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頭緒
月朗星稀,烏雲散盡,H市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持續了半天就結束了,彷彿一個尿急的漢子衝進廁所解開腰帶匆匆結束,響雷就像大哥放水之時悄悄夾帶的私貨。
此時已是十點半鐘,陳案的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小板鞋踩着鐵樓梯那叫一個響,陳案聽見第一聲就把頭從他的被子裏探出來了,兩聲過後他又把頭縮了回去,因為他已經知道來的人是誰了。腳步漸近然後在門前停止,接着就傳來一陣鑰匙插入鎖芯的聲音,這把我們的小嚴同學嚇得不輕,他正擱那研究陳案對那些以前案子的筆記呢,結果門口就傳來有人開門的聲音。
來人打開了門然後自然的扭頭把門關上,然後自顧自的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粉色拖鞋換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客廳里還有個人。待到她換好鞋子轉頭一看,嚴銘正一臉尷尬的看着她,他也不知道陳哥有老婆了啊。那女孩也是一臉疑惑的看着他:陳案還有這麼年輕的朋友?我咋不認識啊?
片刻過後還是女孩先開了口:“你好,我叫葉霜,你是陳案朋友吧。陳案他人呢?”
“啊…你好你好,我是來跟着陳哥學習的,我叫嚴銘。陳哥在房間裏睡覺。”
“哦,那你是警察咯?老林讓你來的嗎?”
葉霜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陳案的房間裏,然後慢慢把手塞進被子裏去捏陳案的臉,然後把頭也伸進去抵着他的頭,“陳案,還不起來啊,月亮曬屁股咯~”
陳案默默把頭轉到另一邊然後悶聲說著:“知道了知道了,就起來了就起來了,你快出去快出去…”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一句的時候不貼着聽壓根聽不着他講的啥玩意,葉霜也沒有在被窩裏與陳案過多糾纏,畢竟還有個嚴銘在客廳坐着呢,她把身子從陳案的被窩裏鑽出來,然後一把就把陳案的被子給他掀飛,然後就回到了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了。
“小嚴你吃了沒有,我做飯一起吃點?”
“啊?好的好的。”
此時嚴銘的腦子裏一塌糊塗,剛才倆人這親密的叫起床方式他可是看見了,雖然小嚴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但是在跟女人相處這件事上他的經驗幾乎為零,可以這麼說吧,他多大就單身了多久。而葉霜只是看着他有點疑惑:這小夥子怎麼看着不太聰明的樣子,這能當上警察嗎。
就在客廳這倆人一個疑惑一個害臊的時候,從陳案的房間裏傳來一聲鬼叫,那動靜,就是房間裏有個鬼都得被他嚇掉半條命,都得懷疑一下這真的是人發出來的聲音嗎?鬼叫完了以後,只見陳案跟個奇行種一樣在床上扭了起來,然後就聽見他全身的骨頭都傳來了一陣陣響聲,陳案活動完了,就妄圖用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表演一個自認為帥到不行的起床,然後他就重新摔回了床上……
折騰了一陣以後,陳案才老老實實的穿了鞋子起了床。由於他回來的時候是脫了鞋子倒床上就睡的,所以他現在出來還是得半拖着自己那個運動鞋去門口換個鞋子。當他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就看到了兩道目光,一道是疑惑,這是嚴銘的,他在懷疑陳哥是不是有點病但是他不敢問;另一道是鄙夷,這是葉霜的,因為陳案總能搞出來這種丟人的行為。不過我們的陳案是何許人也,用小學語文老師罵他的話來說就是:臉皮比城牆拐個彎還厚,這點程度的關注對陳哥來說簡直就是毛毛雨啦。
葉霜也知道這點鄙視傷害不到陳案一絲一毫,沒理他就去廚房做飯去了,
而陳案換了拖鞋以後就直接坐到了葉霜剛坐過的位子上,倒不是他有什麼奇特的癖好,只是單純的剛起床有點怕冷而已,坐這兒能暖和點。
“喲,研究哥的筆記呢,看出什麼來了?”
“沒,我就隨便看看,不過有些案子我上學那會也聽說過,都沒這些線索吧。”
“嗯,記性不錯,這些的確不是線索,只是我的推論,只要符合條件,你就可以大膽的推測,反正推論又不犯法,只要你不瞎說,誰都不會管你。”
“陳哥,你為什麼都在看這些老案子啊,這些不都是些破不了的懸案嗎?”
聽到這裏,陳案的神情嚴肅起來,直直的看着嚴銘:“什麼叫破不了的案?只是難破就讓你覺得破不了了嗎?嚴銘你要知道,你是一個警察,還是刑警,這世界上別的人都能有這種想法但是你不能有。”陳案說完這些稍稍輕鬆了些,往沙發裏面又靠了靠,然後說道:“再說了,世界上哪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是十幾年前沒有攝像頭也沒有這麼高科技的偵測工具,通訊也沒現在方便,所以很容易一個人就消失了。我記得我小時候那會村裏有戶人家,兩個兒子只有一個在身邊,另一個出去闖蕩以後再也沒回來,二十多年了無音訊,村裡都說死在了外面,在那個年代常有的事……”
“陳案,過來試下菜~”陳案正擱這跟嚴銘說著陳年老事呢,馬上都要點上一根煙大談特談了,廚房裏的葉霜就讓他去試菜,這讓陳案很是不爽,一是因為被打斷,而是因為葉霜讓他試菜在他眼裏跟死神對你發出死亡的邀請差不多,關鍵這隻死神還長的挺漂亮挺溫柔的,你說讓人頭疼不。
“媽的,沖了!”陳案一邊小聲給自己打氣一邊走到了廚房裏,不過今天的菜還好,估計是因為有嚴銘在她不敢搞點技術活,只是做了幾個比較拿手一點的,像什麼肉沫茄子啊青椒肉絲啊西紅柿炒雞蛋啊,陳案很高興,今天的菜味道很好,好到他從廚房端着菜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掛着笑,不過是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咱們就不得而知了。
吃飯的時候陳案不怎麼說話,只是大口大口的猛吃,但事實上陳案三個小時前還在飯店裏狂吃了一頓,睡了一覺起來以後他竟然又可以猛塞,真是胃口奇佳,彷彿肚子裏有個小型黑洞一樣。嚴銘也在吃着不說話,他在思考剛陳哥說的話,他覺得有被深刻教育到,他甚至想着一回家就得那些話寫下來放在床頭時常提醒一下自己。至於他為什麼也吃的下,那當然是因為大部分的食物都被陳案跟李若若這兩個彷彿剛從牢裏爬出來的餓鬼吃完了,他壓根就沒吃多少。葉霜則是在碎碎念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她是便利店裏的店員,每天會看見好多各種各樣的人,然後她就每天晚上回來以後講給陳案聽,陳案也無所謂,都隨她的便,她講她的,聽着就是了。
“今天中午店裏來了個大叔,叼着煙就直接跑進來了,讓他把煙掐了還擱店裏猛嘬幾口。今天送外賣的那個小孩沒來,他好像都有好幾天沒來了,對了對了,陳案我跟你說啊,我在店門口撿了只狗,哪也不去就在店門口趴着,不過好像是有主人的,我看它狗牌上寫着妞妞……”葉霜說著說著就停下來,因為她發現那兩個人都停止了進食驚訝的看着她,陳案甚至嘴裏有一口飯都還沒嚼。陳案火速嚼了兩口把飯吞下去以後開口說:“你說的這狗還在嗎,它什麼時候出現的,快吃快吃,吃完了跟我去你店裏。”此時的葉霜一頭霧水,因為她不知道啥情況啊,她哪知道這條狗就剛好是受害人丟的那條。陳案也沒有解釋給她聽,只是加快了往嘴裏塞食物的速度。
三個人吃完了飯,就風風火火下了樓開着車往葉霜工作的便利店去了,還沒到門口,就遠遠的看到一隻白色的小狗在門口趴着,葉霜還貼心的給它搞了個紙盒子跟水盆。三人走到狗旁邊,呈一個三面夾擊之勢把狗圍了起來,陳案一邊扒拉狗一邊碎碎念:“竟然還活着,而且一點傷勢也沒有啊,奇了怪了真是…”
在他扒拉到後腿的時候,妞妞突然大叫了起來,只是叫了兩聲之後,又變成了低聲嗚咽起來。
“喲,小李,好幾天沒見了啊,還沒下班呢?”
陳案聽着葉霜的話轉頭看去,是一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小夥子,身上穿着某外賣平台的衣服。
“下班了姐,剛下班,來買瓶水,哪來條狗啊?”
“撿的,店門口來好幾天了,你這幾天沒來所以不知道。”
“哦哦行,我去買水啊。”小李一邊說著一邊就進了店裏,進去的時候還瞥了一眼正拽着一條狗腿的陳案。陳案沒理他,把頭轉回來繼續扒拉着妞妞,只是怎麼找也找不出一點傷勢。
“算了,嚴銘,給李若若打個電話,說狗找到了,問問她要不要來領走。”然後嚴銘就跑到旁邊打電話去了,陳案也沒繼續扒拉狗了,跟葉霜跑到店裏吃關東煮去了。等嚴銘打完電話,就看見陳案抱着兩個桶出來了,一個桶里大概四五串的樣子。
“吃不吃?他們店裏關東煮味道不錯的。”
“陳哥,我們這會好像已經吃過兩頓飯了…我就不吃了。”
“我就知道你不吃,所以這兩桶都是我的,哈哈,哥真是當代孔明啊。”
買完單出來的葉霜看見他又在那自吹自擂,只能扶額搖頭,有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看上這個男人,從大洋對岸過來的丘比特之箭是不是射歪了。
“李若若說她沒車,我把位置告訴她了她說她明天過來。”
“行,那我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嚴銘沒有上陳案的車,因為他以為陳案要跟葉霜一起回家,但事實上葉霜並不跟陳案住在一起,只是會經常過來看看陳案而已,至於這個經常是什麼頻率呢,差不多就是一個月三十天來二十九天的那種吧。
陳案把她帶回了家,然後葉霜就騎着她的漸變粉色小電驢回去了,不得不說這倆人真是絕配,奇葩這方面在某種程度上有的一拼。
陳案回到了家,摸了摸桌子上的菜,嘿?還熱着呢,這可不能浪費啊,然後他就又盛了碗飯又吃了起來,至於那兩桶關東煮,早在回來的路上就讓他吃完了。
陳案吃完了飯,把鞋子脫掉蜷縮在沙發里,他的沙發有兩張,一張很普通,老舊的棕褐色,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造型,就是一張常人家裏待客的兩個人坐的那種沙發,而另一張陳案自己坐的那張,簡直就像從外國皇宮裏偷出來的一樣豪華,真皮座椅鎏金扶手,整張沙發很大,一米八三的陳案整個人都可以蜷縮在裏面。這張沙發也不知道是他從哪搞來的,反正平時除了葉霜也沒人敢坐,就算是老林坐着陳案也會讓他滾蛋,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而且就算他准許別人坐這,實際上他也並沒有什麼朋友會來他家做客。
此刻的陳案正用貝克街221B號的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名偵探的思考方式坐在沙發里,他的雙腿縮起,雙手合十放在鼻前,眼神凝滯,整個人彷彿石化一般,只有鼻孔里偶爾透出的鼻息才能證明這個人暫時還活着。
陳案也有些束手無策,他沒辦法推測兇手的動機,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多人都可能是兇手,畢竟城市裏幾千萬人,什麼樣的人都會有,三個案發地都在河邊但距離不算近,受害人的身份和年紀也大不相同,除了這條河外基本沒什麼共通點。
“這樣嗎…那就讓我來看看,這條河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