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雪國的女帝
曦月恍惚地看着那身穿白色制服的校醫，她眉眼間隱隱流露出一股不凡的氣息，渾身上下都有種莫名的莊嚴感。淡金色的髮絲如瀑傾下，直垂腰間。
曦月很熟悉這種不凡的氣質，她的母親就是這樣的。英氣十足，氣宇軒昂，一舉一動似乎能影響整個世界，一顰一笑盡顯王者風範，人們情不自禁就會想臣服於她。
“您是？”
“現在的我只是來看病人的醫生，你躺好，那詛咒雖不致命，但留下什麼後遺症也不好。”
自稱醫生的那人如是說，其話語令人不自覺地想要服從。
曦月乖乖躺好，像聽話的小貓一樣等着那人說話。
“我叫芙娜·葉琳娜·阿斯塔亞，是你帝王學課程的老師。你可以叫我阿斯塔亞教授，或者直接喊芙娜也行。”芙娜以親切的語氣說。
“阿斯塔亞教授，您是……”曦月一副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
“嗯，大概十年前，我還是雪國的女王，但繼承人太優秀了，連神明大人都青睞他。所以我將王位傳給了他，現在只是個教授，偶爾來校醫院幫忙。”芙娜用極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難以置信的事情，曦月這才徹底回想起來，她曾在社交場裏與芙娜見過。
那是十多年前，晨曦國與雪國的外交峰會上，曦月身為晨曦國的小公主，曾有幸親眼見過歷史教科書上的偉人。
芙娜·葉琳娜·阿斯塔亞，天生擁有準神級靈核，年僅十五歲便繼承雪國王位，她統治下的雪國政通人和，人民安居樂業，百姓生活安康，魔物不敢妄動。
其二十歲時就隻身進入無盡雪原，殺掉了威脅雪國的s級魔物始祖雪龍，這段偉大的事迹甚至被寫到了歷史課本里流傳後世。
正是這般偉人，如今竟成了曦月以後的老師。
“這詛咒是靈核能力所致，應該需要下咒者的靈核能力解除。不過我有更直接的辦法解咒。”芙娜摸着曦月的手，其手腕上的手鏈旋即散發出紫色的光。
曦月沐浴在紫光下，身體愈發舒服。頭逐漸不暈了，思維愈發清晰，無力感也漸漸消退。
“這是……”曦月看着那手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我叫它咒靈手鏈，它有解除詛咒的能力。當然，神的詛咒無法解除。”芙娜解釋說。
“詛咒類的高階靈核所鑄？”曦月試探着問。
芙娜點了點頭說：“是的，看來你對靈核的分類和等階很清楚啊。不愧是晨曦國的公主殿下，生靈教的未來教皇。”
對於芙娜給予的高評價，曦月竟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她只是把自己從母親那兒聽來的知識說出來了而已。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母親會把靈核的分類以及提升靈核能力的辦法當作禁忌的知識嚴禁我說出去呢？”曦月好奇地問。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庄堯一臉震驚地走了進來。
“那個......抱歉，偷聽你們說話了。”庄堯支支吾吾地說，“但......我也很好奇為什麼。”
“你就是庄堯吧，看得出，你也很受神靈青睞呢。”芙娜審視着庄堯，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事。
“庄堯，你什麼時候在門口的？”
“從阿斯塔亞教授進門后，我一直在門口。因為在宿舍里待着沒事兒，所以我想來看看你醒了沒。”庄堯實誠地回答。
他一直沒敲門進來，多半是被芙娜的自我介紹嚇到了。
“阿斯塔亞教授，可以告訴我們為什麼嗎，為什麼把靈核分類與提升靈核能力的辦法說出去會有危險啊？”庄堯疑惑道。
他一直很好奇，這到底是為什麼。明明了解靈核分類更有利於知曉自己的能力，知道提升能力的辦法就能變得更強。
“你們兩個都知道吧，靈核源自九個神核，其能力共九種。但一般人不知道，這樣就可以保證神靈的某些秘密不會外泄。”芙娜耐心地解釋着。
庄堯邊聽邊想，神靈的某些秘密，多半是指神的具體權能，神共有九位這種事。
“還有一項絕對禁忌的知識，即靈核能力可以通過容納其它靈核得到提升。”芙娜解釋着，病房內的溫度莫名低了幾度，“你們想一想，如果靈核持有者都知道這件事會發生什麼？”
曦月稍作思考說：“靈核持有者們會互相廝殺，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殺掉其他人。還可能去挑戰危險的魔物，最後輕易死掉。”
“差不多就這樣，但不止於此，你剛說的兩種危險完全可以通過立法之類的手段解決大半。這事被視為禁忌，主要還是可能對神靈造成威脅。”
“威脅到神？”庄堯聯想到軒轅夜宵讓他收集神核的事，本來毫無希望的事情似乎有了苗頭。
“‘諸神黃昏’的時候就隕落了幾位神，其中就有一位不是被其他神靈，而是被神靈眷屬弒殺的。”
曦月思索一會兒，總結道：“如果絕大多數人都知道容納靈核可以提升能力，那麼必然會產生大量准神級的人，到時候，那些人可能會為了變得更強而去弒神。”
庄堯也理解了靈核分類與提升靈核能力的方法被稱為禁忌絕不能說的理由，他反倒有些奇怪，如此清晰的邏輯，他之前怎麼沒想到。
“你們是不是在想，為何自己之前沒想到這些。”芙娜直接說出了庄堯和曦月的心聲，“很正常，神靈們屏蔽了這些，祂們並不希望知情者理解太多。不然，總有人會去忤逆神。”
神靈可以影響人的思維？庄堯忽然又覺得收集神核這事兒沒有任何希望了。
“那您是怎麼知道想到這些的？”曦月又問。
“這是工匠之神告訴我的，在我還是神工教教皇的時候。”芙娜又以極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極震驚人的話。
“請問，那位神長什麼樣？”庄堯忽然問道。曦月一臉吃驚地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在這個存在神靈的世界裏，詢問神的模樣似乎是種很瘋狂的行為。
“也沒什麼，外表單純就是個漂亮的女孩子而已。”芙娜若無其事地說出了更令曦月震驚的話。
如果曦月信仰的是工匠之神，當場信仰崩潰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們三人在此談論的話題無疑是在褻瀆神靈，這要是傳出去，恐怕影響也不會太好。曦月由此擔心起了病房牆壁的隔音問題。
見曦月瞄了幾眼牆壁，芙娜笑了笑說：“放心，我們的談話內容絕不會外泄，這兒的牆壁早已被我佈置了完備的結界。”
病房內的溫度驟降估計就是因為那結界。
“好像有人來了。”芙娜看着病房的門說，病房內的溫度驟然回升，結界被解除了。
幾下清脆的敲門聲后，莫凌風拿着一小瓶紅色的液體走了進來，
“解藥……”莫凌風抬眼看到芙娜，整個人瞬間呆住了，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流露了些許失落，“阿斯塔亞教授，您怎麼……”
芙娜以誇獎的語氣說：“嗯，你們安全部辦事效率很高，不過很可惜，這次我早一步把問題解決了，但星夢園的安全還是得靠你們維護。”
“是。”莫凌風有些失意地回應道。
芙娜從莫凌風手裏拿過裝了紅色液體的小瓶子，稍微嗅了嗅味道后說：“這是初冉的血？”
“是。”莫凌風失神地說。
芙娜理了理思緒，很快便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來事情告一段落了，有人以初冉自身無法察覺的方式命令她利用自己都不知道的靈核能力下毒，方法便是在曦月喝的北瓜汁里加了點兒血。”話說到一半，芙娜看向莫凌風。
“是的。”莫凌風接過話說，“在副校長的幫助下，我們摸清了初冉的靈核能力。即通過血液下咒，詛咒不致命，但會嚴重影響人的身體機能，解藥則是初冉的少量血液與大量的純凈水共同飲用。”
莫凌風在芙娜面前筆挺地站着，像是在給上司作報告。
庄堯在一旁聽得發愣，他還是頭一次聽這位高冷的學姐一次性說這麼多字。
“那位副校長居然願意離開實驗室給你們幫忙？”
“是的，我們對此也很驚訝。”
芙娜轉了轉藍色的眼眸，似乎想到了什麼般說：“我去他實驗室一趟，曦月已經沒有大礙了，你倆自由活動吧。凌風回去徹查那個命令初冉下毒的人。”
語畢，芙娜便要走出病房。莫凌風突然叫住她說：“阿斯塔亞教授，我們已經找到那人的線索了，在星花交界地，我們發現了生靈教的信物。”說著，莫凌風從兜里拿出了一株散發晨曦光芒的草。
曦月看了那根草一眼便斷定說：“這確實是生靈教的信物，晨曦草。一般只有生靈教高層會攜帶。”
“那這位高層也太不小心了，居然把這種東西落下。”芙娜有些不相信地說。
“阿斯塔亞教授，其實這株晨曦草並非那人落下的，而是憑空出現的。根據副校長推測，這極有可能是幻神的神諭。”
芙娜看了眼庄堯和曦月，嘴角再次微微上揚道：“都是受神靈青睞的孩子啊，那事情就簡單了。”稍微頓了一下后，芙娜笑着說，“好好享受校園生活吧，這些麻煩事交給我和安全部就好。”
庄堯和曦月幾乎同時點了點頭，安全感瞬間爆棚。
“凌風，你知道該做什麼吧？”芙娜微笑着問。
“安全部正在徹查星夢園內與生靈教有關的人士。”莫凌風嚴肅地報告說。
“很好，那你就按自己的計劃來吧。我去副校長的實驗室問些事情。”
莫凌風看着芙娜離開的背影，那從沒有過什麼表情的臉上似乎浮現了笑容，只因芙娜的一句誇獎。
芙娜很快便走到了副校長的實驗室，她明知敲門也不會有回應，但還是姑且敲了兩下才推門進去。
蓬頭垢面甚至略顯瘋癲的副校長王皓月正坐在裏面手寫着一行行晦澀難懂的公式。
“王校長，你用靈核能力幫安全部辦事兒了？”芙娜開門見山地問。
王皓月繼續寫着一行行公式，也沒抬頭看芙娜一眼，不過他姑且還是冷漠地回應了一句：“我收到了偉大智慧之神的神諭，只是幫個小忙就能獲得神的一絲絲智慧，何樂而不為。”
王皓月除了是星夢園的副校長，還是神風教的名譽主教，擁有高階智慧類的靈核，他收到智慧之神的神諭並不奇怪。
但曦月這事竟然值得幻神和智慧之神兩位偉大的存在下達神諭，這倒令芙娜略感意外。加上曦月本身和生靈教密切相關，生命之神可能也很關注。
三位神的注視，兩位神甚至已經下達了十分直接的神諭，可見事情並不簡單，曦月和庄堯或許比芙娜所認為的更受神明青睞，或許日後能成為神的眷屬也說不定。
反觀自己，芙娜不禁感慨道：“我果然，被神靈拋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