也好了。
今天休息,穆清背着她的弓箭和他爹一起,一早出門進山。
「你們父女倆早些回來,別太晚了。」
「中午不回來吃飯,晚飯前回來。」
閨女帶在身邊,別說不回來吃飯,就算在山裏睡覺他也不擔心。
霜降之後,大清早出門路邊的草地上有一層薄霜,太陽出來一曬就化成了水。
穆繼東走在前頭開路,穆清跟在後面,樹枝上的水滴都被她爹晃掉了大部分。
「閨女,冷不冷?」
「不冷,走了一段路,還覺得身體熱起來了。」
父女倆目的明確,一路往深山去,走的西北方向,今天要去水潭那裏撈魚。
幾個月沒來,之前踩出來的路幾乎看不到了,越往裏面路越難走。
「閨女,小心看路。」
「嗯。」
又走了一段路。
「過來,爸爸背你。」
穆清搖了搖頭,「爸,從面前那個坡下去就到了。」
穆繼東揮着砍刀走前面開路,父女倆又走了半個小時,到了水潭邊。
夏天看到的那束落在水面的陽光,已經不是那麼暖了,但是陽光灑下來的那片水面,魚群肉眼可見的比其他地方多。
穆清拿出漁網來,「爸,你先試試手感。」
「不用試,撒網這活兒我還能不會?」
穆繼東示意閨女推開,他整理好漁網,猛地撒出去,剛剛好罩住陽光下的那群魚。
漁網往回一拉,被網住的魚掙扎,魚尾巴拍打着水面,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這魚還挺有勁兒,水桶呢?」
「在這兒。」
穆清拿了四個大水桶出來,穆繼東一使勁兒,把漁網拉上岸,穆清跑過去撿魚。
「不用你,山裏的水涼的刺骨,我來就行了。」
穆清乖乖地蹲那兒笑,「聽爸爸的。」
穆清蹲在一邊看,有她爹在,跟霍容時和張欽他們大不一樣,一網能撈出來這麼多魚。
穆繼東動作快,又撒了幾網,很快把桶裝滿。
「這回先撈這些,小魚等他們養一養,咱們明年夏天再來。」
「嗯嗯。」
穆清掏出一盆熱水,「爸爸,快來泡泡手。」
被冷水刺得通紅的手,一泡進熱水裏,真是太舒服了。
穆繼東樂的翹起嘴角,還是閨女貼心呀。
泡了一會兒,手暖回來了。穆清又拿着桌椅出來放在岸邊,端了半鍋粥,一鍋芋兒燒雞出來,父女倆吃完飯才收拾東西,準備出去。
出去的路上也沒閑着,打了不少野雞野兔。
「清清,有人來了!」
穆清也發現了。
穆清趕緊拿了個背篼出來,裏面裝滿了野物,穆繼東背在背上。
往前走了一段路,原來是熟人,「霍容時,你什麼時候來的?」
「下午剛進來,沒一會兒,你們上午來的?」霍容時看了眼穆叔叔背後的收穫。
「對呀,裝滿了,準備回去了。」
霍容時點點頭,「你快回去吧。」
說了會兒話,就分開了,穆繼東跟閨女說,「這小子真有恆心,有空就進山鍛煉,以後真進部隊,那還不是如魚得水。」
說實話,穆繼東很看得上霍容時,有一個厲害的爸爸,自己還肯努力,以後前途差不了。
「爸,你明天回部隊?」
「該回去了,我都休息一個月了,再不回去不像話。」
「那你可別一走就是一個月,我和媽在家會擔心你。」
「這個我說不準。」
能解見血封喉這樣厲害蛇毒的葯,已經大批量生產出來了,穆繼東估計,上面領導可能要給那邊一點顏色瞧瞧。
穆清不知道這些,只盼着她爸爸安全回家。
林玉也知道他明天吃了早飯要回部隊,今天忙活了一下午,蒸了不少包子,叫他明天帶去部隊。
現在天氣冷了,食物放的住,天兩天的也不會壞。
他吃不完也可以分給戰友,吃了她家的好吃的,關係親近些,碰到事了,也能互相照應着。
回到家,父女倆先去後院,只見大鐵鍋上疊放着好幾個大蒸籠。
「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
「今天運氣不錯,收穫不少,感覺差不多就回來了。」
「媽,怎麼想起來蒸包子?一下還蒸這麼多。」
「給你爸準備的,讓他明天一早帶走。」
穆清看了一眼她爹,穆繼東笑着說,「也不用這麼多,都是白麵包子,得用掉多少麵粉。」
「我樂意。」
「哈哈,你高興就行,咱們家你做主。」
林玉眼裏帶笑,「別閑着,該幹嘛幹嘛去,先把今天打的東西收拾出來。」
「你先蒸包子,我去收拾野兔子,收拾野雞要用熱水,等你蒸完包子再用大鍋燒水。」
爹娘都忙,穆清也幫忙,去閣樓上抱柴火下來。
隔壁鄰居好奇,這家人在忙什麼,從中午到晚上,煙囪一直冒煙兒。
忙到晚上,今天打的野雞野兔子收拾了大半,還有一小半沒收拾出來。
林玉捨不得他這麼累,「先弄到這裏,剩下的我在家慢慢收拾。」
鍋里還有熱水,先打水叫他洗個熱水澡。
晚飯吃的簡單,下午蒸的包子,一鍋青菜粥配着,就算完事。
睡覺的時候,林玉靠着他,穆繼東伸手攬進懷裏。
「你的腿真好了?」
「這種事我還能騙你?本來傷的就不算重,我在家好吃好喝養這麼久早就好了。」
林玉總怕他自己不上心,為了早點回部隊說話哄他。
穆繼東小聲說,「我又不傻,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放心上,還不是自找苦吃嘛。」
「清清雖然聰明,畢竟年齡小,我要好好陪着你,看着她長大。等她長大了,我又怕她碰到壞人,我這個當爸爸的肯定要擦亮眼睛,給她選個靠得住的對象。」
把媳婦兒緊緊抱着,「就算為了你們娘倆,我肯定也要努力活的長長久久的。」
林玉笑道,「今天你說的話可別忘了,什麼時候都給我記得牢牢的,平平安安回家。」
「你們娘倆都是我的心頭肉,我哪裏捨得你們。」
說話聲音越來越低,屋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的歸於平靜。
明天要上學,穆清也一早爬起來,和爹娘吃完早飯,送爸走後,她也背着她的碎花小書包出門了。
「穆清。」
穆清扭頭,是她的同桌金豫章。
金豫章笑嘻嘻地跑過來,「你媽今天沒送你上學?」
「嗯,我都習慣了,不用我媽送。」
到了教室里,金豫章小聲說,「咱們可能要提前放寒假。」
「為什麼?」
「我聽我小姑姑說,要辦什麼學習班,幫助那些壞人改邪歸正,我們學校有些老師也要參加學習。」
穆清那根敏感的神經一下發現了問題,「改邪歸正是什麼意思?」
「哎呀,這個你都不明白,壞人被叫去學習呀。」
「你姑姑在哪裏上班。」
「我姑姑在文化局。」
穆清皺眉,這是要搞什麼么蛾子?
再追問金豫章,他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話,他能記住那些話,都是因為聽說可以提前放寒假。
穆清雖然也不想來學校上課,但是並不想外頭鬧起來,搞什麼么蛾子。
她知道的消息有限,下午去霍家補課,穆清說起這個事兒,陳靜和沈園都說不知道,張欽也搖頭,「沒聽說。」
只有霍容時說,「我大概知道一點。」
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在搞思想學習班,說是把犯錯的人安排到一個班級裏面學習,針對他們的錯誤進行批判。
「批判什麼?」
「聽說初步擬定的有小偷小摸學習班、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學習班,還有其他幾個,我沒記住。」
「你怎麼知道?」
「我們班裏有幾個機關幹部子女,聽他們說的。」
陳靜驚呆了,「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學習班是什麼?」
「比如,家長覺得自己的孩子不聽話,胡鬧,不好教育,就送進去學習,直到學好了再放出來。」
陳靜被嚇住了,「這不是變相的坐牢么?」
也可以這麼理解。
「應該沒有家長會把自己家的兒女送進去吧。」
「說不定呢,比如繼母送前頭留下的兒女進去,光明正大,還能省下吃喝,一舉兩得。」
穆清問,「老師也要進去學習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們猜測,應該是那些出身成分有問題的老師,要送進去學習。」
穆清真是服氣,這些人搞正事不一定行,搞這些有的沒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張欽說,「我覺得咱們這裏也不一定會搞。大城市人多,工廠多,搞學習班也不缺人幹活。咱們南廣是個小縣城,人少,都去搞學習班了,大家日子還過不過了?」
霍容時也說,「所以辦學習班只是聽說,上面沒有做準的政策,想憑藉搞學習班立功的人也還在觀望。」
霍老爺子進來,「你們湊一起幹什麼,該背書背書,該做題做題。」
大家趕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穆清已經在學高中的數學了,霍老爺子專門給她出了一套題。
「你先做,做完了交給我檢查。」
「好。」
大家擔心的學習班,等了半個月都沒有開展起來,學校還是照常上課,穆清也慢慢把這件事情放下了。
等到十二月下旬,冬至那一天,穆清他們正在上最後一節課,突然衝進來兩個人,把他們的語文老師帶走。
教室里的學生們都慌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穆清一下反應過來,她背上小書包跑出去,好幾個班級沸騰起來,鬧哄哄的,不止他們班,還有其他班級的老師被帶走。
校長跑出來,「同學們,從明天起,老師們要去學習,沒時間給你們上課,大家今天先回去,上課時間等通知。」
穆清跑去五年級,張欽、陳靜和沈園他們也出來了。
陳靜嚇的不行,「衝進來的兩個人好凶,什麼都不說就把老師帶走了。」
「從傳說要辦學習班,到現在過了一個多月都沒人提,怎麼突然又說要辦了?」
「不知道呀!」
學校太鬧騰了,張欽他們收拾好書包,幾個人趕緊回家。
路上碰到霍容時,霍容時說,「聽說今天人民日報發了文章,說要辦好思想學習班,咱們這邊收到了電報,馬上就行動起來。」
這些事跟他們沒多大關係,也管不了,張欽嘆氣,「咱們這算是提前一個月放寒假?」
「別這麼說,後頭說不定還要上課。」
「我看懸得很。」
下午,穆清睡醒午覺後起床,霍容時和張欽他們來她家。
「我爺爺說今天身體不舒服,不補課,他要休息幾天。」
穆清點點頭,「霍爺爺是不是看到學校的老師被帶走,心裏不舒坦。」
霍容時也是這樣猜測的。
林玉笑着從後院過來,「別愁眉苦臉的,今天你們不上課,剛好來給我幫忙幹活。」
「媽,幹什麼活兒?」
「腌臘肉呀,還要腌野雞野兔子,冬至過後就可以做腊味了。今天上午我跟你汪露阿姨跑了好幾個菜市場買了肉回來。」
「林阿姨,我媽要做醬油肉,我家的已經做好了。」
「我家要做川味兒臘肉,要先用和香料炒的鹽腌制幾天,然後拿出來晾曬,喜歡吃煙熏的,晾曬的差不多了,還要用柏樹枝煙熏。流程麻煩一點,不過做出來好吃。」
沈園和陳靜來興趣了,「我們能學嗎?」
「能呀,我教你們。」
大家的注意力被帶走,高高興興地去後院幫忙。
穆清望着還是碧綠的樹木,做腊味,這就要過年了,過年他們回芒山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