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失敗的引導審訊

“沉香，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愛雅不知何時已經從馬車那邊悄悄溜了過來，出聲詢問。

沉香沒有說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就近找了塊空地坐了下來。

楊戩看在眼裏，但是沒有做任何錶態。

另一邊，對山賊的審訊也在逐步展開。

“這位山賊朋友，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吧。”卡斯特躬身詢問，不成想山賊突然以下半身彈着地面跳了起來，雙腿差一點將卡斯特的脖子絞在中間。

不過卡斯特畢竟是一位遊學者大師，即使剛才防禦巨狼的過程中幾近油盡燈枯，但是此時依然展現出了過人的判斷力，氣流在山賊的絞殺攻勢的中心爆炸開，將卡斯特本人向後吹飛了幾尺的距離，同時重重地將山賊摔在了捆綁他的木樁上。

山賊發出痛苦的呻吟。頭上纏的那塊髒兮兮的頭巾也被氣流激蕩地吹飛了出去。

卡斯特倒飛出幾尺后穩穩落地，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衣袍，氣定神閑又優雅，但是人群中卻傳來一聲驚呼和密集而嘈雜的討論。

頭巾消失在夜空裏之後，亞麻色的長辮從山賊的頭上傾瀉而下。所有人第一次看清了山賊的相貌。

滿臉的塵土和泥點絲毫不影響其清麗的氣質，但額頭上深藍色的三道旋渦一樣蜷曲的刺青在眉心上方交匯，使得整張臉龐多出了三分狂野粗獷。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警覺地不停掃視着在場的所有人，一道深色的疤痕從左邊眉毛的中心一直橫貫到下眼瞼。嘴唇雖然乾癟皸裂得如同行將就木的老者，但是下巴的弧度又讓所有人都不懷疑這絕對是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美人坯子。

誰又能想到，夤夜之間躲避着狼群衝到營地里的山賊，竟然是一位妙齡少女呢？

可是這一下就讓卡斯特傷透了腦筋。

“這位山賊……小姐？還是說您覺得稱呼您為女士？”

山賊少女不回答，冷峻又直勾勾地盯着卡斯特的臉。

雖然身份和個人涵養讓他自己都十分抵觸，但是卡斯特最終還是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瓶子。

瓶子裏面裝的東西，在場的所有人都見過，甚至是親身體驗過。

那種名為“海妖羅幕”的能引導出人內心潛意識的特殊香薰。

對於這種極度抗拒的對象，卡斯特自己其實也沒有多少經驗。“海妖羅幕”雖說不是什麼違禁藥品，但是也鮮少有應用在審訊上的例子。

引導審訊永遠沒有直接造成肉體上的痛苦來審訊的效率高。

“既然您不願意配合，以遊學者的名譽來說，我其實不應該再強迫的。但是很抱歉，你出現在這裏的時機和理由，還有那頭巨狼和狼群，都讓我十分好奇。遊學者一旦好奇心上來，是沒有人能消除掉的。所以我不得不採用非常手段了。”

卡斯特打開香薰的瓶蓋，看得出來裏面的液體此刻只消耗了不到四分之一。

“我不太確定需要的劑量是多少，所以我會逐步增加。當然，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我個人的建議是不要試圖去反抗。‘海妖羅幕’會視對象的神經緊繃程度，來對其造成不同的後遺症。你自己抵觸的情緒越強烈，效果過後你就會越痛苦，雖然不至於對你的腦子造成不可逆的損傷，但是會持續性地噁心嘔吐。”

液體下降了約十分之一的劑量，噴出的煙霧籠罩着少女的頭面，但是儘管這樣少女依然不依不饒地蹬踹，十分活潑。

卡斯特咬咬牙，狠下心來用風元素揮發了半瓶香薰液體到空氣中，把山賊少女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其濃郁的程度讓整個人都幾乎消失了身影。隨着少女的呼吸，濃郁的香薰氣體在鼻子附近翻滾涌動。

但是無論卡斯特如何加大劑量，始終沒有讓對方進入被引導的狀態。

瓶子裏的液體見了底，空氣中的煙霧也徹底消散了。

少女嚴重敵視的情緒卻沒有絲毫的消弭。

納罕許久的卡斯特看着少女亞麻色的大長辮子，突然幡然醒悟。

他難以抑制眼底流露出的那抹心疼的神色，說道：“我可真的是過於心急了，連這麼顯而易見的結論都會忽視掉……咳，好好的一瓶‘海妖羅幕’居然就這樣被我浪費了……”

富埃戈聽得一頭霧水，問：“喂，雜毛鳥，你在說什麼呢？這小丫頭不說話你讓我給她兩拳。興許她就交待了呢？”

說著他還“嘎吧吧吧”地掰響兩隻手的指關節。如果說他的拳頭有車輪那麼大，那麼每一根手指都得有車輪轂那麼粗。十根這樣的東西響動起來，威懾力也是想當駭人的。

卡斯特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自己則繼續引導出那個結論：“……亞麻色的頭髮、不做修剪的長辮、精湛的肢體格鬥技巧，還有三位一體的旋渦狀刺青……你出身的民族一斷奶就可以拿上斧頭，離開長屋，坐着長船去遠方劫掠……我居然會用帶有‘海妖’這樣名字的小伎倆來試圖使你就範，這可真的是太可笑了……願真理寬恕我的大意和自滿……”

卡斯特掃視了一眼人群，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這位女士不願開啟金口，我想我應該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那些來襲的狼群，應該是從比北境更北的冰海泅渡來的冰原狼。

“而我們的這位山賊小姐——不，應該說偽裝成山賊的小姐——其實是一位來自北方諾斯族的劫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