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未婚妻
長達半年的時間內,張居正都是白天與張靈學習,晚上聽父親解讀。
自從張靈認為自己的學生已經識字之後,便徹底放手了,每日只布下一些讀書任務,便自己作畫去了,隔幾天抽查一次。
而張居正恰恰喜歡看先生作畫,於是,每日裏大部分時間都是張居正觀摩張靈作畫。
晚上父親解讀論語,孟子等等,張居正洗耳恭聽,聽到一些不同意見之時,便借先生之名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半年來,父親的見識大大長進,雖然張居正說出不同意見的地方很少,但這些地方都是一部書的精髓所在。
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病痛,沒有爭鬥,一切都是平靜祥和,張居正很喜歡這樣的生活,他不願意別人碰觸這份寧靜。
張居正有兩世記憶,第一世,他奔波於大明官場,到處是硝煙,到處是戰爭,躲避明槍暗箭,費盡心力終究沒有善終。
第二世,天生病痛,孤獨一生。
又一世輪迴,擁有兩世記憶的他體會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恬靜,他的心性發生了變化,他不願看到大明崩潰在內亂與清軍的鐵蹄之下,但他也不願意在大明官場中內鬥不休,所以他要在祥和中改變一切,不去與歷史抗衡,而是潛移默化的引導大明走向。
後世里,但凡大國,強國,必然開航互市,這從新中國改革開放便可深深體會到開航互市的好處。
嚴嵩上書與韃靼互市,在明史中被記錄成賣國與投降韃靼,但是若是邊境布有重兵,韃靼進攻無果,那互市必然使大明受利,若開通了航線,與日本,西班牙,荷蘭,非洲,東南亞開通航線,那韃靼豈不是手中玩物一般?
資本主義萌芽最早的國家是西方國家嗎?
不是,十五世紀,明朝便已經有資本主義萌芽的徵兆,但因為商人地位低下,沒有話語權,閉關鎖國的緣故,沒有發達起來,若是發達起來,那麼,幾十年後,清兵再兵強馬壯,英勇善戰,面對昌盛發達的大明也是束手無策。
……
平靜的日子裏總有一些波瀾,這次張居正面對的波瀾當真是前所未有的。
丁家來人了,張居正的未婚妻來了,張居正發現歷史改變了,自己在上一世中根本不知道什麼丁家,更不知道有什麼未婚妻。
現在平白無故的竟然多出了一個未婚妻,這可搞得張居正頭大無比。
這丁家世居蘇州,丁家是張鎮的妻子的娘家人,若日後張鎮沒在遼王府當差,論關係,恐怕也只有這麼一點了。
丁家是蘇州大戶,而張家門第也是千戶老總。於是丁家與張家聯姻,張家老二,張鎮也成了家。
因為蘇州與江陵之間路途遙遠,丁家與張鎮家也沒有什麼交流了,因為張鎮是二子,沒落下千戶的名頭,不過幾年前張鎮成為遼王府護衛驚動了丁家,丁家人來到張府慶賀,丁家大兒子與張文明喝了不少的貓尿,一時興起,竟然擊掌為誓,以後結婚了,生了男的是兄弟,生了女的是姐妹,生了一男一女便是夫妻,可是他們那時候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張鎮和丁家大舅哥聽了這話沒多想,也便內定下來了,這也是張居正未婚妻的由來。
現在蘇州丁家糟了難,萬貫家財充公,丁家也因此敗落。
而這時丁家大兒子想起了自己的姑姑,也就是張居正的奶奶,緊接着想起了自己的丫頭是張家內定兒媳婦,立刻收拾了一下直接奔江陵張府而來。
丁家雖然敗落了,但還是有點積蓄,在江陵紮根,靠着張家在遼王府有人,肯定也能混的不錯,總比在蘇州被人折騰強上萬倍。
……
丁家來人也不多,僅僅十餘人而已。
張居正的奶奶看到大哥落魄的樣子,哭哭啼啼,張鎮看不下去,立刻籌人在江陵置辦了一座府邸。
別看張鎮只是在遼王府當個護衛,但遼王府里住的人可是遼王,即便是皇帝也要稱一聲王弟的人,知府在遼王府門前過都要下轎,在遼王府當差,別人總要敬上三分。江陵知縣見到張鎮都要恭敬的稱呼一聲張爺,而不敢直呼其名,若是張鎮在遼王府說上幾句閑話,遼王動了怒,罷一個七品小官都不用上報朝廷。
張居正在家中聞丁家來人,也不在意,每日來張家的人也不少,但是隨後得知自己有個未婚妻,便是丁家人,這可讓他在意起來。
丁家藉著張家權勢在江陵紮下了腳跟,做起了綢緞買賣,漸漸安穩下來。丁家在蘇州便是做得綢緞買賣,前些年得罪了一個秀才,原本以為相安無事,但誰知道這個秀才三年後考中了舉人,一年後又中了進士,皇上欽點蘇州知縣。
這下丁家算是倒了霉,這知縣三天兩頭來找麻煩,丁家耗費了無數錢財也不好使,最後知縣抓了丁家一個小辮子,抄了丁家,萬貫家財落入了知縣囊中。
這日,張居正在書房中讀《孫子兵法》,丫鬟孟喜兒跑進來。
“小少爺,小少爺,快去看看吧,你的小娘子來了!”孟喜兒一笑,一邊拉着張居正往外跑。
丁家來江陵已經十餘天。其間張居正也見過舅老爺幾面,不過自己的未婚妻丁雪卻沒有見過,雖然張居正很厭煩指腹為婚,但心中依然有些期待,自己的未婚妻到底是長個什麼樣子?
孟喜兒是剛到張府一個月,與其他人還不太熟絡。
孟喜兒年紀也不大,只有十歲而已,家裏貧困過不下日子,便把孟喜兒賣到了張家,老太太對孟喜兒十分喜歡,便讓他照顧起張居正的飲食,因為老太太每天都要看看自己這個大孫子的。
“幹什麼,又不是你的小娘子,看把你急的!”張居正不緊不慢的說道。孟喜兒已經習慣了小少爺擺大人架子,並不為意。
“少爺,再過個幾年,你要是還這樣不緊不慢,不把你的小娘子悶壞了,要是悶壞了,你可就別指望……”孟喜兒沒有說完便看着小少爺的身子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