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搶奪(上)

第二章 搶奪(上)

東嶺城西郊,有一個名叫小雞的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交通卻十分便利,一條大道從小村子穿過,到了村尾,道路分岔成三條,一條通往萬窟城,一條通往業都,還有一條,則是去往銀河堡的必經之路。

客來閣是這個小村子裏唯一的酒肆,依路邊而開,平常時候生意冷淡,最閑時店夥計能數清每張桌子上蒼蠅的數量,可奇怪的是,今天酒肆賓客居然爆滿了。

店夥計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招呼客人的,忙得不亦樂乎,這番景象免不了驚動了村子裏的居民們,還以為又是哪家的在辦婚宴,紛紛佯裝出門從酒肆經過,待看清裏面都是些江湖人士之後,便又匆匆回去了。

這些江湖中人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他們所需要的只是安安穩穩的日子。

“哈哈哈,快哉,快哉!”酒肆里,一個光頭漢子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大笑道,“想不到今天在這個小地方能見到這麼多江湖上的前輩,真是有幸之極啊!”

說完,提起酒缸,又給自己的碗裏滿了一碗酒。

眾人並沒有理會他嗷嘮的這一嗓子,只是各顧各的喝着酒,他們都是經驗老道之人,明白沉默是金的道理。

光頭漢子也不在意,端起碗淺嘗了一口,又說道:“只是這僧多粥少啊,人一多,可就有人喝不到粥了,我看啊,有些人就該自覺些離開的好,免得自己喝不到粥,也連累別人喝不到。”

“哼!荒謬,能不能喝到粥全憑本事,讓人走是個什麼道理,你要是害怕,回家抱你老婆去,那樣就沒人與你爭了。”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女人忍不住回道,神色平靜。

“你說什麼。”光頭漢子眼睛微眯,一股殺氣油然而起。

“我說的不對嗎。”那女人不為所動,依然平靜,聲音淡淡道,“在座之人有誰是庸手?恐怕最應該離開的,是你吧,光頭十三。”

“哈哈哈哈”光頭漢子怒極而笑,“或許你可以過來試試,讓我瞧瞧你燕女俠是怎麼讓我先離開的。”

嘭!

說著,手一抬,猛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上的茶杯上。

杯未碎,桌沒散,杯卻深深的鑲進了桌子裏,能讓人看見的,只有一圈白色的杯沿。

“哼,雕蟲小技!別以為拍了個杯子我就怕了你,我告訴你,再來幾個你這樣的,老娘也不怕!”燕姓女子霍地站起說道,語氣里滿是輕蔑,周身亦是殺氣瀰漫。

“二位稍安勿躁。”正在這時,鄰桌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中年人笑着圓場道,“正主還未到,我們怎麼能自己先削弱自己的力量呢,我看這樣吧,鄙人不善飲酒,就給二位熱上一杯茶如何?大家和和氣氣的喝茶,總也好過打打殺殺的吧。”

山羊鬍子邊說邊倒了一杯早已冷卻的茶,只見他左手端起茶杯,右手在杯底來回搓了幾下,那杯里就真的冒起了熱氣,茶很快讓他熱好了。

這份功力着實令人暗嘆,連怒火中的光頭漢子和燕姓女子都不覺冷靜了下來。

跟着,他手一推,那杯茶便平平飛向了那光頭漢子,滴水不灑。

可是,茶杯還沒飛到光頭漢子面前,已經被一隻手半空中攔截下來了。這隻手速度不快,但卻是很穩,用的是巧力,杯里的茶依然是半滴未濺出來。

“嘿,大熱的天還喝什麼熱茶啊,越喝只會越氣悶。”這隻手的主人說話了。這是一個身着藍色錦衣的青年,生得眉清目秀,他坐在山羊鬍子中年人和光頭漢子中間的一桌,見到茶杯從面前飛過,順手就接了下來。

“還是喝冰的好,冰的才能去火。”

他將杯舉到空中,輕輕搖晃了三下,頓時,剛剛還冒着熱氣的茶,瞬間就結出了冰霜。茶居然被凍住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力度沒控制好,茶都結冰了,要不再請這位先生把這杯茶熱熱?”藍衣青年將凍住的茶杯遞向山羊鬍子說道。

山羊鬍子沒有接,也沒有答話,只是眼神不善的與他對視着。他知道,藍衣青年不是在耍把戲,而是真正憑內力做到的,如果說用內力將茶煮熱已經是很難的話,那將熱茶變成冰塊,便是難上加難了。

靜,死一般寂靜。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人看似勸架,實則不過是在展示自己的高深武功,想要震懾眾人罷了。

山羊鬍子顯然不喜歡有人干擾他出頭,這會讓他面子掃地,要真有人這麼不識趣,他定會讓他骨斷筋折,半身不遂,除非對方比自己強,哪怕一點點,就像現在的藍衣青年。

對上眼前的這個青年,山羊鬍子沒有絲毫勝算,所以他沒有出手。

微妙的是,此刻卻也無人再站出來勸阻,全都坐着不動,好像恨不得他倆打起來一般,隔岸觀火這種事情,想來他們平時並不少做。

山羊鬍子面對藍衣青年咄咄逼人的目光,竟有些手足無措。氣氛一度變得極為尷尬,好在這種氣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酒肆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全身黑色勁裝,頭戴斗笠的男人,此人將帽檐拉得很低,幾乎遮住了相貌,左手提着一把帶鞘直刀。男人的出現,終於將人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是,是快刀赤雲!”有人驚呼,他認出了那標誌性的上等紅木刀鞘。

“是他?他怎麼也來了。”另一人低聲自語道。

店夥計見到有客來,趕忙迎了上去,頗有些為難的說道:“呵呵,客官真對不住了,小店已經客滿了,您看您是不是……”

“誰說客滿了?”快刀赤雲打斷店夥計的話,微微抬起下巴朝里努了努,道:“裏面這麼多的座位,他們能坐,難道我卻坐不得?”

快刀赤雲沒有理會店夥計,甩下一句話就直接往店裏走去。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他走到了藍衣青年跟前,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說道:“這裏我可坐得?”

藍衣青年臉上寒氣大盛,這是要強行趕他走,占他的座了,他何曾受過這等氣,眼神一凜,便道:“閣下這就太不講理了吧,我先坐的這兒,連茶都沒喝完,你就要趕我走?”

刷!刷!

快刀赤雲也不廢話,突然就拔刀了,在藍衣青年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刀,又已還鞘。

藍衣青年大驚,以他現在的修為,居然沒看出對方是怎樣出刀的,適才他也就只見到一道白光閃現而過罷了,一時之間,竟有些發懵。

“現在喝完了?”快刀赤雲冷聲說道。

藍衣青年回過神來,這才察覺到他手上的茶杯有些異樣,定眼望去,那茶杯已然被削成了兩瓣,不,是四瓣,結冰的茶水也分成了四份,粘在杯壁上,切口平滑無比,而他的手,很幸運的毫髮無損,只是濕漉漉的,不知道是水還是汗。

要知道茶杯是拿在他手上的,能做到只破茶杯而不傷手,這份能耐已經超出他能對付的極限了。

“唉,吃飽喝足,是該出去散散步了。”藍衣青年嘆了口氣,轉身就走。這趟渾水,他不想,也不能再淌了。

其他人看着他的背影,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同時心裏又暗自慶幸,還好快刀赤雲找的不是自己。

藍衣青年走了,快刀赤雲坐了下來,要了一壺酒喝,酒肆里又恢復了平靜。

過不多久,忽然遠遠的傳來了馬蹄聲,和馬車輪子碾壓馬路的聲音,又有人要來了。

而這次來的,或許就是他們等待已久的人,每個人的心跳不由得都加快了起來。

噠!噠!噠!

聲音越來越近,酒肆里的人心臟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但不知為何,他們心中又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終於,來人走到了酒肆門口,不過並沒有停留,只是從酒肆經過,徑直地往前走去了。匆匆一瞥間,卻也讓酒肆里的人看清了路過之人。

這是一個身着白衣,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相貌俊美不凡,令許多女子都自慚形穢,腰帶上插着一支笛子,隻身一人,手牽馬車,不疾不徐的走着。

後頭的馬車上只裝了一塊大石頭,漆黑的石頭,跟其他普通的石頭也沒多大的區別,然而就是這塊石頭,令得酒肆里的人呼吸都急促了。

星隕石!

一塊可以製造出神兵利器的石頭,有了它造出的兵器,即使與對手武功相差幾個台階,也能有一戰之力,這種東西,怎不叫人眼紅。

只是這種石頭的數量極其稀少,找到它,無異於大海撈針。可是這次東嶺城裏最大的拍賣場居然就拍賣了這麼一塊,引得眾多人競相爭奪,最後被財大氣粗的銀河堡拿下了。

可有的人又豈會這般輕易放手,在星隕石的吸引下,他們可不介意做上一次半路劫道這等無恥的事,在利益面前,臉面又算得了什麼。

然而此刻,他們卻是遲遲沒有動手,不是他們不想,而是因為他們看到馬車上還樹有一面旗子,旗子方方正正,上面只有一個“鏢”字,黃底黑字,格外醒目。就是這面旗子,讓酒肆里的人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嘿,這銀河堡倒也精明得很,自己沒把握守得住東西,就請了獨龍鏢局來押送,還是鏢局裏最為神秘莫測的魔音公子柳程,真是捨得下本啊。”有人搖頭自語道,他認出了拉車之人,實屬意料之外,當下有些悻悻。

“大哥,情況有變啊,不是銀河堡的人,我們還要不要追?”一個鼠目獐頭的猥瑣男人對同桌的另一個魁梧男人說道。

“追!”魁梧男人虎目一瞪,說道。

猥瑣男人立馬蹭的站起,就要抽刀追出去,卻被魁梧男人一巴掌蓋在了腦門上。

“追……追什麼追啊,你……你丫不……不清楚外面是什麼人……人嗎,你有幾……幾條命夠……夠人砍的?”魁梧男人鬆了口氣,終於把話說完了,要不然就害得他的急性子小弟枉送一條性命了。

“那咱就這樣放棄了?”猥瑣男人撫摸着他的腦門,不解的問道。

魁梧男人一把將他拽回到座位上,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你懂個屁,這些人為……為什麼既……既不動手,又……又不離開,就是在等……等一個出頭的,只有有人將那人拖……拖住,其他人才……才有機會下……下手,而我們就趁亂的時……時候,渾水摸魚,知道嗎?”

猥瑣男人恍然大悟,又問道:“那誰會是這個出頭的呢?”

“反……反正不是我們,哪怕這……這回白走一趟,我……我們也不能做這出……出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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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龍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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