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半夜逃跑
紫衣婦人也只哭了一小會兒，就回過神來：“唐唐，你趕緊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天一亮，那幫畜生就該來了。”
唐唐也知道她現在是該走了，娘既然臨走前，將妹妹託付給了她，她就得保全妹妹的命。再晚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唐唐看了看躺在案台上一動不動的娘。
紫衣婦人知道她在擔憂什麼，紫衣婦人趕緊說：“你走，別擔心。我和你娘情同姐妹，我一定找機會將你娘葬了。”
唐唐看得出來，這個紫衣婦人應該是她們的鄰居，和她母親一直交好。她們住在這破廟中，大概也是這位紫衣婦人一直在暗中接濟。
唐唐心裏滿是感動。她說不出謝來，一個謝字無法表達出她此時想說的千言萬語。她只能跟紫衣婦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紫衣婦人手腳利索幫她收拾東西。將地上的衣服麻利收拾了幾件，將帶來的那袋子面也包了起來，打包成一個包裹，給唐唐背在背上。
再將小不點也麻利地遞到唐唐手上。做完這一切，她開始在身上摸。
紫衣婦人在身上左摸右摸。摸出了幾個銅板，放一起數了數，一共七個。七個帶着體溫的銅板。
她將這七個銅錢掖在包小不點的包布里。紫衣婦人說：“就這麼多了。你拿着，快走吧。”
“廟前面有條小路，從小路一直穿過去，就是一條大路，你沿着那條大路一直往西走。走到頭看見三岔口沿東邊那條路走。懷陰離得挺遠，運氣好搭個順風驢車，三四天能到。”
“你那婆家姓范，他爹叫范四方，他的大名我不記得，他有個小名，叫范冬瓜……”
“別耽擱了，你趕緊走，走得越遠越好。別回來，千萬別回來！”
“你一定要好好的，唐唐，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好你妹妹。”
唐唐在紫衣婦人的叮囑中邁開腳步，向小路走去。
背上背着一大包東西，有些沉重。胸前兩手還抱着她的妹妹唐清清。唐清清剛生，還是早產。小小的身子彷彿柔弱無骨。只能貼着胸抱着。唐唐並不輕鬆。她熱得出汗。
還好有星光照耀，不會迷路。一條小路走到頭，果然看見一條大路。
唐唐沒有停步，又沿着大路一直往前走，她想:往前走是對的，走出這條大道，就去了別的地界了。走得遠一些，諒那些人也追不上。
至於去不去懷陰，那就不一定了。這莫名其妙的，又冒出個未婚夫來，還外號范冬瓜。光聽這名，這人一定也不怎麼樣。
自己的人生該由自己做主。唐唐不想一來就先把自己交代了。她學的動物醫學專業，她會給動物治病。一技在手，吃喝不愁。她有信心能帶着清清安身立命。
天微微亮時，唐唐己來到三岔囗了。三條路各自通往不同的地方。唐唐正在思索去哪條道，就聽見身後傳來了驢車得得的跑步聲。
這麼早就有車匆匆趕路，還是自己來的方向。唐唐覺得不是好事。她一貓腰，抱着唐清清連忙鑽進了路邊的雜草叢中。扒開雜草露個縫觀看。
不一會兒，一駕驢車就趕了過來，在三岔囗停了下來。驢車上跳下四五個長得峻黑粗壯一臉凶像的男人。
“往哪條路追？大哥。”
“當然是往懷陰方向追。那小婊子肯定找她男人去了！”
“她會不會走別的道？”一個男人問。
“不會。放心吧！指定走這條。她和她娘一樣蠢！！她連門都沒出過，哪敢去別的地方？”
另一個男人說:“那臭丫頭，跑得還挺快，這一晚上還抱着個死孩子，都不見影！等咱追上她，有她好看！”
“嗯，那小的一準弄死，以絕後患。找個人把她賣掉，咱還能得點銀子。”
唐唐蹲草叢裏聽得膽顫心驚。果然這是來追自己的。這是那幾個表哥嗎？簡直是幾個喪心病狂的惡魔！
她慶幸她走了，如果她沒走，此時不知道廟裏會是什麼情形。唐唐一手摟住唐清清，一手，去抓自己的手術剪。
此時她很怕唐清清會哭出來，唐清清一哭就暴露她們的位置了。還好，唐清清沒哭，唐清清貼着她的胸前，她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
幾個男人倒沒多停留，嘴裏罵罵咧咧地跳上了驢車，踏上了去懷陰方向的路。
聽着驢蹄的聲音漸漸遠了，唐唐從草叢鑽了出來。
驢車跑得快，他們追出一長段路后，找不到她，有可能會回來，再選一條路開始追。
三條路，一條挨着，另一條往西，和懷陰反方向。唐唐果斷選擇了挨得最近的那條。依那幾個惡魔的智商，即便回來了，他們一定會選離得最遠的那條路追。
沿西邊又走了好一段路，天大亮了。唐唐抱在胸前的小包被裏開始蠕動，接着，有個小小的聲音就哼了起來。
一定是清清餓了。從昨晚到今天早上，清清一聲都沒吭，也算乖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家人戶，先坐下解開包布看看。
沒有奶粉是個大問題，清清沒囗糧。沒奶粉給她吃什麼？唐唐這才發現這是最當緊的事。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袋子裏有面，先找戶人家煮點麵糊糊給清清充充饑。
唐唐輕輕拍着包布:“清清，你再忍一下下，前面就有人家了。”
前面樹叢邊，有炊煙正裊裊升起。唐唐快步向炊煙之處走去。一個小院豁然出現在樹林邊。唐唐去敲院門:“有人在嗎？”
院中是三間低矮的土房子，一個老婦人從屋裏走了出來。
“你是~？”
唐唐趕緊上前:“婆婆，我是過路的。想在您家歇下腳，我妹妹可能餓了，我想借下您家灶台煮點糊糊喂下她。”
老婦人聽見嬰兒的啼哭聲，走近來。她掀開包布上的蓋頭看了一眼，那滿臉的皺紋都擠在一起:“你妹妹多大？”
唐唐說:“昨天晚上剛生的。”
老婦人說:“剛生下來就往外抱？不怕吹了風？看這體格，怕是沒足月吧？”仟韆仦哾
唐唐點點頭:“是早產的，她是我妹妹。母親昨晚沒了。家裏出了點事，沒辦法才帶着她出來的。”
老婦人搖頭嘆:“這麼小點的娃，不好養活。喂糊糊哪能行？得餵奶啊！不餵奶活不了。”
老婦人連說了三聲“可憐見的。”
老婦人看出來了，眼前這女子，一定是遇到困難了。不然這一個沒成家的姑娘，肯定不會背着大包抱着這麼小的娃半夜趕路。瞧她那雙鞋，鞋底沾了泥，鞋面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