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功過是非

身後的姑娘們一個個從衣櫃裏鑽出，剛才還怒火衝天的她們見公署的警察來到此處言行不善，紛紛像熄了火的炮仗一樣一言不發。

“同志，這個人猥褻少女，他把這些姑娘都關在他的密室里發泄獸慾，我來是為了救我妹妹，你不信的話後面有柜子為證。”徐飛航冷靜地解釋道。

警官揮揮手，示意後面的人進去檢查，後面的兩人扒開柜子往裏簡單探了探頭，對帶頭的人點了點頭。

帶頭的警官扭頭看了一眼襯衫男，襯衫男無奈地說：“很明顯他是在撒謊，這些人我不認識，他只是想誣衊我罷了。今天這個小孩子來到我家，說肚子餓了，我好心請她吃飯，她卻恩將仇報引狼入室！”

警官用手捋了幾下自己的大絡腮鬍子，嚴肅地說：“好了，有什麼事回公署交代吧。所有人，押走！”

襯衫男明顯不太高興，在被警司押住的時候小聲對警官說了一句，“塞維爾將軍，這個密道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姐夫的……”說罷嘿嘿一笑，隨即被警司送走。

這個被稱作塞維爾將軍的人臉色鐵青，雙拳緊握，輕輕瞥了徐飛航一眼，正色道：“只抓這兩個外來者，這些女孩都給放了吧。”

那些女孩聽到這話均是一驚，臉上充滿了木訥，過了半天才終於哭着跑向外面，似乎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得到了抒發。不知道她們已經多久沒見過父母了，父母得知自己的女兒被這般對待，是不是想把那個男人千刀萬剮呢？

-----------------------------------------------------------------------------------------

徐飛航和蔣小紅被押至警署后移交審訊機關，之後便遭遇了到達舊宇宙以來最嚴厲的審訊。這次沒有美女色誘，只有審訊官冰冷的臉。

跟徐飛航所想一樣，那個襯衫男應該是有什麼背景，所有人都知道他臭名昭著。這次的審訊重點不在於他的污衊，而在於對徐飛航異術的拷問。

手上刻下的咒文是一個預警系統，當被刻印者做出某些危險行動時就會觸發警報，警察會根據這個警報進行定位和追蹤，如果出現主動傷人行為咒文就會直接爆炸，徐飛航很幸運地沒有做出那種行為。

現在的重點是吉塔港鎮的警員監測到徐飛航身上的異術反應，一直在對此進行盤問，徐飛航和蔣小紅被分隔在不同審訊室，根本沒法串供。如果說錯了，輕則被逐出吉塔港鎮，重則被處以監禁乃至肉刑。

考慮到這層因素，徐飛航直接開誠佈公地告訴警員，自己的異術屬於“冥教”組織，但自己卻並不是冥教徒，只是機緣巧合下學成了這招。

徐飛航沒想到，對面隔着兩層防彈玻璃的警員聽了這話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衝出了審訊室，臉上儘是驚恐之色。

“冥教”真有這麼可怕嗎？自己又不是吃人的怪物。肯定是警員的訓練不夠，心理素質太差，對異術掌控者有偏見。

片刻過後，一位身穿軍裝，留着八字鬍的壯年男人走了進來，他臉上有幾道恐怖的疤痕，雙眼射出的光似乎要把人洞穿。他拉出椅子坐下來，翹着二郎腿，點燃了一根香煙。

“你說你不是冥教徒？”男人威嚴十足，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沒錯，會冥教的秘法不代表就是冥教徒。”徐飛航與男人直視，眼神無比堅定。

男人乾笑了幾聲，猛地一拍桌子，一道淡綠色的光芒沿着他的手掌蔓延開來，

鋪滿了整間屋子。

隨着光芒的湧現，房間的每個牆壁、每個角落都開始像氣球一樣膨脹，那些堅硬的磚瓦都像有生命似的上下起伏。這些東西好像都活過來了，它們叫着、嚷着，七嘴八舌的無意義囈語填滿了徐飛航的耳膜。

“這是……”徐飛航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其中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這是星屑的能力。”男人輕拍桌面，屋子還是那個屋子，一切都平平常常。“正如我也掌握着星屑的能力一樣，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這不是因為我天真到會被一個乳臭未乾的矇騙，而是因為冥教徒不會這麼稱呼自己。”

“他們會叫自己‘起源族’，對嗎？”

聽到徐飛航這麼說，男人微微一笑，他對徐飛航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徐飛航也意識到帝國的人在對“起源族”的了解上比共和國的人強出不少，如果獲得他們的幫助很可能能揭開布拉赫班圖的秘密。

“年輕人，你知道的不少。如果你願意，可以聊聊關於你的事情嗎？”

男人一邊說一邊按了座椅上的某個按鈕，兩層防彈玻璃緩緩向兩側收縮，直到沒入牆壁，現在兩人之間已沒有任何阻隔。

徐飛航明白這是對方對自己莫大的信任，之前的經歷也沒有必要繼續隱藏，只是由於某種原因，現在確實不大方便聊天。

“我倒是願意說，可是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明天我還要去老約翰麵包店打工。你們的人說必須有穩定工作才能在此定居，我入職第二天就曠工豈不是很不合適？”

男人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子倒很是直率，你工作的事情我們自會處理，你的妹妹也已經在這裏吃過了飯，總之你無須擔心任何事情。”

見徐飛航仍未說話，這人又說道：“真抱歉，竟然把自我介紹給忘了，我叫本尼迪克特，是吉塔港鎮的防衛軍統帥，這裏的所有軍隊都歸我調遣。”

徐飛航見此人看似不動聲色，卻暗戳戳擺出自己的權勢之高，估計也是個狠角色，便坦然地講起自己來到舊宇宙以後的遭遇來。從營地救人一直講到甲午城陷落，遠渡重洋來到吉塔港，足足花了一個鐘頭才講完。

本尼迪克特聽得入神，直到聽完才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徐飛航知道這也許並不是多麼看重自己，而是高深的處世哲學，身處亂世，能坐上高位的人也必然是個會拉攏人心的人精。

“非常精彩的故事，你也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路走來都能化險為夷，有些時候甚至能得到本不屬於你的高層賞識吧？”

“或許是因為危難時機，無人可用。”徐飛航不卑不亢答道。

“不不不，你既然知道有可能成為異術掌控者只佔總人口的1%，那就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對任何勢力來說，只要碰到一個不帶惡意的異術掌控者，第一考量一定是交好，因為這是重要的戰略人才。要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會跟你聊這麼久？”

“那現在你們對我的態度是？”

“沒有危險，我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別人不一定這麼想，因為你的異術種類很敏感，就像我一樣，當初因為我的異術類型，導致參軍困難重重，不過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也就是說我可以帶我妹妹走了？”

本尼迪克特點點頭，“不過你們會面臨24小時的監視，也許某一時刻會突然有人從草叢鑽出來將你們帶到警署，到時候請配合調查。”

徐飛航沒有走，此刻他再也沒心情講故事了，憤怒雖然被冗長的談話衝散了幾分，但他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既然知道我不是歹人，那麼我倒要問問你們，今天的那個姦淫少女的人渣你們準備怎麼處置？”

本尼迪克特沒想到徐飛航會在此時提出這件事情，眼神中滿是詫異。

“哦？你想讓我們怎麼處置？”

“如果是監禁，起碼十年以上。”

本尼迪克特又哈哈大笑起來，“你覺得困在這個小鎮跟監禁有什麼區別嗎？再者說，十年以後地圖上都不一定有這座城鎮了。”

“難道你們想放任那個人渣胡作非為？我妹妹可差點慘遭毒手！還有那些可憐的孩子們，他們的父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恨不得生啖其肉！”

本尼迪克特嘆了口氣道：“這裏的情況很複雜，那個人叫波西，是吉塔港防務總司令萊西的小舅子。吉塔港的武裝由帝國直管，我們無權管理，現在如果抓了波西，很可能引發雙方的爭端，在這個時候吉塔港鎮和吉塔港駐軍兵戎相見的話，這裏就是下一個甲午城。”

“如果百姓連安居樂業都做不到，要每日擔憂受惡人困擾，這種城鎮還值得信任嗎？星屑攻來難道不會丟盔卸甲背棄人民逃跑嗎？”

“你說得沒錯，可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特殊時期人們渴求的不是安居樂業，而是吃飽和活着，那些少女父母要麼已經死亡，要麼是癮君子，在波西那裏她們至少能活着。萊西作為前帝國防務大臣，立下赫赫戰功，將星屑一度驅趕至菲力草原，這種戰功等於是拯救了千萬人的性命，也值得被特殊對待。當然，我們都有樸素的正義觀，如果不考慮其他問題，我也想處死波西，但現實不允許。”

聽了本尼迪克特的長篇大論，徐飛航胸中怒氣上涌，彷彿要把胸膛撐開，他正色道：“如果這個城鎮已經淪落到要靠禽獸的施捨才能度日，那真是人民的悲哀。並且我認為，功過應當分開，過去的榮耀再耀眼也不能成為今天作惡的理由，這才是所有人都渴求的公平。”

“公平？當所有人付出不一致，但得到的權利卻一致時，這對那些賭上性命浴血奮戰的人公平嗎？這對那些看着昔日兄弟血染疆場的人公平嗎？事實證明要想作出改變就該行動起來，而不是只會發牢騷。”

徐飛航聽到這話時血氣翻湧，面色鐵青，可是他轉念一想，突然冷靜了下來。

徐飛航突然意識到對面的本尼迪克特話裏有話，他似乎對自己有所期待。

“想做出改變就該行動起來。”、“如果現在兵戎相見，這裏就是下一個甲午城。”

徐飛航終於讀懂了本尼迪克特話中所指——吉塔港鎮的兵力遠遠不如吉塔港駐軍，現在發生衝突會被全滅。

徐飛航望向本尼迪克特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滿了野心，絕對不是不想惹麻煩的人能具有的。在他看來，本尼迪克特不僅想要跟萊西將軍耀武揚威，甚至還想佔領吉塔港！

本尼迪克特見徐飛航突然沉默，不再辯駁，也知道徐飛航似乎讀懂了自己的意圖，兩人相視而笑，此時無聲勝有聲。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本尼迪克特將軍，只要能處決波西，我願意為吉塔港鎮做力所能及的一切事情。請問您到底在為什麼發愁？”

本尼迪克特走近徐飛航，貼在他的耳邊低語道：“實不相瞞，吉塔港鎮目前正陷入一場史無前例的糧食危機。”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