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患難見人心
「在營帳外,弄這些鹹魚做什麼?整個大營都被你們弄臭了?」...
「陛下,這是為了預先遮掩先皇屍體瀰漫的屍臭味···」
···
營帳外,
窸窣的腳步聲隨着交談聲傳來。
贏陽雙眼微動,掐着隱身法訣,身形逐漸消失。
頃刻,
胡亥帶着趙高跟李斯進入營帳。
贏陽好奇打量,
碧眼黃髮,這是胡亥?
多年未見,還跟小時候一樣,欠收拾···
「父皇死了也跟常人無異嘛。」
「不一樣也是個糟老頭?」
胡亥瞄了眼嬴政浮腫的遺體,捂住口鼻,嫌棄道:
「趕緊的將父皇遺體送回咸陽安葬,朕跟死人同處一地,心裏有些膈應。」
「奴婢領旨,奴婢即刻便下令,全軍返回咸陽。」
趙高恭謹領命。
現在三伏天,氣溫炎熱,屍體要是擱置得久,後果着實難以想像。
「嗯。」
「朕的龍袍呢,縫製好了沒有?」
胡亥捂住口鼻,繼續看向趙高。
要不是李斯建議,為了避免引人遐想,每天要他照常般來找父皇請安,他才不願意跟一具屍體待在一起···
「稟陛下,臣已命尚衣局日夜縫製,大概晚上就能夠成型。」
趙高繼續恭謹稟報。
「狗奴才幹得不錯,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胡亥伸手拍了拍趙高肩膀,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請陛下吩咐。」
趙高低眉順眼,滿是掐媚。
「朕思前想後,朕的大哥跟十九弟,都不是什麼安分的主,雖然目前一個在邊疆,一個在蓬萊,但難保以後會給朕捅出什麼簍子。」
「朕可不想自己的江山因為他們變得千瘡百孔。」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替朕一勞永逸?」
胡亥說出了自己心頭顧慮。
大哥手上有三十萬蒙家軍,十九弟正在蓬萊修仙,如果讓他們知道是自己篡位,那他以後能夠睡得着安穩覺?
「李大人,你向來足智多謀,不知可有何妙策?」
聞言,
趙高不懷好意的看向李斯。
李斯從擁護胡亥繼位到現在,只是出工不出力,也該納個投名狀吧。
「此事十分簡單。」
李斯沉吟半晌:
「長公子愚孝舉世皆知,陛下只需用先皇名義下道賜死諭旨,長公子便會深信不疑,依詔行事。」
「至於十九公子。」
「先皇生前痴迷仙丹,信奉長生之術,陛下登基后,可稱十九公子勾結術士,謀害先皇,舉國通緝即可···」
···
聽着李斯陰冷毒計,贏陽眼裏略帶殺意。
真是想不到,
胡亥密謀皇位不止,還意圖殘害手足。
還有趙高,李斯,
都不愧是父皇的心腹啊。
「朕得相國,猶如虎添翼。」
「就照相國說的辦。」
胡亥心裏石頭落了地,看着嬴政遺體得意笑道:
「父皇即便傳位十九弟又如何?可惜,現在在父皇身邊的不是十九,而是我胡亥。」
「父皇,你這麼疼愛十九,朕定找個機會讓你們父子團聚。」
「哈哈哈。」
除掉大哥跟十九,他的皇位就註定高枕無憂。
「陛下英明。」
趙高連忙阿諛奉承。
「走吧走吧,朕感覺到了有絲冷。」
「而且,跟一個死人待在一起,有些晦氣。」
胡亥打了個冷顫,揮袖離去。
等營帳重歸冷清,
贏陽獃獃的看着嬴政。
父皇臨終前,皇位傳給的竟然不是大哥,而是遠在蓬萊修仙的自己。
看着闔目老人的霜白雙鬢,
往西種種,
浮現心頭,
贏陽雙眸轉金,仔細打量着嬴政遺體內外。
尚存一線生機,
用自己真氣配合帶回來的長生不死葯,他有八成的把握能夠讓父皇起死回生··
只要父皇復活,
胡亥的種種,
皆,
彈指可破。
說干就干,
贏陽連掐法訣,施展數個陣法將此地隔絕,
緊接着,
贏陽右手一揮,將瀰漫著濃郁香氣的青綠色藥丸灌入嬴政口中。
這正是父皇生前夢寐以求,能夠替凡人延壽一甲子的長生不死葯···
這種藥物,對凡人來說遙不可及,但在他們修士眼裏堪比俗物。
時間點點滴滴流逝,...
頃刻,
便過去小半個時辰,
這段時間裏,
嬴政斑白的雙鬢漸漸烏青,臉頰漸漸紅潤,就連呼吸都變得開始勻稱,生機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這讓贏陽不由得感嘆,
不愧是長生不死葯。
「父皇生機已被奪回,蘇醒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贏陽長舒口氣,盤膝打坐。
「你··你是何人?」
嬴政徐徐睜眼,扭頭看着那仙風道骨的背影,聲音略顯嘶啞。
他記得他死了,
現在他是在陰曹地府?
這人就是奉命前來勾自己魂魄的地府使者?
追隨自己的那些陰兵陰將呢?
「父皇。」
贏陽笑着轉過頭來。
頓時,
嬴政眼神浮現震驚之色,一時間驚得有些咂舌。
老十九?
老十九不是在蓬萊嗎?
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
老十九早就死了?
自己跟老十九這是在陰間相會?
「父皇怎麼了?見到兒臣難道不開心?」
贏陽眨了眨眼。
他知道父皇見到自己會很激動,但也不至於激動成這樣啊··
「老十九,你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嬴政伸手顫顫巍巍。
要是老十九也死了,那大秦誰來繼位?
老大?
老二?
還是十七?
「自然是從蓬萊學道回來,然後見到了父皇,父皇為何會這麼問?」
贏陽有些不解。
「不對,不對。」
「朕明明已經死了,按理說是見不到你的。」
「你即便在蓬萊修道,與朕也是生死兩隔。」
嬴政狐疑的打量着贏陽上下。
越細想越是心驚,
這閻羅老兒真是可惡,居然用陽兒來算計自己··
「按理來說。」.
「父皇確實是見不到皇兒的,但是,皇兒替父皇逆天改命,再次奪來一世壽元。」
知曉嬴政又犯了疑心病,
贏陽笑着揮手,撤去籠罩周圍的陣法:
「不信,父皇請看。」
「嗯?」
「朕真的沒死?」
看着熟悉的營帳,嬴政半信半疑。
老十九真從蓬萊回來了?
還替自己逆天改命?
「如果所料不差,父皇應該還有六十年壽元。」
贏陽徐徐說道。
長生不死葯雖然是能延壽的仙藥,但並不能夠真正的讓人長生。
如果吃藥就能長生不死,那他們還修仙幹嘛···
「朕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吾兒。」
「老天開眼。」
「讓吾兒再替我續一世命。」
嬴政適應過來,心生感激。
他還有六十年的壽元,
六十年,已經足夠他做很多的事情,
譬如,
領兵去征服匈奴,領兵去看看疆域外的土地。
「我兒這些年在蓬萊過得如何?可有習得仙法?求得長生?哦哦,朕都已經忘了,吾兒能替朕逆天改命,想必已經是道術有成···」
嬴政拉着贏陽的右手噓寒問暖,心生感慨。
幼時贏陽便隨着抱朴子前往蓬萊修習仙法,現在都已經近十載··
昔日種種,恍如昨日。
聽着嬴政叨叨,
贏陽有些哭笑不得,
他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忽然,
一陣微風拂過,
鹹魚的惡臭傳進營帳,
嬴政皺眉:
「這是如何味道?居然散發如此惡臭?」
「父皇,這是鹹魚。」
贏陽如實說道。
他現在已經辟穀,五毒不侵。
「嗯?鹹魚?」
「這些狗膽的奴才。」
「居然敢在王帳附近這般放肆?」
嬴政勃然大怒,說著就要起身。
「父皇稍安勿躁。」
贏陽伸手拉住嬴政衣袖,平靜抬頭:
「父皇大行期間,發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且聽兒臣慢慢道來··」
十七哥,
你既然敢做此等天譴不容的事情,
就不要怕被清算。
「吾兒請說。」
「朕也想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何等有意思的事情。」
嬴政敏銳察覺到了異常,重新落座。
凝重看向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