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看不慣漠視生命的傢伙

萩原研二從小就善於觀察，在沒有認識松田陣平之前，他喜歡蹲在家門口觀察路邊的螞蟻，看着渺小的螞蟻齊心協力搬運着比自身大出數百倍的麵包往洞穴里拖拽的場景。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開始喜歡上了觀察。不論是觀察事物、動物還是人類，都能發現不少的細節，隨着時間的推移他也成功把愛好培養成自己的優點。

在幾名嫌疑人進入視野範圍內，萩原研二就捕獲到他們目睹屍體前後的表情變化以及肢體動作的轉變。哪怕其中一人面部情緒隱藏得足夠好騙過了沒有過多去注意的藤原侑，但攥緊拳頭的動作還是被他收入眼帘。

“那你是怎麼知道兇手是誰的？”

聽到藤原侑的疑問，萩原研二邁着不緊不慢地步伐來到某人的身邊，在眾目睽睽下直接抓住他的左手手腕往上一抬，手指逐漸朝里收緊，臉上帶着人畜無害的微笑。

他故意朝前探去湊近觀察那人的指尖，尾調上揚道：

“啊咧？國見同學你的手指怎麼受傷了啊？看起來像是被銀針之類的東西劃破的呢，需要我給你一個創口貼嗎？還是說去醫院看看要不要打破傷風針？”

國見優生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他試圖把手抽回藏在兜內，卻沒想到看似精瘦的萩原研二手勁非常大，用力朝後扯了兩下都沒能掙脫束縛。

藤原侑在聽到這句話后就明白萩原為什麼如此確定他便是兇手，配合著走上前拿起證物袋晃了晃，語氣還算友善：

“你在看到中谷教官倒下後有重新進入過案發現場吧？我想你應該是注意到擺放在洗手台之類地方的檢討書，為了嫁禍給村田同學就揉成一團丟進臟衣簍裏面，但你卻沒發現自己被注射器劃破指尖，以至於把血留在了上面。”

國見優生在看到皺皺巴巴的檢討書上面的血跡，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但他並不想承認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大聲狡辯道：

“我這不過是被書頁劃破的傷口罷了，況且我根本沒有殺害教官的動機啊！倒是村田他經常被教官訓斥，今天還被教官懲罰在全班面前青蛙跳呢！”

村田智沒想到國見優生為了擺脫嫌疑想把鍋扣到自己的身上，本來就有些暴脾氣的他直接伸手拽住他的領子，怒道：

“國見你這傢伙說什麼呢！檢討書我都認真寫了，我要想殺害教官的話根本沒必要這麼做吧！”

“你們看啊，這傢伙就是有暴力基因在，動不動就要揍人！”國見優生俊朗的面孔也扭曲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急於撇清自己的關係，直接自爆道：“而且你們有拿到佐野的吊墜吧，說不準人還是佐野殺的呢！第一目擊者往往也是嫌疑最大的嫌疑犯，我沒有說錯吧！”

心理素質這麼差的兇手還是第一回見識，看來國見優生多半是激情殺人，至於殺人的理由……藤原侑的視線落在愣在原地滿臉不可置信盯着國見的中島友香身上，恐怕與她有關係吧。

佐野汰一沒想到國見連自己都想栽贓，正準備解釋，手持吊墜的萩原研二沒有委婉，而是直言問道：

“國見同學你還真是厲害啊，第一次進入案發現場就能看到我收到物證袋裏的吊墜，你的眼睛該不會有透視功能吧？那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呢！”

國見優生的笑容在這句話后瞬間凝固，他清楚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果然身為警校生的自己，根本就不適合扮演殺人犯的角色啊。

他緩緩垂下腦袋不再為自己辯解，但絲毫沒有懺悔的意思，直接推開拽着自己衣領的村田智，眼神淡漠看向已經成為冰冷屍體的中谷修平。

“是教官的錯，但凡教官不做這麼噁心的事情我也不會殺他。”國見優生猛地抬起頭面容猙獰，近乎咆哮道：“是他逼我的你們明白嗎？！我的前途全被他毀了啊，你們怎麼不理解理解我呢？他這個禽獸居然對……”

國見優生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死死掐住，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剩下的話語。他沒辦法接受優秀的自己敗給四十五歲的教官，更無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被別人給染指。

但是現實又是如何呢？這些不過是他骯髒思維幻想出來的產物罷了。

而他扭曲的神情，也在中島友香開口后變得獃滯起來——

“他是我的父親。”

僅僅一秒時間就能說完的話語，卻像是說了一個世紀。

中島友香通紅着眼眶，雙手緊緊攥住警服的衣擺處，帶着哭腔說出了隱瞞起來的真相：

“中谷修平是我的親生父親，因為是父女關係所以我們才在平日裏裝作不熟的模樣啊！優生君……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父親啊？你有疑慮為什麼不和我好好談談啊？為什麼啊？”

佐野汰一微張着嘴巴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先前他就感到奇怪，因為他還是頭一回聽到中島稱呼教官為“修平醬”。

所以說，中谷教官是中島友香的親生父親，他被很可能是未來女婿的國見優生給殺死了？

這樣的結局也太讓人無法接受了吧？

國見優生在聽到一連串的質問后無力靠在門沿上，身子逐漸向下滑落目光獃滯到空洞，他現在什麼也不想聽，他不想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

對啊，自己為什麼不問問清楚就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呢？

只有他自己明白，是那可笑的自傲心理在作祟。

家境良好畢業名校的他成功考入警校，二十二年來都順風順水沒有遭遇過挫折，在目睹女朋友與教官親密摟抱在一起后，大腦控制不住去往壞的方向考慮。

一切的罪惡都源於自己的自傲，止步於自己的自負啊。

“……我……都在做些什麼啊？”

藤原侑並沒有興趣聽一名罪犯的懺悔，懺悔並不能讓被害者起死回生。而且他一向看不慣漠視生命的傢伙，經歷過戰爭年代死過一次的他比在場任何一位都更加珍惜生命。

如果人們對愛情都與國見優生一樣充滿着猜疑與不信任，還是一輩子單身會好一些，這樣不會禍害別人也不會讓自己受傷害。他認為任何感情都應該建立在信任之上，沒有信任談何羈絆。

萩原研二收拾好所有物證袋，眼角餘光瞥向國見優生的時候帶着一絲鄙夷，讓女孩子掉落寶貴眼淚的傢伙都不是什麼好玩意。

早就經歷過不少案件的鬼冢八藏都覺得心裏堵堵的，可能這次的被害者是與自己一同執教多年的同僚吧。

鬼冢八藏伸手摸向腰后準備取出手銬，卻沒有想到門外傳來一陣騷動，他探出身子看清來人後不由露出驚訝之色，好奇道：

“目暮？你怎麼跑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