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觸
接下的幾天，鄭義都是在忙立案的事情，作為一個新人，他在如何立案以及如何寫好一份訴狀上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期間，王艷紅也給了他很多的幫助和指點，雖然有些時候言辭有些激烈，但是鄭義仍然很感激她。
立案后，王艷紅立刻向法院申請調查令，提交證據所在單位以及申請證據的理由。法院在審理后批複同意，下發了一份調查令給他們。
拿到調查令，鄭義以為可以直接去鶴陽經濟開發區管委會調取材料。但是王艷紅卻沒有這麼做，她先回到律所，向張主任彙報了這個事情。
張主任聽完整個案件情況后，說出了他的想法：“這個案件呢，說複雜也不複雜，但是這中間的尺度需要好好把握。首先我們要考慮地方政府的感受，如果這個事情牽連比較大，地方政府不太願意提供，我們也不要弄的太多人知道。等會，我聯繫一下鶴陽管委會的全主任，先問一下他們的態度，不能讓他們呢太為難。但是即便不能提供，我們也要過去禮節性的拜訪一下。”張主任每次說話都非常慢，好像怕別人聽不清似的。而王艷紅和鄭義則是在筆記本上做記錄。
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煙，又說道。“另外這個事情辦理的時候，也要看看銀行的態度，畢竟作為大型銀行，如果可以私下解決，那當然最好。但是如果不能私下解決，我們也要給他們一個台階下，方便以後業務的溝通。並且從案件的表象來，其實他們是存在一定的違規行為的，所以不能把事情鬧大，安安穩穩的過去就可以。也不要引起監管部門的注意，也不讓監管部門為難。”
“最後關於這個委託人的訴求方面，我們最好和他打好預防針，這個案件可以談，可以不承擔全部責任，但是肯定要吐出一部分利益的，甚至自己還得添點，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底線金額是貸款全部金額的30%，怎麼和他說，你們自己把握一下。”
“你們看，還有什麼想法嗎？”張主任朝着煙缸里彈了一下煙灰，喝了一口水。
“沒有了，您看我們什麼時候去鶴陽開發區管委會那邊比較方便？”王艷紅停筆問道。
“今天我跟他們那邊聯繫一下，等結束了我跟你說一下，你再去。”
“好！”
這樣的談話，鄭義還是沒有太多的話語的。
聊完了工作，張主任又關心起了鄭義的工作和生活情況，“小鄭啊，這幾天跟下來，感覺怎麼樣啊？”
“謝謝領導關心，這幾天收穫很大，王主任的確是一名出色的律師。”
“艷紅可是我們這比較有能力的律師了，很多大律所要她，她都沒去！你可得跟她好好學。讓她當你的師傅，你看怎麼樣？”
“那真是求之不得！謝謝張主任。”鄭義比較激動，站起來鞠了躬回答道。
“坐、坐、坐，那麼客氣幹什麼呢”，張主任又擺了擺手，“艷紅你看呢？”
“我也看鄭義不錯！”王艷紅點頭回答。
“好好，那就這樣定下來了。這樣吧，過幾天，我給你們弄個拜師宴，組個飯局。拜個師，也正好也把鄭義介紹給一些人認識。這樣呢，也方便你們以後的工作開展。”
“那太麻煩您了！”王艷紅說道
“客氣啥？”張主任又向鄭義詢問道：“你大伯最近和你聯繫了嗎？”
“聯繫了幾次。”
“你大伯人真的不錯！”
他們又聊了一會便到了飯點，
張主任抬手看了一下表，“哎喲時間不早了，到飯點了，你門快去吃飯吧！”
張主任基本是不去那個小飯店吃飯的，畢竟他的每一頓飯都有一些安排。
王艷紅和鄭義便起身告辭。
兩天以後，早上一上班，王艷紅就找到了鄭義：“張主任那邊已經聯繫好了，我們今天就去找一下鶴陽開發區管委會的全志勇，全主任。”
“好呢，師傅！”鄭義已經可以熟悉的喊出師傅這兩個字，雖然正式的拜師禮節還沒舉辦。開始，鄭義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有點彆扭，但是想想王艷紅這段時間對他無微不至的教導，他真心的感到欽佩。
王艷紅開着車，一路上和鄭義交代在和政府部門領導見面以後需要注意什麼，主要是在人多的時候要注意說話尺度，在不知道怎麼合理表達的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點頭稱讚也能得到不錯的效果。同時，介紹了一下鶴陽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在融資方面的主要作用。
和一般開發區管委會不一樣，鶴陽經濟開發區更多是為了企業融資提供幫助而存在的。因為鶴陽開發區的企業是全國小零部件生產的主要廠商，企業納稅多，融資多。很多企業家只是拿出租賃廠房的錢，其他的錢基本都是從融資渠道獲取的。得益於這種快速發展的模式，企業趁着全國製造業發展的大趨勢發展的非常快。但是這種模式下，企業的資金周轉高度依賴於融資，只要企業有一次融資沒有辦法正常辦理，就會發生資金鏈斷裂引發風險。並且由於民間融資成本高，很多企業在經歷第一輪融資以後，很快就轉到了銀行進行貸款，畢竟銀行貸款利率低。但是銀行貸款對擔保和財務數據都有嚴格的要求，所以在管委會的協調下很多企業開始了互聯互保，就是互相作為擔保人。也會在某一家企業貸款到期后無力還款的情況下，通過其他企業進行貸款周轉，然後在新的貸款發放下來以後就還掉周轉的貸款。
大概過一個小時，兩個人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現代化的園區，整個園區貨車進進出出，看上去很是忙碌。管委會的大樓就在園區的中心地帶，玻璃牆體看起來很透亮，十幾層的大樓看起來像一片漲滿風的船帆。
他們停好了車，就進入了大樓。在下車前，王艷紅拿出了粉盒和口紅，補了一下妝。
大樓里年輕的保安，看起來還是比較盡責的，在他們告知要找誰后，還打了電話，才讓他們上樓。
全主任的房間在16樓的1688室，也是這個大樓的最高層。聽到這個房間號的時候，鄭義還有點驚訝，畢竟有點不像他想像中的領導辦公室門牌。
電梯裏王艷紅又拿出了她的粉盒，打開小鏡子照了一下，看了沒啥問題，又整理了一下衣服。
到了1688的門前，王艷紅輕輕的敲了三下門。
“請進！”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
王艷紅打開門，兩人走了進去。一個極大的辦公室映入了眼帘，魚缸、沙發、茶几、茂密的綠植、寬大的辦公桌，還有滿是書的書櫃。而在書櫃下，辦公桌前，坐着一個帶着眼鏡、微胖，正在一心一意寫東西的中年人。
“全主任，您好！我們是書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之前我們張主任聯繫過您。我是王艷紅，這是鄭義，您叫我們小王、小鄭就行！”王艷紅微微彎腰欠首，遞上兩個人的名片。
全志勇這時候也站了起來，“王主任、鄭主任，歡迎啊，剛剛張老哥聯繫我的時候，稱讚你們年輕有為啊！”說著接過名片，仔細的看了幾秒，這才夾到本子裏。
“這邊坐，這邊坐！”說著把他們引到了沙發區。
待到坐定后，全志勇行雲流水般的用起了茶几上的一套茶具。鄭義看的是賞心悅目，暗暗下定決心，自己也要弄一套，這樣才顯得有格調。
“嘗一下這個茶！”各遞一杯沏好的茶給王艷紅和鄭義。兩人慌忙接過，連聲道謝。
“真是好茶，唇齒留香，回味無窮。”王艷紅抿了一口說道。鄭義也連忙應和，“好茶、好茶！”雖然他本身不具備鑒賞的能力，但也不影響他也覺得這個茶好喝。
“嗯。再來一杯。這個茶就得配好水啊，才能相得益彰。這個茶是本地的茶，但是這個水，可是從歐洲運來的山泉水。沒想到中西合璧回味無窮。”
“那我們可得好好品一品了！”王艷紅說道。
在王艷紅喝茶的時候，全志勇也端起茶杯，說道：“之前呢，張老哥已經把你們來的目的告訴了我。我也跟你們說實話，我們這邊確實沒有你們想要的會議紀要。我呢也不方便說當時會議的參加人員，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畢竟這也牽扯到我們鶴陽地區的經濟穩定、金融穩定，我相信你們律所一定有大局意識。”
“我們律所一向是配合政府穩定大局的，這一點您放心。來之前張主任也特意交代，鶴陽地區經濟穩定是大局，我們不能破壞，一定要維護好金融秩序。所以張主任特意交代，一定不讓您為難。”
全志勇給她們又倒了一杯茶，“張老哥果然高瞻遠矚。”
“但是呢，我們也想了解一下前因後果，不知道是否方便？”王艷紅小心翼翼的試探。
“這件事是有隱情的，我讓龍星公司的相關人員來解釋一下，你們也就姑且聽一聽，企業呢，有苦衷！”
說著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施總啊，我們這邊書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拿着法院的調查令來了，你們過來彙報一下吧？”
隨後點點頭，說：“好好好，你在園區啊，好十分鐘就來，行。等會見。”
“全主任，麻煩您了。我們張主任可能也跟您說了，這周他想組個飯局，為我們師徒辦一個拜師宴，想請您幫我們見證一下，不知道您是否方便？還有一些張主任的老朋友，像市金融局的馬局長和一些大型銀行的行長也參加。”
“好啊，看不出來你們是師徒出馬了啊，肯定能馬到成功。今天我也沒啥準備，到你們拜師的當天，我務必給你們準備一個禮物。”
“謝謝全主任賞光。您這個魚不錯啊！”王艷紅又挑起了話題。
兩人在魚缸前鑒賞了起來。鄭義這時候有機會環顧了一圈，透明的玻璃窗幾乎把整個園區的廠房籠罩在內，也算是難得的景緻。
過一會，敲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