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第 1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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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經各部門通力合作,不到十個小時,引爆萬事得的爆/炸/裝/置結構、爆/炸/物主要成分及用量等數據均有了準確的推斷。在緊急召開的專案組討論會上,厲勤彙整目前已掌握的線索進行案情彙報——

「依據現場搜尋到的爆/炸/裝/置殘片和爆塵理化分析結果來研判,這次的爆炸案系人為製造,引爆手段為遠程遙控,其中引爆雷/管的信號接收器改裝自電動車報警器,具體品牌還在調查中,目前可明確的是,犯罪嫌疑人將控制電/雷/管的信號接收器連接到了萬事得的蓄電池上,當車輛發動后,蓄電池便會提供12到16V的直流電,此時接收器開始工作,犯罪嫌疑人可在距離車輛兩百米以內的任何位置遙控操縱,引爆炸藥,炸藥以黑/索/金為主要成分、使用3-二硝基丁烷作為標籤劑,根據生產成分資料對比確認為非國產C4□□,炸藥量約在三百克左右……」

眾人凝神聽取說明。這座城市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生過在大庭廣眾之下引爆炸藥的案件了,許多年輕警員甚至都沒經歷過真正的人為爆炸案。類似的案件可以追溯到二零零四年,新港郵輪爆炸案,在該案件中,死亡十七人,傷者超過三位數。在座的親歷過此案的,只有陳飛和趙平生幾位年過五十的老警員,但當時的調查以省廳那邊下來的人為主,他們也是給人家打下手的。

此時此刻趙平生想起個人,偏頭和凝神沉思的方岳坤耳語了兩句,就看方岳坤眼神一亮,抄起手機打了個電話。不多時,後勤老大賈迎春端着自己那個用了近三十年的「勞動最光榮」搪瓷缸進屋,大大方方地坐到方岳坤左手邊、趙平生特意挪地方空出來的位置上。

他的出現,引得部分年輕警員開始交頭接耳。聽彭寧和歐健在那嘀嘀咕咕「管後勤的怎麼來專案組了?」,羅家楠一人一巴掌給他倆拍靜了音。殊不知當年的新港郵輪爆炸案就是賈迎春破的,他原是省廳刑偵總隊重案支隊的支隊長,差一步就能穿上白襯衫了,可因為這個案子,斷送了如錦的前程。具體發生了什麼羅家楠並不清楚,這種戳人痛腳的八卦陳飛趙平生他倆從來不提,又不可能當面去問賈迎春本人,只大概知道是涉嫌嚴重違紀,案子破完立馬就被擼下來干後勤了。

就看賈迎春四平八穩地摸出老花鏡戴上,接過厲勤遞來的PAD,一點一點地划著屏幕,仔細審視每一張現場和物證照片。邊看邊和旁邊的趙平生確認細節,過了約莫十來分鐘,轉頭對方岳坤說:「方局,我聽說咱局正好有人在現場,是么?」

方岳坤朝羅家楠一抬下巴:「就他。」

四目相對,羅家楠眯眼沖賈迎春一笑,卻見對方一臉嚴肅的:「爆炸之前,有沒有什麼讓你感覺不尋常的事情?」

不尋常的事情?羅家楠努力回憶現場。當時他正在和李所說話,然後老徐從遠處喊李所,他就順着聲音朝老徐那邊看了過去,視野內沒什麼不尋常的存在。正琢磨着,忽然感覺有道視線盯在臉上,目光微移,卻看坐斜對面的羅衛東正盯着自己,頓時有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把他叫來幹嘛啊,方局可真能給我添堵。

心裏逼逼着,他如實回答道:「沒有。」

話音未落,他看羅衛東臉上掛起「你警惕性太差」的不滿,當即有個白眼不知當翻不當翻。祈銘說他出門跟賊似的滿世界踅摸,那是沒看見過羅衛東走大街上什麼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隔着上百米都能把賊從人堆里一眼薅出來。劉敏嬌特別不愛跟羅衛東一起出門逛街,都不說陪媳婦逛街走倆店就沒耐性那些臭毛病了,就說有一次,羅衛東因為盯賊盯的過於專註,沒等地鐵到目的站拽着媳婦就往出追,走出幾步感覺有什麼不對勁,轉頭一看,手上居然拉着的一不認識的大姐,而自家媳婦還在車廂里看熱鬧!回家后劉敏嬌給兒子學了一遍羅衛東的表現,說:「你爸當時那臉漲得啊,跟顆火龍果似的,我一下就氣不起來了。」

賈迎春又琢磨了一會,剛要說話,就聽方岳坤要求道:「賈處,你把零四年的郵輪爆炸案給年輕人們講講,好多人沒經過類似的案子。」

說完感覺鞋被踢了一腳,垂眼一看,是陳飛在桌子底下搞小動作,意思很明白——非特么哪壺不開提哪壺,賈迎春就折這案子上了,你還讓他講!

趙平生也覺着有點不妥,一個勁兒給大老闆使眼色。然而方岳坤並不清楚老賈當年受了多少委屈,只是剛聽趙平生說賈迎春破了零四年的郵輪爆炸案才把人喊下來提供偵破思路,當即回陳飛一「你踹我幹嘛?」的眼神。陳飛平時和賈迎春是出了名的不對付,但涉及到往人肺管子上捅的事兒,他非常能感同身受,畢竟他也背過不少黑鍋,辛辛苦苦破了案,有時人差點沒了還特么得挨處分。

果不其然,賈迎春當場撂了臉子,笑意瞬消,端起「勞動最光榮」,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走了,弄得方岳坤十分下不來台。在場的同覺尷尬,卻不知道該如何破解近乎凝固的氣氛。最後還是趙平生打破了沉默,起身道:「我給你們講吧,那案子我也算親歷的,大家聽聽,也許對開拓本案的偵破思路有幫助……」

他在那說,陳飛暗搓搓捅了下方岳坤的后腰,附耳道:「你等散了會啊去安撫下老賈,他那人,心眼兒比針尖兒還小。」

「我怎麼了?」方岳坤還運氣呢,一個個的,說撂臉子就撂臉子,忒拿局長不當幹部了!

陳飛不禁皺眉:「你不知道老賈是因為那案子被擼下來養老的?」

方岳坤眼神一定,隨即搖了搖頭。不過眼下不是說話的地方,底下人明面上是聽趙平生介紹案子,實則一個個都豎著耳朵聽他倆的竊竊私語,於是陳飛乾脆把局長大人拖出了會議室。

進了安全通道,陳飛探身朝樓上樓下瞧瞧,確認沒人跟垃圾桶附近抽煙后問方岳坤:「你認識於瑞福么?」

「知道,正經一傻逼,我都不知道他怎麼跟我混到一個級別的。」方岳坤不解皺眉,「他咋了?老賈沖我甩臉子,和他有關?」

陳飛諱莫如深的:「零四年那案子,是賈迎春和於瑞福倆人一起下來帶的專案組,他倆都是副組長,一人負責一條線,然後於瑞福帶的那組人吧,打草驚蛇了,本已鎖定的嫌疑人突然銷聲匿跡,眼瞅着結案時限近在咫尺,完后老賈帶的那波人里,有幾個小夥子為了追嫌疑人行蹤,對關聯人動手來着,等案子破了,於瑞福翻過頭就把動過手那幾個小夥子給抓了,然後上頭連着賈迎春一起,把那批人從頭擼到腳。」

這事兒方岳坤真是頭回聽說,倍感震驚:「我艹!姓於的是怎麼知道的?」

「於瑞福去省廳之前管過獄情,就這種勾心鬥角打小報告的事兒,他熟門熟路,去看守所提審關聯人的時候,他發現對方身上有傷痕,拍着胸脯說替人家做主撐腰,然後那人就把賈迎春手底下那幾個小夥子給咬出來了。」言語間陳飛滿是不屑,就見不得這種背後搞小動作的傻逼,「問題這事兒賈迎春根本不知情,可於瑞福的報告上特意寫明「賈副組長沒有盡到應有的監督管理職責,理當為該事件承擔相應的責任,以證警風嚴明」,那時候上面正特么抓典型呢,嚴厲整肅警風警紀,他這材料往上一交,一下就給老賈推槍口上去了。」

「……」

一聽這話,方岳坤立刻原諒賈迎春剛才當眾讓自己下不來台的行徑了。他知道於瑞福的打算,自己人打草驚蛇在先,要不想轍轉移轉移領導的注意力,等人抓了捲走了都踏實了,做案件梳理時上頭一定會追究於瑞福的責任。當然刑訊逼供是不可取的,但那是歷史遺留問題,如果於瑞福不去點這個炮仗捻,賈迎春自查自糾時發現問題,主動向上級承認失察之過,也給不了多重的處分,萬不至於從省廳擼到局裏。

然而說到底大家都是一個盆里吃飯的兄弟,這種背後捅刀的行為實令方岳坤不齒:「那老賈就乾咽下這口氣了?」

陳飛輕笑一聲:「他是那能忍的人么?我聽說啊,他當著專案組幾十口子人揍了於瑞福一頓,後來於瑞福空降咱局重案大隊做一把手,在走廊上碰見賈迎春都繞着走,就跟耗子看見貓一樣。」

方岳坤皺眉而笑:「擱我我也得揍丫的,什麼人啊!」

陳飛不屑撇嘴:「行了您那點豐功偉績我都不稀的說,在領事館大門口製造車禍,真給人撞出個好歹來,不怕引起國際爭端啊。」

「一個有□□前科的老外,哪個國家的領事館好意思公開維護這種人渣?」方岳坤同樣不屑地嗤了一聲,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陳飛:「誒對,受害者的老婆孩子派人保護了沒?」

「讓苗兒帶人過去了。」陳飛幹活兒一向不用老大操心。領導也是人,不可能事事面面俱到,凡事不能幹等着上面給指示再辦。

「苗紅?那銀婭的案子誰收尾?今兒不還得去審伍欣萌么?」

「我們重案大姑奶奶說她去。」

方岳坤詫異瞪眼:「盛桂蘭?」

「啊,她最近好像手痒痒也不幹嘛,見天摻和重案的案子,可人家是副局長,我又攔不住。」說著說著,陳飛故作哀怨狀,「哎呀我這眼瞅着要退休了,可還是個副處,白襯衫無望我認了,啥時候能轉個正啊我親愛的局長大人?」

老方同志面露難色,重重一把拍上對方的肩:「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得經過組織部人事部和局領導組的層層審核,老陳,我知道你勞苦功高,問題您瞧瞧您自己那摞「案底」,還有當重案一把手之後接的所有投訴和處罰,壘起來比我都高,哦對,還有那羅家楠,我真是服了你們倆了,天天掰嘴給我塞速效救心,我現在就祈禱你們別讓我跟老賈似的,臨了臨了晚節不保。」

「你啊,就是慫,官兒越大膽子越小。」

陳飛一語道破天機。周圍沒其他人,他犯不着跟方岳坤客氣。在大家看不見的地方,他倆互相拍桌子瞪眼對着罵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此時安全通道的門向內推開,趙平生探頭進來,目光在他倆之間打了個來回,語氣稍顯不悅:「你倆還沒聊完?會還開不開了?一屋子人等着你們呢。」

「開,馬上回——」

陳飛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平生拽着胳膊拖出了安全通道,徒留老方同志一人呆立原地,手還保持着拍陳飛肩膀的高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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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證法醫5重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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