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辭舊迎新

「是。」

青南應下后，不一會兒，便把樓里的人都叫了出來。

大家都很安靜，依次站好，足足有一二十人。

沈沐謹與林北寒站在她們對面，沈沐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侍妾，而且是如此特殊的侍妾。

她們中大多數人身體有殘，有的缺少了手臂，有的斷了腿，有的被毀了容……

而且她們的年紀都有點大，失去左眼的青南顯然是這些人中最年輕最漂亮的。

此時她們也在看着沈沐謹與林北寒，她們眼中有感動，有欣喜，有驚訝。

沒有嫉妒，沒有挑釁，沒有敵意。

「這位是我的夫人，你們稱呼少夫人就行。」

林北寒話音剛落，眾人連忙行禮。

「見過少夫人。」

沈沐謹點頭。

林北寒看了眼沈沐謹，便轉頭對眾人鄭重道：「辭舊樓從明日開始便不再住人，你們如果有想去的地方可以告訴我，我會給你們安排好。」

此言一出，安靜的人群便炸開了鍋。這些姑娘們，都是在外面受過傷無處可去的，她們早把辭舊樓當成了自己的家，這裏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沒有人虐待欺辱她們，還有這麼多同病相憐的姐妹們相伴，她們不想離開。

而且離開后，她們能去哪去呢。

想起以前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好幾人都紅了眼眶。

「將軍，若是因為少夫人不喜歡，可以除去我們侍妾的名頭，當我們是丫頭就成，能不能不要趕走我們？」

「將軍，少夫人，我回去的話，我夫君會打死我的，娘家嫌丟人不會接納我，如果將軍執意要我離開還不如殺了我。」

「我也不走，我早就沒有家了，除了辭舊樓的姐妹，到了外面我誰都不認識。將軍，您就留下我們吧。」

「……」

青南款步向前，低聲道：「少夫人，昨日姐妹們得知將軍大婚，就一起商量過，我們繼續留在府中這身份確實不妥，只是姐妹們都是可憐之人，外面天地雖大，卻沒我們的落腳之處。您與將軍說說，就讓我們在將軍府為奴為婢也行，只要讓我們留下就行。」

沈沐謹未料到林北寒讓她們過來，是宣佈這樣的一件事。

雖然之前林北寒曾經說過，若她不喜歡，可以把這些姑娘都送走，可自己現在也還沒說不喜歡，這才一進門，就把這些姑娘們全部送走，不是讓她們怨恨自己么？

她雖是不太在意名聲，可平白的招人怨恨總歸是不好的。

「相公，你將這些姑娘安置在這裏，讓她們從絕境中逃離，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本是善舉。只是如今她們已經適應了這裏，你又突然讓她們離開，豈不是再次將她們推入深淵，如此你救她們的意義何在？」

林北寒看着沈沐謹，深情道：「娘子，之前我沒有遇到你，這才把她們都納為侍妾。當時我只想保全她們，並不在乎我自己的名聲。但是如今，我有了你，我只想與你做個世上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拘是在我的心裏，或是府中的名分，僅余你一人即可。」

在他身後的冷風，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這麼肉麻的話真是自己將軍說的嗎？他還以為將軍不會說情話，現在當著眾人都說出這般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自己都想給將軍鼓掌了。

姑娘們有些動容。她們中大多都是被感情傷害過的，男人三妻四妾，朝秦暮楚早就見多了，卻從未聽他們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她們求之不得的感情，她們是沒有得到。可也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裏影響到這份感情，將軍是救了她們，可她們怎麼能以此為理由賴上將軍。

一生一世一雙人，沈沐謹在心中默念，這倒是個新詞。前世，劉明修說的最多的便是我最愛的人是你，最在乎的是你。他的心分成好幾份，需要她拼盡全力去爭取大一點的位置。

若是一顆心只住了一個人，肯定會寬敞舒適吧。

林北寒見她不語，便轉身對眾人道。

「至於你們，我既救了你們，當然不會不管。你們在這裏的幾年，已經徹底與過去告別，完成了辭舊。可你們的人生不可能就這樣過一輩子，我在府外修了一幢樓，名為迎新樓。在這個樓里，有許多師傅可以教你們謀生的法子，茶道，女紅，廚藝……，你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學成以後我會給你們新的身份，在京城，或者外地，讓你們靠自己的能力過上豐衣足食，簡單自由的生活。」

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非常激動。將軍府再好，她們難道真的要用這有名無實的侍妾身份過一輩子嗎？一年兩年，五年十年，若干年後，她們會不會遺憾，會不會後悔。

沈沐謹聽到這裏，已經非常贊同林北寒的主意。這些姑娘們一直留在將軍府，不只是對林北寒和她的名聲有損，對她們自己也是不公平的。

她接過林北寒的話頭，道。

「姑娘們，面對困難我們不能一直逃避，而是應該解決困難。是選擇繼續躲在將軍府，還是選擇讓自己強大，取決於你們自己。願意去迎新樓的姑娘我會安排人保護你們，不會讓你們的仇人或者家人傷害到你們。我相信總有一天，你們會讓看不起你們的人刮目相看，讓欺負你們的人知道你們不是好欺負的。」

青南第一個站了出來。

「將軍，少夫人，我願意去迎新樓。」

「我也願意！」

「我也是！」

一個兩個，慢慢地，被她們所感染，其她姑娘們都站了出來，全部都同意去迎新樓。躲在將軍府逃避只是一時之計，破繭成蝶才是她們要走的路。.z.br>

林北寒點頭，吩咐道。

「冷風！今天內辦好，帶姑娘們去迎新樓。通知樓里的師傅們，明天開始全力教導姑娘們，讓她們儘早學會一技之長。」

「是！」

一眾姑娘們一掃之前的擔擾，眼中皆是對美好未來的期盼。

林北寒與沈沐謹挽手正欲離開，林遠蓉便急急地跑了過來。

「蕭子硯又派人傳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