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棉花娃娃

第15章 棉花娃娃

他記得自己明明在靈泉附近設了結界,也不知是這結界是破了,還是這勞什子單單對主角不管用。

冷厲的風夾雜着黎未寒身上的水汽,讓時驚塵也感受到了風中瀰漫著的潮濕。

他的目光落在黎未寒身上,覺得不合適便又看向不遠處的枯枝,道:「有東西想給您。」

時驚塵吞了吞口水,他要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完了,可是黎未寒卻彷彿等着下一句似的。

「師尊,不冷嗎?」時驚塵指了指黎未寒的身子,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黎未寒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冷氣道:「自然是冷的,回去再說吧。」

黎未寒攏了攏外袍,沒等時驚塵,先一步往回走去。

他從來是個很會照顧自己的人,意識到冷便要即刻去暖和的地方。

兩人一路上都沉默的很,時驚塵是因為過於震驚,黎未寒則是因為在人前暴露了這幅樣子。

待回到凝雪堂后,黎未寒披了件大氅坐在炭火邊,問時驚塵道:「要給我什麼東西?」

時驚塵的腦子一路上都懵懵的,反應過來自己此行的目的,這才把懷裏的東西掏出來。

那是一個一尺來高的娃娃,男相,眼睛大大的,像是用布縫起來的。

黎未寒定睛看了良久,炭火光下,他的臉色並不怎麼好。

「你哄小孩兒呢?」這分明是個棉花娃娃,給他這個做什麼

「不是哄小孩兒。」時驚塵把娃娃舉到黎未寒面前,道,「師尊的娃娃壞了,我做了一個。」

「你做的?」黎未寒再次垂眸去看時驚塵手裏的娃娃,那娃娃穿着玄色的衣衫,做工頗為精良。

時驚塵點了點頭:「問打理綢緞布匹的師姐,要了些邊角料和棉花。」

邊角料。

黎未寒接過時驚塵手裏的娃娃捏了捏,覺得這料子不像是邊角料。這娃娃做的很是好看,連眉眼都是一針一線綉上去的,還挺用心。

也難為這小東西,一片孝心。

時驚塵沉默了許久,見黎未寒言語上雖嫌棄但還是收下了東西,順勢道:「是徒兒的錯,若不是我被引出去,也不會有後來的事,師尊的娃娃也不會破損。」

時驚塵是親眼看着黎未寒為那娃娃上了好幾日妝面的,能花這麼多心思,必然十分珍重。眼下那娃娃四分五裂,殘破不堪,估計是不能用了。

黎未寒沒有回應這個問題,他向來不喜歡人認錯,若是時驚塵一早聽他的話,也不會發生什麼。

黎未寒的目光又落回那棉花娃娃上,忽聽到時驚塵的聲音近了些,像在耳邊一樣。

「師尊如此樣貌,可是因為體內靈力。」

金色的眼瞳微轉,餘光落在眼前十幾歲的少年身上,這事兒黎未寒本來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

他久久沒有說話,在這短短的一刻鐘里,他感覺得到時驚塵身上的靈力漸漸流溢在外。

這股靈力幽微,平和,像是能撫平一切暴起的元素。

這就是爐鼎體質嗎。

黎未寒的眼睛眯了眯,指腹在棉花娃娃身上摩挲着。

「很難看嗎?」黎未寒忽地問了一句。

時驚塵哽了一哽,道:「初見是覺得有些怪異,再看便覺得沒什麼,師尊……很好看,不可怕。」

黎未寒這皮相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即便是如今這模樣,也只會讓人覺得更為妖冶,而不是難看。

「好這天底下還沒有人敢這麼說。」黎未寒勾了勾唇,帶了些不明意味的笑。

在各家道法中異瞳皆是妖異之象,金色被視為蛇蠍狠厲的代表。時驚塵沒有學過正統的道法,自然不知這其中的利害。

這模樣若是被旁人看到,一準兒要殺他證道以絕後患了。

「你,該走了。」黎未寒提醒了一句。

他心下雖不喜歡爐鼎,但時驚塵這樣爐鼎體質的人,在他靈力不穩的時候過來,無疑是一種考驗。

沒有人會不渴望源源不斷的靈力,他也不例外。

黎未寒下了逐客令,時驚塵卻沒有半分要走的意思,他低着頭盡量讓自己不去看黎未寒:「師尊安睡調息即可,徒兒願為師尊守着凝雪堂。」

「你,守着我?」

黎未寒頗為新鮮的挑了挑眉,他並不覺得這是時驚塵發自真心的意願。

沒道理的,短短几天這人就從不聽話的狼變成小狗了,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

時驚塵見黎未寒似有疑問,當即拱手道:「徒兒錯做了事,自知無法彌補,願意為師尊做細微小事,以求心安。」

時驚塵的回答很合理,合理到黎未寒沒有拒絕的理由。

自己的徒弟願意守着自己,黎未寒覺得自己若是拒絕似乎也不太合情理。

「隨你吧,你願意守便守着。」

黎未寒沒有多言,只帶着那棉花娃娃起身入了羅帳。

時驚塵站在原地,瞥了一眼那掀開又放下的羅帳,抿了抿略微起皮的唇。

在靈泉調息了一半便被打攪,為了第二日能正常出門,黎未寒只能再次進入調息狀態。

後山的靈泉水可以滋養體內的靈力,如今回到凝雪堂,有時驚塵這麼個靈力旺盛的爐鼎在屋裏杵着,竟比在靈泉時調息起來還暢快些。

黎未寒在閉目調息之餘睜眼去看被放在榻上的棉花娃娃,心下也開始理解為什麼折梅非要把這兔崽子留在屋裏了。

他這個徒弟的處境,確實危險呀。

.

初一到初七這幾天,黎未寒幾乎沒有沒有出過房門。

原本一夜的調息,不知為何變成了七日。一直到楚然拿着拜帖說是靈山道姚家的二公子親自來了山莊,黎未寒這才沐浴更衣出了凝雪堂。

他在帳中七日,時驚塵便在屋內守了七日。

看到立在最後一道珠簾外的人影,黎未寒心下忽覺得這小孩兒還挺倔。

說是守着,還真就守了這麼久。

「回去歇着吧,等會兒跟我去一趟天音閣。

「是……」時驚塵應了一聲,剛要離開,忽然發現黎未寒的頭髮還散着。

「師尊可要束髮?」時驚塵問了一句。

黎未寒看這人記得還挺清楚,也就沒有拒絕。

每逢嚴寒酷暑,黎未寒體內的靈力總是波動的很,往日調息都是他一個人,如今身邊兒多了個小徒弟,還怪不習慣的。

.

天音閣是天韻山莊暫時關押有過之人的地方,那未被交給靈道山的羅明煙,便暫時被關在此處。

黎未寒讓時驚塵在外等候,自己先進了天音閣。

天韻山莊的錢雖然不多,但這天音閣修的還算可以。雖不如外苑的地方寬敞,卻也打掃的格外乾淨,頂頭的小窗每日晨昏還能曬到些太陽。

把守天音閣的弟子帶黎未寒來到關押羅明煙的房間。隔着結界,黎未寒看得到那晨曦的光斜進房間內,灑落在羅明煙的身上。

腰腹的血已被止住,凝在衣袍上早已變成了深色。即便被關外天音閣數日,此人的神智依然清明。

公子如玉,若但論氣質長相,羅明煙配得上「道貌岸然」這幾個字。

似也察覺到結界外有人,羅明煙抬頭,一眼看見了正負手而立的黎未寒。

仙尊折梅是仙門百家耳熟能詳的名場面,黎未寒這個比他還要小上幾歲的人,居然能有如此大的能耐,憑什麼呢。

「是你?」

「是我。」

「你來殺我?」羅明煙問他。

黎未寒冷聲道:「本尊不殺你,我要你回答一個問題,是誰告訴你姚夢憐修行的地方,又是誰告訴你剖丹奪靈的法子?」

羅明煙的目光,在聽到這句話時略略滯了一滯:「無人告訴我。」

黎未寒聞言,涼生道:「一定有的,以你自身的修為,不該知道這些。」

「我什麼修為?」羅明煙似是被黎未寒這一句話激到了,他走到結界邊,看着眼前衣着光鮮,傲然而立的人,高聲道,「我十七歲入此道,到如今也有近十年了,這十年來,矜矜業業從未有一刻怠惰,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老天真是不開眼,給了你這樣好的天賦。」

黎未寒看着眼前自怨自艾的人,唇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他自認為不是個天賦好的人,放眼各門各派,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急於求成,靈根低劣的人。倘若不是這身子拖累,他自問能有更好的造詣,也不會終日擔憂靈力不穩。

只可惜大多數人如羅明煙一般,只見到了他人前風光的一面,卻從不去探究他是如何活下來,又是如何擁有這一身靈力的。

「本尊不聽廢話,只問一句,是誰告訴你姚夢憐的所在?」黎未寒的音聲冷了幾分。

姚夢憐雖不得姚家重視,卻始終也是姚家的小女兒,若非有人蓄意引導,羅明煙不可能知道她的所在。

「無人指引。」羅明煙依舊的老的說詞。

黎未寒心知這人嘴硬,也不再白費口舌。

他雙瞳中的光微顫,千機引的銀絲破土而來,纏住了羅明煙的身子。

「我要聽實話。」

「你想逼供嗎,便是殺了我也不會告你真相。」羅明煙像是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死到臨頭也要來噁心一把黎未寒。

只要他不說,黎未寒永遠也別想知道。

黎未寒上下打量着這人,驀地笑了笑:「我不殺你,殺了你多容易呢。」

黎未寒略略垂眸,那纏着羅明煙的銀絲穿透人的衣裳向里去。

感覺到黎未寒的意圖不一般,羅明煙忽地皺緊了眉頭:「你……想做什麼?」

黎未寒挑眉道:「你聽了我不少的傳言吧,旁人是怎麼說我的?」

旁人怎麼說,黎未寒清楚的很。他十六歲便有那樣讓人忌憚的靈力,不少人一面叫着他仙尊,一面又在背後說他好龍陽,靠着與不同男人靈修才得來的一身靈力。

傳言總是越傳越不靠譜,到最後,他這名號在某些心術不正的人口中還是不堪的很。

羅明煙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對付這種人,尊嚴與臉面反而比性命要重要。

黎未寒抬手,面前的結界驟然消散。

他幾步上前,緩緩逼近羅明煙,修長的指勾住束縛着人的銀絲,沉聲道:「你若是不說,我便將你的衣裳扒了,叫天韻山莊的人都來瞧瞧,我是如何奪人靈力的。你上面這張嘴既然不願意不開口,我便讓你下面那張嘴吐真言,嗯?」

黎未寒的眉眼微垂,渾身散發著極具有侵略性的靈力。

尖利的犬牙在帶笑的唇間隱現,低沉如同鬼魅的音聲入耳,讓羅明煙一時間只覺得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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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傲天懷了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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