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藏得真深(1)
臘月初四,大雪紛飛。
鵝絨般的雪花飄了一清早,才終於停了下來。
紅牆金瓦的巍峨宮殿也被蓋上了一層白,來往宮人衣着厚重,朝同行的三位親王屈膝行禮。
「見過明王、夷王、仁王,三位殿下千歲!」
衛闕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退下,然後繼續在旁為衛辛和蕭驚燕引路。
「今日是父君的生辰宴,本來父君是不願勞力傷財的大辦,但母皇說今年瑞雪頻降,來年必是豐年,要藉此機會好生慶賀一番。」衛闕攏了攏身上的狐青裘。
衛辛和蕭驚燕皆是披了一身貂裘,跟在衛闕身旁。
在裘服中當以狐裘為貴,貂裘虎裘次之,其次才是狼羊皮毛所制的裘服。
親王府上多少是有那麼幾件狐裘的,但衛辛和蕭驚燕的性子都不是會喧賓奪主的。今天是皇君生辰宴,她們自然不會去搶衛闕的風頭。
「瑞雪兆豐年,是個好意頭。」衛辛笑着接了句話。
這個時代崇尚皇權天授的說法,風調雨順乃是上天對皇帝政績的肯定。首發網址:Https://m.jhssd.com
今年的雪應時而下,雪量適中,這雪既能殺蟲保溫,又能為莊稼提供水分和氮化物,也不會壓垮莊稼,被視為豐年的預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衛闕聽着衛辛的話,應了句:「可不是嗎,父君說他也是沾了這幾場瑞雪的光,才能得到這大辦生辰的機會。」
「皇君久侍宮闈,性情溫良,多年來為陛下分憂解難。即使沒有這幾場瑞雪,陛下也不會委屈了皇君的生辰。」蕭驚燕開口說著。
衛闕連連笑道:「仁王過譽了,為母皇分憂乃是所有人的份內之事,不止父君一人。不過能得仁王如此褒獎,本王還是得替父君先謝過仁王了。」
蕭驚燕心知衛闕嘴裏從來挑不出錯,也不準備能從這笑面虎嘴裏套出錯來,只笑着應和了兩句。
衛辛從蕭驚燕那裏接過話,又和她們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許久,這一路的氛圍也算和諧。
直到遇上了衛辛那位半年都未曾見過一面的四皇妹。
【叮——】
【支線任務觸發:請宿主調查四皇女衛裳的生物學母親!】
【任務積分:70!】
看着迎面走來的妙齡女子,衛辛眼底的笑意愈發深邃。
——謝謝你的送分題和信息提示。
——我尊敬的系統。
——我賭蕭晟思的種子先命中。
【叮——】
【調查四皇女衛裳的生物學母親,支線任務完成!】
【任務積分70!】
【宿主當前積分:1060!】
弎零貳此刻已經動作熟練的跪下了。
它的宿主可能是有史以來第一個猜完支線任務的宿主。
此刻,衛裳已經帶着幾名宮人走到了衛闕她們三人面前,並且攏了攏她身上的狐白裘,笑得一臉明媚。
「大皇姐二皇姐,仁王,你們三人今日怎麼走到一起了,真是稀罕事。」衛裳的語氣很輕快,彷彿不諳世事的清純少女。
她身上披着一身潔白無瑕的狐白裘,愈發襯得她神色單純,看來像是被保護得很好的樣子。
但皇家子嗣,又有幾個是真的不諳世事的?
衛闕笑着反問一句:「瞧四皇妹這話說的,我們走在一起有什麼可稀罕的,這不是常事嗎?」
「也是,是皇妹少見多怪了。」衛裳朝衛闕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然後又看向衛辛。
「聽說二皇姐這次立下大功,母皇把內府的另一件狐白裘賞給二皇姐了,怎也不見二皇姐穿在身上?」
裘服以狐裘為貴,而狐裘之中,又以潔白無瑕的狐白裘為貴,狐青裘次之,隨後才是其餘狐裘。
因狐皮難得,渾身皮毛沒有一絲雜毛的白狐更難得,所以狐白裘多為上貢皇帝的裘服。如果出現在親王重臣或皇女手裏,大多也是由皇帝賞賜下去的。
衛辛笑了笑,道:「前幾日在府上穿着沾了雪,便派人拿去清理烘乾了。既是母皇賞賜,皇姐當然要好生保管,四皇妹也小心些腳下的雪水,別沾污了母皇的御賜之物。」
女皇賞賜的東西穿在身上,就得格外注意。
如果弄髒了惹得女皇心中不喜,那可就不太好辦了。
所以衛辛也不喜歡把那件狐白裘穿出來,因為那裘服穿在身上的時候,她分不清應該是那件衣服給她遮風擋雨,還是她給那件衣服遮風擋雨。
真下個雨下個雪的,她還得先把衣服護好。
衛裳聽着衛辛的話,下意識的看了眼狐裘的底邊,確認沒沾上什麼污水她才鬆了口氣。
等她再抬起頭的時候,衛闕她們三人一臉笑意的看着她。
其中諷刺之意,簡直如出一轍。
「好了四皇妹,既然擔憂不如回去換一換,此刻距離開宴也還有些時間。」衛闕笑得一臉的敦厚。
她是嫡長皇女,哪怕狐白裘再稀罕,她會缺嗎?
當年她出世,先帝御賜的寶物數不勝數。她的狐裘是先帝賜下來的,更不敢穿出來招搖過市。
而且今日母皇親自出席宴會,身上穿的想必也是這最為貴重的白裘,何人敢穿同樣的裘服去奪母皇天威?
呵。
妹妹啊,終究是個妹妹。
衛裳的臉色稍變了些,盡量維持住她臉上的笑意,說著:「那皇妹就多謝兩位皇姐提醒了,一會兒便回去換。」
這番話說得很是乖巧,然後,只見衛裳又轉向蕭驚燕和衛辛,看着她們兩人,一臉無辜的繼續說著:
「大皇姐剛才問皇妹為何覺得你們走在一起稀罕,因為二皇姐之前仰慕羅家公子的事情人盡皆知啊。」
蕭驚燕的臉色沉了點,就連衛闕臉上也稍有些不虞。
什麼叫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就是。
「話說羅家公子如今已是仁王的未婚王君,二皇姐此次回京應該已經知道了此事吧?」衛裳還在繼續發問。
衛辛臉上笑意不減,答着:「自然知道,不過這與我們今日順路走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羅家公子如玉兒郎,在京師里追求者不在少數,但是皇妹,你瞧名花有主之後還有誰去追?」
蕭驚燕聞言,面色稍霽。
「羅家公子選了仁王,那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緣分,本王知道又如何,難道還要上去糾纏不成?
我天家女兒,生來就該拿得起放得下!皇妹以為呢?」
衛辛笑得依舊那麼和善,嘴角二十多度的笑容從沒拉下來過。
衛裳乾笑兩聲,說著:「皇姐好氣度,不過看來還是仁王風華無雙,比二皇姐要受羅家公子青睞啊。」
「四皇妹!」衛闕開口制止,語氣嚴厲了兩分。
她和衛辛相處時可以互相謙恭,甚至可以互相貶低自己去吹捧對方,因為她們同為皇家女兒,在對方面前貶低自己只能說是姐妹親厚。
但蕭驚燕是異姓王,要是貶低皇女去抬她,那就有損皇家顏面了!
而且羅清宏選了蕭驚燕,同時也一連拒絕了衛辛和衛華容兩位皇女,這種做法已經是在打衛霖的臉了。衛裳這話說出來,豈不是在說皇家兩位皇女都比不上一個蕭驚燕?
蕭驚燕也終於開了口,沉聲說著:「四皇女過譽了,本王萬萬不敢承受!如夷王剛才所說,本王與清宏走到一起實屬我們二人的緣分,與風不風華的沒有關係。」
如衛辛所說,緣分這個解釋就是唯一的解釋。
絕不能扯上優劣之分!
衛辛笑着搖了搖頭,見來來往往的宮奴和朝臣都注意着她們這邊的動靜,只能聲音輕緩的提醒着:「四皇妹,時間不早,你該回去更衣了。」
衛裳面色並不是那麼好看,只說了句:「那皇妹先告辭了,兩位皇姐和仁王慢聊。」
她離開時,甚至連長幼之序里最基本的作揖行禮都忘了。
被衛裳這麼一鬧,衛闕她們三人也不好再在一起待太久。
帶着蕭驚燕和衛辛抵達長信宮之後,衛闕就被皇君肖翎身邊的宮奴叫去了,蕭驚燕也尋了個由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