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論賽博精神病
“我說，大衛。真的不想在去學校了嗎？你成績那麼優秀？”
“不了老媽，”我和老媽分別駕駛着兩輛車，開在駛回夜之城的路上。
“就算成績好也沒有用，如果畢業進入公司，基本上都是已經被安排好的蘿蔔坑。我這種只會分配到最基層最一線的崗位去做一輩子的炮灰。而且...”我沉吟了以下，準備徹底打消母親勸我回去念書的想法，
“我聽說網絡監查、康陶、軍用科技還有歐洲空間委員會，都對荒坂公司十分不滿。他們已經聯合起來準備對荒坂在夜之城的產業進行打擊，最晚也就是2077年年底之前”
“真的嗎？”母親在通話頻道里嘟囔到，“也不知道你哪來這麼多小道消息。兒子大了哦，小秘密越來越多了...”
我打了個哈哈，眼神望向窗外。惡土一望無際的荒原，風吹着風滾草揚起陣陣黃沙。我降下窗戶，任由風打在臉上。這裏的空氣無疑要比夜之城裏“清新”得多了。
這時，我的思緒被一陣激烈的噪音打斷。順着聲音的源頭望去，對向的高架橋上，一個武裝皮卡正在用車載機槍攻擊它前方的一輛公司；就眨眼的功夫，公司的防彈加長就被火箭彈掀翻。好在這時道路上車輛不多，沒有人遭受無妄之災。
‘幸虧今天沒有去學校，所有的時間表都不同了，不然的話...’我想到原本的發展，頗有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逆天改命的激動。
‘果然，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確認了這一點，我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
老媽開着石中劍一路順豐順水地回到了城裏，路上的車都自覺離得遠遠的，生怕磕碰到賠不起。而我開着加利納就沒這麼好運氣了，不過好在也算磕磕絆絆回到了我們現在住地地方，超級摩天樓H4。我把自家的小車放下后，便在周圍人驚訝地目光中，坐上了老媽停在路邊的石中劍，準備前往暴亂夜總會。
---分割線---
車停到暴亂夜總會門口后，門童便熱情地迎了上來。
“尊敬的客戶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我們可以為您泊車”
“我們約了瑞吉娜·瓊斯”
“好的，請您隨我這邊走”說罷，我和老媽便在門口排隊人群地抱怨聲中，直接進入了暴亂夜總會。看來石中劍這個“皮”的效果是真的不錯，可惜馬上就要把它賣出去了。
‘以後發達了，看看能不能給弄回來吧’
---
“嗨，格洛瑞亞，好久不見，一切都還好嗎”
“還算過的去吧，你也一切都好？”
“馬馬虎虎吧，怎麼是你家小子給我打的電話？”
“他準備出來討生活了，剛好有點需要，所以想着能不能跟你談談，讓他自己跟你說吧”
“好的，隨便坐吧。所以小夥子，讓我看看你有幾分姿色。要是裝的大尾巴狼，今天這個包廂費用讓你媽掏”瑞吉娜身體身體靠在沙發上，隨意地翹起了二郎腿，用她僅有的一個眼睛微微眯着打量着我。
“首先，”我坐下后，身體微微向前，兩個手肘抵在膝蓋上，兩個手的手指碰在一起，形成一個三角形，擋住自己的嘴，
“我們今天開過來了一輛石中劍，現在就停在夜總會的停車場。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下？”我向她投去詢問的眼光，
“幾乎全新，並且不是黑車，可有正常授權讓渡。”
“吃不吃得下，你這叫什麼問題？說說吧，想賣多少？”
“二十...”
“你想都別想，二十？十萬最多了。就算你這個車來路乾淨，開這個的也沒幾個人會先考慮二手吧？”
“阿姨你別拿我當好騙的小孩子好不？雖然公司狗和真富人不感興趣，但是賽博朋克們總會有吃得下的，10萬也太少了。”
“雖然你叫我一聲阿姨也沒什麼問題，但是怎麼讓人聽着這麼彆扭。小子，你媽在這裏，我也不給你打馬虎眼，雖然確實能有人出手，那也不是立刻馬上對嗎？我給你收了我要不要承擔風險？我去找路子出手需不需要我費工夫？”
“十萬還是有點少了，不過嘛，今天不光這一件事。您記得我跟您提到的關於賽博精神病的事嗎？我們接着往下聊。聊到後面，您再考慮？”雖然把石中劍十萬出手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這也已經算是自己心裏的最低接受價格了。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希望能再談高一點。看來，一定要表現出足夠她投資的價值才行。
“不知道阿姨你對我有沒有了解，”
我拉了拉身上學院制服的衣領，說道，
“我目前就讀於荒坂學院，全科成績年級第一，但是”我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我已經準備退學了”。
“哦？怎麼了，我們的小公司狗準備判出家門嘛？”瑞吉娜戲謔地嘲諷道。
“...”我扭過頭，“老媽，她罵我”
“還告狀，你阿姨跟你開玩笑呢。接著說”
“嗯，好吧...我在學校期間，實際上也專門研究過賽博精神病。是比較深入地研究”，
“您也應該知道，雖然不會多麼齊全，但是學院裏的資料遠比外界能接觸到的多吧？”
“別賣關子，接著說”瑞吉娜彷彿這才開始對我的話提起了一絲興趣，
“那麼，瑞吉娜阿姨，你覺得賽博精神病的起因是什麼？”
“雖然不知道你接下來你要說什麼，但是你這個問題問的也有些沒有水準。雖然具體的關係目前尚不明朗，但是賽博精神病百分百是和植入體有關的。”
“對，但不完全對。這件事上，我自認我有更完全的看法，或者說是更加科學理論的猜想。”
我提高了語氣的氣勢，現在開始，我要把談判的對話的主動權拿過來，才好在後面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先說結論吧，我認為，賽博精神病是一個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我認為，這個量，不僅指的義體的優劣、多少，更關鍵的是“人”所處的環境。義體改造只是一個催化劑”我停了下來，讓瑞吉娜有充分的時間理解我的每一句話的意義。在2077年，她致力於維護賽博精神病的利益，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她肯定不是一時興起。現在雖然她還未開展相關的工作，但是初步的調查肯定是有的。
“...”瑞吉娜眯起了眼，思考了片刻后，“你繼續.”
“我認為，義體改造說白了就是一個誘因。你可以理解為裝不裝義體，裝多少義體，它只會影響病情的發展，它只會影響人的心理狀態。但是不代表一個人義體裝的多，他就一定會瘋。只裝了一個義體，就是安全的？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沒有植入體的人瘋了以後，怕是只是死在哪個衚衕或是臭水溝，不會被人們知道罷了”
“這種疾病我認為完完全全是當代生活，”
“或者說是夜之城的環境造成的”
“過度強調現代科技於日常生活相結合所催生的副產品”
“雖然賽博植入體可以直接影響我們大腦中的化學反應、神經信號、電信號，但它們仍然只是誘發疾病的催化劑。我們中的一些人，逐漸遺忘了人類的本質，喪失了作為人的同理心，把自己當作機器、野獸，甚至出現了以施虐傾向為表徵的大幅度情緒波動。然而最可怕的地方在於，絕大多數病患永遠都不會被診斷出來。”
我稍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畢竟在夜之城，誰會在乎呢？”
“根據我在學校的調查研究顯示，並非所有的賽博精神病患者都是裝有斯安威斯坦的雇傭兵，也並非所有人都會和暴恐激動隊在街頭火拚。在我們的周圍，許多賽博精神病患者可能只有一個植入體。”
“照你這麼說，豈不是你、我都有可能是賽博精神病？可是目前來看，我們界定賽博精神病還是以這個人是否失去控制為判斷。”瑞吉娜突然提問道。
“你看，失去控制這個詞就不科學。普通人，只有一個植入體的人，即使失去控制也不會有那麼大的破壞力，你們注意不到罷了。我認為，其實賽博精神病是有一個臨界值的。只是我們中的大多數，沒有達到那個臨界值，或是依靠藥物維持在臨界值以內，沒有做出什麼能引起廣泛關注，能把暴恐機動隊引過來的操作而已。”
“雖然某些情況能夠通過藥物讓人鎮定下來。但是這玩意兒其實是生存的環境、狀況導致的。只要環境不改變，病情就不會好轉。所謂的藥物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操作，甚至會導致後期病情的進一步惡化。”
“當然，這並不是說賽博精神病和植入體就完全無關了。你看，賽博植入體可以直接影響人腦對吧，那麼自然植入體越多，影響也就越大。但是它只是放大了環境對人造成的負面情緒，最終導致患者超過我說的臨界值，最終發病。”
“街上的大多數賽博朋克你也是知道的，安裝植入體，接活掙錢去，買更多、更高級的植入體，接更大的活。這樣的一個惡性循環，正在慢慢殺掉夜之城的所有人。大多數人在自己即將發病的時候是能夠感受到的，但這對於他們過去的生活循環邏輯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通過義體才能變強，這是夜之城這座地獄加在普通人身上的詛咒。這種概念也是公司用來統治這座城市的手段。”
“所以，瑞吉娜阿姨”，
“你是否願意在我的假設下，去嘗試尋找治療賽博精神病人的方法？”
短暫的沉默后，她彷彿也進行了一番深思熟慮，向我詢問道：
“你已經有了思路了對嗎？還藏着掖着？”
“嗯，思路是有的，但是我不會全程參與。甚至主要的部分都需要您來進行。我覺得您需要一個相對密閉的地點或是場所，把這些賽博精神病人集中起來，給他們找點事情做。最主要的是做好他們的心理疏導工作。還有，摘除並替換掉病人身上的高負荷高殺傷類植入體，減少植入體對這些人的負擔。算是從我設想的兩條路一起下手吧。雖然不指望他們能夠回復到病發之前的狀態，但是希望至少能給他們提供一點生路...”
“怎麼聽起來，全是我的工作呢？如果只是一個思路的話，我也完全可以翻臉不認人。你也不保證你的猜測是真實有效的，而收攏這些人找地方找義體醫生都需要我去聯絡，怎麼看都是虧本的買賣啊。”理論的部分討論完了，不出所料，作為中間人的原始身份使得瑞吉娜又開始跟我討價還價起來。
“畢竟這也是一個相對成熟的思路了不是嗎，而且應該也是您感興趣的。既然如此，不妨這樣，如果你接到賽博精神病的消息，你可以告訴我，只要是我走的開的情況，我會盡量趕在暴恐機動隊出動前過去，把人或者給你帶回來？人數嘛...十個人如何？”
“30個”
“太多了，撐死了20”
“成交”
她這麼爽快地答應，反而讓我感覺自己又被這個老江湖給算計了。
“臭小子，你那是什麼眼神？這個主意你出的，多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光是說著，你真有那兩下子能把人或者弄回來嗎？”瑞吉娜懷疑地看了看嘴上沒什麼毛的我，把目光投向了我老媽。
‘哎，本來以為會先從送貨，幫人找走丟的貓開始，誰能想到這個臭小子上來就攬這種活...’
“應該是可以的”我老媽回道。
“好吧，既然格洛麗亞都這麼說了。你那車12萬5我收了，轉賬還是晶片？”
“轉給我老媽就行。但是先不急。瑞吉娜阿姨，你能不能搞到，高端的貨？”我走近她，把聲音放低詢問道。
“比如？”
“網絡監察網驅5型。”
“嚯，小傢伙野心不小啊...”瑞吉娜笑道，接着用一番審視的眼光重新打量我，問道，
“你黑客技術也可以？你自己帶的動嗎？而且這種含有軍用級別電子對抗單元的網絡接入倉可不好找。你死在外面我還得想法回收，避免漏出馬腳”瑞吉娜撇撇嘴，“我不覺得你用得上這個，小傢伙不要好高騖遠。”
“確實有用，有大用的”高級黑客晶片跟我後續的計劃直接相關，我勢在必得。
“嗯...行吧。我給你想想辦法。給你算個友情價3萬5吧。行了，累了，格洛麗亞來，做個交易單”
“這就轉了，不用去看看車？我得先把車轉給我老媽的，現在還在我這”
“那你快點，難道中間人還需要什麼事都自己做嗎？”瑞吉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
“你一進來，你那個車就已經被掃描了個遍了，現在夜總會裏有點實力的都知道來了這麼台車。畢竟也算路上跑的尖兒貨了。”
“好了，錢劃了。交易愉快。小子想着點你答應我的事，以後找轍不接我宰了你”
---分割線---
離開暴亂夜總會，我和老媽準備步行回家。
“真不敢相信，這麼多錢...”老娘有些激動，
“我幾輩子都掙不了這麼多”。老媽又看向我，問道“你真的要去，幫她抓這些賽博精神病嗎？就算你有那個斯安威斯坦也太危險了，那幫人本身都是軍人之類的身份，瘋了以後根本控制不住。”
“沒事的老媽，你先不要擔心了，我有辦法的。”
“老媽，你先把欠人家的定金還了，然後把咱們住的地方的費用補上。然後看看我們搬個別的地方住把？”
“嗯，好”
‘自己的兒子確實是長大了呢...那就讓他自己選擇想走的道路吧...老媽會好好支持你的’
“你有什麼心儀的地方嗎？”
“容我想想，超級摩天樓H10怎麼樣，公寓格局和咱們現在是一樣的，不過那裏治安更好，住客里有一些退伍的NCPD，而且超市武器店都比較集中。”
“好，老媽回家研究一下。”
---分割線---
‘加密通話’
“喂，格洛麗亞。”
“喂，曼恩。雙倍押金已經退給你了。”
“好吧，切，你丟哪裏了，這麼好的東西，這可不像你。”
“確實是丟了，”格洛麗亞看了看去沖澡的大衛，“這次抱歉了。”
“哎算了算了，也是老交情了，下不為例，掛了昂”
‘要好好做做功課了，搬家以後把儲藏室改成一個裝備庫給大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