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戰血袍人
在距邪龍洞西面十里處的一棵大樹下,一個身着血色長袍,盤坐在樹下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睛裏彷彿有雷光在閃動,精芒四射,臉上神態冷漠,還透着一點傲然,嘴角牽起着一個殘忍的弧度。
天已微亮,太陽漸升,一夜就這麼過去了。在這裏,他已經等待了足足六個時辰,這六個時辰里,他一直很平靜,顯得非常有耐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在等,等一個時刻,等一個陣法失效的時刻。
直到現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終於又恢復了它的本來面目,他知道,他等待的那一刻終於來臨。
他提着身旁的鳥籠,長身而起,對着遠處一棵樹上冷笑道:“能將我困於此地六個時辰,你做得不錯,但不要忘了,困得了我一時,卻困不了我一世,始終都會有我脫困的一天的,我很好奇,到了那一刻,你還能怎麼做?”
樹上一隻張開雙翅能有蒲扇般大的,五彩斑斕的蝴蝶,緩緩扇動着翅膀,卻沒有飛起來,頹然伏在那裏,看似已有些憔悴。
血袍人哈哈一笑,說道:“看來,你已經不能再做些什麼了。”
說著,他邁開了步子,向那蝴蝶所在的那棵樹的樹下走去。靠得近了,忽見那蝴蝶雙翅又輕輕抖動了起來。
“還在掙扎嗎?”血袍人冷笑,說道:“沒用的,除了幻陣,你的那些幻術對我根本無效。到了現在,我也不怕告訴你實情,其實,早在五年之前我就已經對你們幻蝶一族產生興趣了,一直想要得到你們那玄妙的幻術,可是礙於不能抵禦你們的幻術,只好暫時作罷。”
“後來,經過多方找尋,終於讓我得到了一本專門克制幻術的功法,名曰《大意在功》,現在想想,真是天助我也。之後,我潛心修習了三年,最終讓我修成,在成功的那一刻,我實在是開心極了,現在,我已不再畏懼你們,你們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哈哈哈。”
一邊說一邊走,很快,他便到了那棵樹下。抬頭看着那隻蝴蝶,他又說道:“我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我說什麼,但這都不重要了,既然你膽敢來阻攔我,那我便連你也一併收下了。”
說罷,只見他手掌向上,對準那隻蝴蝶,勁力一吐又一收,便將那隻蝴蝶給吸了下來,跟着,他用兩根手指一捏,也將它放入了鳥籠里。
“你們就在籠子裏團聚吧,哈哈哈……”血袍人縱聲大笑,笑聲在森林裏回蕩着,經久不息。
“放了那兩隻蝴蝶!”
忽然,一個聲音從他的前方傳來。在這幽靜的清晨,這一聲顯得尤為清晰。
血袍人一驚,往前一看,就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人,正單手扶在一棵樹的樹榦上,彎着腰氣喘吁吁。
“你是何人?”他眼睛微微一眯,盯着那年輕人說道。
“羽天崇,一個過路之人。”年輕人自我介紹道,接着又問:“你又是什麼人?”
“你不配知道。”血袍人卻冷漠的回道。
“……”羽天崇就覺得自己虧大了,他壓制住火氣,再次說道:“放了那兩隻蝴蝶。”
“這兩隻蝴蝶,我今天是一定要帶走的。”
“你帶不走。”
“帶不走?”
“帶不走。”
血袍人凝視着前方的年輕人,忽然笑了,笑聲中含着怒氣,說道:“狂妄的小子,那你便來阻擋試試。”
鏘!
羽天崇拔刀。
咻!
隨手一揮,一道近乎實質的刀芒便閃電飛出,直取血袍人的面門。
血袍人眼神一凝,抬手就是一拳,轟在了那道刀芒上。
嘭!
一陣煙霧散開,刀芒被震碎,四分五裂,消失不見了,而那血袍人的拳頭卻絲毫無恙。
羽天崇吃了一驚。
他吃驚不是因為刀芒被震碎,而是發現自己的這一招離體刀氣跟之前比起來,竟然精進了不少。
血袍人心中也在暗驚,接下這區區一招刀氣,竟然能夠令到他的拳頭隱隱發麻,這可是多年未遇到過的事情了。
他忽然暴起,兩腳在地面上一蹬,人便猶如大鳥一般飛了起來,蓄力已久的拳頭,照着羽天崇所站的地方,狠狠就砸了下去。
轟!
羽天崇及時跳往一邊,躲開了那一拳,但那棵樹就沒這麼幸運了,被拳頭砸中,碗口粗的樹榦硬生生被砸成了兩截。
要不是此前曾見到過此人出拳,羽天崇現在定會大吃一驚,但饒是如此,卻仍然帶給了他不小的震撼。此人的拳頭,實在是太剛猛了!
“哼哼,躲得倒是挺快。”血袍人冷笑,他舉起拳頭,傲然道:“我的這雙拳頭,經過多年的錘鍊,早就已臻化境,堅如鋼鐵,刀槍不懼,不知有多少人,命喪於這雙拳頭下,你又憑何而與我斗?”
“就憑我手中的刀。”羽天崇站在他的右邊幾丈遠的地方,不卑不亢,無喜無憂,淡然說道。
“那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刀強,還是我的拳頭硬。”血袍人說著,左腳一踏,便暴射而出,再度揮拳欺上。
這一次,羽天崇沒有躲避,他眼神堅毅,身體站得筆直,手中的刀,緊緊握着,在這一刻,他便是刀,刀便是他。
拳頭未及,勁風先至,血袍人氣勢如虹,轉瞬間已沖至眼前,羽天崇眼神一凜,毅然出手。
噗!
猛烈的碰撞,卻沒有驚天動地的炸響,只有一聲沉悶的撕裂聲,在兩人中間發出。
滴答!滴答!
風已止,樹已靜,只有血在滴。
羽天崇退出丈把遠的距離,死死盯着那血袍人,臉色凝重。剛才那一刀,他雖沒使用上元訣,卻已使出了他所能用上的全部功力,本以為能一擊必殺,卻沒想到只是斬斷了對方一隻手掌。
而對方在失去一隻手掌之後居然沒有痛叫出聲,甚至連哼都不哼一聲,可見他的忍耐力極強。
是個狠人!
血袍人瞥了一眼還在流血的斷掌,怒髮衝冠,雙眼一下子變成了他衣袍的顏色。
“你該死!”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說道,接着,左手一拋,便將那鳥籠掛到了旁邊一棵樹上。
“哈!”下一刻,他一聲怒吼,氣息瞬間暴漲起來,全身衣袍無風自動,滿頭黑髮根根飄起。
當狂暴的氣息到達頂峰,他動了,只見他單腳一跺,人便已高高躍起,躍至羽天崇頭頂上方的時候,纏繞着罡氣的拳頭忽然轟下。
羽天崇見勢不妙,連忙雙腳發力,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往一旁飛速避讓。
轟!
一拳落下,飛沙走石,煙塵滾滾,平坦的地面頓時凹陷了一個大坑。
四周被拳風波及的樹木,無不被摧殘折斷,凸起的石頭和土堆,盡皆被蕩平。
“噗!”儘管預先做出反應,避開了那一拳,但羽天崇還是被震出了內傷,胸口一悶,一口血便吐了出來。
“這傢伙,陷入瘋魔了嗎。”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漬,眼神依然堅毅,小聲自語道:“看來終究還是要用上元訣啊。”
“啊啊啊!”一擊落空,血袍人愈加憤怒,咆哮着又朝羽天崇衝來。
狂猛的拳頭無情地在這一處地域肆虐,將這裏蹂躪得千瘡百孔,木葉紛亂,塵土飛揚,連那晨曦都似已透不進來,昏天暗地一片。
羽天崇在幾個跳躍之後,忽然雙腳踏在一棵小樹樹榦上,將樹榦壓得很彎,然後,藉助着小樹的反彈力,他便像箭一樣飛射了出去。
咻!
電光火石之間,羽天崇的身體與那血袍人交錯而過。
這一剎那,兩人都似做了很多,又好似什麼也沒做,而這一瞬過後,羽天崇不動了,血袍人那舉着的拳頭也沒再放下。
一陣晨風吹過,吹散了揚起的塵土,也吹散了血袍人的戰意。
兩人猶如木雕一般,靜立不動,直至“噗”的一聲響起,血袍人才單手捂住脖子,踉蹌着走了兩步。
他的手捂得很用力,血似乎都要被捂住了,但卻無論如何也捂不住那正在流逝的生命。
撲通。
他還是倒了下去。
羽天崇沒有回頭去看他,只是默默望着遠方,微風拂過他的臉龐,他的臉上很平靜,就像他的心。
最後一刀他使用了上元訣,也憑此破了對方的拳勁,卻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脫力感,雖說真氣消耗還是很大,但他覺得,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復,再不像以前一樣,需要六個時辰。
這便是脫胎換骨所帶來的好處吧。
他本想就這樣離去,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回頭走到了那血袍人屍身旁邊,蹲了下去,從他懷裏摸出了一顆果子。
九天炎龍果。
這可是個好東西,自己冒着生命危險與他鏖戰,總該有點獎勵不是?
收了戰利品,羽天崇這才跑到一棵樹下,將關着天玄幻魔蝶的鳥籠拿了下來,放出了那一大一小兩隻蝴蝶。
兩隻蝴蝶剛一出來,羽天崇眼前的景象就又開始變幻了,這次的場景很簡單,四周圍是黑麻麻一片,唯獨有一道光從天而降,照在羽天崇的身上,除此之外,再沒其他。
羽天崇知道,這是天玄幻魔蝶要跟他交流了。
果然,一道意念傳來,在他腦海中響起:“小子,你總算是回來了,再晚一點,恐怕你就見不到我了,多虧你及時趕到,謝謝你了。”
羽天崇一笑,說道:“嘿嘿,幸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