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子
來者身材高大，竟有兩米之高。他身着短袖，露出雙臂結實恐怖的肌肉。一件寬大的披風在身後垂下，這是星羅軍隊中將領的標誌。
那刀削斧鑿的剛毅面龐夾雜着不怒自威的氣勢，隱隱散發的肅殺之氣令每一個與之對視的人都會下意識認為這個鋼鐵般的男子是一名久經沙場，出生入死的軍人。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威嚴的男人，隨着他每一步的靠近，身上散發的肅殺之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雙瞳中的溫柔與憐愛。
他冒着愈來愈大的雨，走到墓碑前，在霍雨浩旁蹲下他那偉岸的身姿，將手中一束黃白色的菊花放在地上。
他，就是霍雨浩這一世的親生父親，白虎公爵，戴浩。
霍雨浩可沒有將他視作父親的自覺，而是淡淡問道：“白虎公爵大人不在前線指揮戰事，來這裏幹什麼？”
白虎公爵沒有起身，依舊保持蹲伏的姿勢，開口答道：“今年戰事沒那麼多了，我們暫時簽了停戰協議。而且……”
他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墓碑，伸手輕撫墓碑上“霍雲兒”三個字，擦去上面的雨水。
“今天是雲兒的頭七，我必須回來看看。”
斗羅大陸也講頭七么？
霍雨浩沒有多想，只是不屑冷哼。
“嘁，裝模作樣。”
“早幹嘛去了？”
白虎公爵沒有反駁，他知道，自己虧欠這對母子太多。
若是此時有外人看到眼前這一幕，必將驚掉下巴。
眼前的白虎公爵，為何能容忍少年的埋汰？
論地位，他是僅次於星羅帝國皇室的白虎公爵。
論權力，他是統帥全軍的白虎元帥。
論實力，他是八環魂斗羅，將來幾乎能夠穩穩繼承先祖封號的白虎鬥羅。
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實力按魂力等級分為十等，魂士、魂師、大魂師、魂尊、魂宗、魂王、魂帝、魂聖、魂斗羅、封號斗羅。
若是有高手在此不難洞察，這名少年的魂力只有堪堪十級，甚至連第一個魂環都沒有取得，連正式的魂師都稱不上。
這個少年有什麼資格譏諷他？
兩人都沒有說話，任由雨水砸在身上。
良久，白虎公爵開口了：“長眠在這裏，有些委屈雲兒了。”
這裏只是公爵府旁的丘陵山地，偏僻無比。
霍雨浩聳聳肩，道：“那也沒辦法，我怕埋進祖地的話，您夫人會經常不小心照顧照顧呢。”
說到“不小心”三個字的時候，霍雨浩特地加重了語氣。
白虎公爵沒有多言，似乎默認了霍雨浩的話。
霍雨浩往山下眺望，那裏是公爵府。佔地寬廣的公爵府在陰雨天依舊燈火通明。
墓碑正對着公爵府的方向，這也是霍雲兒的遺願。
霍雨浩右手從自己的腰帶型儲物魂導器上劃過，一柄一尺多長，被刀鞘包裹的短刃赫然出現在手中。
一尺多長的短刃在霍雨浩手上嫻熟的把玩，如同穿花蝴蝶般在指尖旋轉舞動，令人眼花繚亂。不由讓人驚呼，這少年是個玩刀的高手。
“這是……”
白虎公爵一怔。
霍雨浩手中的短刃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可是他多年以前，送給霍雲兒的禮物——白虎匕。
這可能……是自己送給霍雲兒為數不多的東西了。
霍雨浩手上動作一停，白虎匕不再轉動，被霍雨浩放在了墓碑花紋上的一處凹槽內。
霍雨浩知道霍雲兒有多在乎這白虎匕，將其視若珍寶，直到彌留之際還握着它，如同握着愛人的手掌一樣。
“雨浩，收下吧。”白虎公爵站起身，開口道，“這是一件魂導器。”
魂導器？
霍雨浩眉毛一挑。
他竟然沒看出來？自己退步了？
刀具他用起來極為熟練，這把匕首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比尋常刀具好。
輕盈順手，哪怕沒有脫鞘，也能隱隱感受到它的鋒利。
至於魂導器，就是注入魂力，發揮各種特殊功能的器具，霍雨浩並不陌生，他此刻佩戴的腰帶，便是一件儲物魂導器。
魂導器也不算特別貴重之物，憑他現在這個公爵庶子的身份，也是能搞到一點的。
“以後看見它，也能夠想起你的母親。”戴浩繼續勸說道。
霍雨浩無言，將白虎匕收回腰帶。
白虎公爵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父子間的關係有所緩和，道：“雨浩，你……”
霍雨浩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姓戴，我姓霍！”
“我叫霍雨浩！”
或許是白虎公爵已經就這一問題談論過很多次了，他剛一開口，霍雨浩便知道他要說什麼。
呼——
雨勢小了，風聲大了。
白虎公爵緩緩開口：“雨浩，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霍雨浩冷冷道：“你有欠我什麼嗎？”
他指着霍雲兒的墓碑，說道：“你對不起的是她！不是我，我沒有資格原諒你！”
白虎公爵如鯁在喉，想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只有無盡的哀嘆。
霍雨浩看着哀嘆的白虎公爵，心情複雜。
他不願原諒眼前這位生理學上的父親，但是要讓他去苛責對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已經儘力去彌補一切了。因為愧對母子倆，白虎公爵已經給了他們豐沃的物質條件，甚至霍雨浩還獲得了一項整個公爵府唯一的特權。
那就是可以對白虎公爵不敬！
正因如此，霍雨浩才能夠隨意對白虎公爵陰陽怪氣。
哪怕是與他年齡相仿，與他同父異母，公爵夫人嫡出的兄弟戴華斌，要是敢這麼跟白虎公爵說話，戴浩早就一大耳巴子呼上去了。
但霍雨浩也只在為數不多的沒有外人的場合如此，因為他深刻明白，要給白虎公爵留點面子。
白虎公爵能容忍他的不敬，是因為他問心有愧，是因為他要對得起自己。
而別人可不管這些。
霍雨浩不知道究竟應該對白虎公爵選擇什麼態度，曾經他以為自己會恨之入骨，但當白虎公爵在他面前如此放下姿態，他又覺得自己的恨意沒那麼濃了。
算了，就這樣吧……
霍雨浩不想那麼多了，回想起母親去世前臉上的笑容，他有些釋然，姑且認為，母親和白虎公爵早已和解了吧。
“雨浩，你將來打算怎麼辦？”就在霍雨浩思索之際，白虎公爵又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