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異心

將一沓厚厚的文件處理完畢之後，已是三更時分。

凝光揉了揉眉心，喚來秘書百曉，揉着手腕，指了指文件。

百曉雖然剛剛睡醒，但出於優秀的職業素養，在短短半刻之內，已經煥發出了百倍的精神，她抱起文件，擔憂地看着凝光。

雖然自己睡夠了覺，可自家大人卻直到深夜都未曾合眼，每日睡眠只有四五個小時。

而且這樣的工作強度已經持續了好幾天！

「大人，其實沒必要這般勞累的。」

百曉遲疑了一陣，最終還是開口勸道。

「璃月港如今是亂了些，可有總務司主持大局，世家那邊也全力配合，況且七星難得齊心，把事務分給他們來做也是可以的。」

「百曉，知道我為什麼在商業上屢戰屢勝嗎？」

凝光並未接上百曉的話題，而是稍稍後仰，靠在椅背上，把玩着煙斗，雖然身子稍矮於百曉，卻令她有種被俯視的感覺。

她有些緊張。

「屬下……屬下不知。」

「想要做成一件大事，所有人都必須齊心協力。」

她優雅地捏着煙斗把玩，視線並未落在恭敬的秘書身上，卻仍然讓秘書有些坐立不安。

「可在七星議事委員會中，從未有過齊心協力這種說法。」

百曉把頭埋的低低的，輕聲道：「玉衡星這幾天與我等有工作上的接洽，從工作上分析，她的目的似乎與您相同。」

百曉知道，如果順着凝光的話講下去，最後一定是她有理，自己也就沒有勸她休息的資格了，非要在辯論上勝過她，才有那麼一絲可能。

為了自家大人，百曉已經豁出去了。

「玉衡星啊……」凝光搖頭，「都是那位洛家主的詭計，他最擅長這種騙術，哪怕帝君在世，都不一定能看破他的目的。」

「哪怕現在做的事情和我們一樣，但在未來某個時刻，你就會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做了嫁衣。」

「所以，玉衡星萬萬不能相信。」

杯弓蛇影說的就是如今的凝光了。

在她這些日子整理的有關洛銘的各種記錄中，大都能看出對方壓着大勢一步步走的韻味，哪怕是敵人，都會不知不覺中為他做事。

凝光嚇出一身冷汗，若是自己在局中，同樣未必能看穿他的計策，要是真讓他把自己算計了，後果不堪設想。

自己用多少時日才積累起天權星在璃月的威望，有人為了在飯局中得到她對某種商業的看法，甚至不惜花費百萬摩拉，在總務司議事時，凝光提出的意見也大都獲得通過。

若是在某一局中輸給洛銘，雖然不會影響自己的能力，但對於這種每個人都趨之若鶩的威望，勢必是一種打擊。

所以，她寧可什麼都不做，也不願給對方這個可乘之機。

「那天樞星呢？那位可是對您的命令言聽計從，而且夜蘭小姐和他的關係不錯，算是可以分憂的對象了吧？」

「天樞星也不可信。」凝光嗤笑一聲：「一位失了心氣，只顧着培養「下一代」的老人家，還是讓他歇歇吧。」

百曉欲言又止，她總覺得凝光話裏有話。

「您的意思是……天樞大人他……？」

「不必擔憂，此事我已做好了準備，而且夜蘭也在，不會讓天樞之位出現問題的。」

「說起來，夜蘭呢？」

凝光彷彿突然驚醒一般，眸光輕搖，看向一邊沉思的秘書。

「夜蘭大人正在群玉閣休息。」

百曉小心翼翼道。

「嗯？休息？」名震璃月的尊貴之人做出不合禮儀的姿態，她瞪圓了杏眼：「我不是讓她去監視那位旅行者了嗎？」

「夜蘭小姐半路遇到了深淵教團，做過一場，受傷歸來。」

其實這已經是一日前的消息了，可夜蘭讓她們不要告訴凝光，她會處理好一切。

介於夜蘭和凝光的關係親密，幾位秘書也就聽之任之了。

不過既然凝光問起，百曉自然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

「深淵教團？」

果不其然，凝光好看的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

「去把夜蘭叫……算了，她在哪個房間，我去找她。」

夜蘭躺在凝光的大床上，享受着璃月乃至提瓦特最頂級的柔軟和舒適，彷彿一隻鹹魚。

她拿着手中的不卜廬出品外敷藥，塗抹在傷口上，隨後又用手指輕輕按壓，一般人難忍的疼痛，在她這裏卻變成了一種享受。

她喜歡疼痛的感覺，疼痛會給她無趣的人生帶來一絲刺激，讓她感受到自己仍然活在世上。

包括她所從事的各種危險工作，都會讓她感到享受。

作為一隻夜貓子，在這三更天，夜蘭是非常精神且警覺的。

她收起外敷藥，又拿出另一瓶藥劑，將空氣中瀰漫著的難聞藥味消除，隨後蓋上被子，安詳的睡下。

凝光回到自己房間，便看到一位靛青色齊耳短髮的美女，在她的床上睡得香甜的模樣。

她輕輕揉着額頭，伸手一招，一顆岩元素凝聚成的寶石便在空氣中緩緩成型。

然後，帶着空氣中的冰冷，鑽入了被窩。

夜蘭小姐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醒着。」

凝光語氣平和，哪怕有人佔着自己的專屬大床，她也未曾生氣。

能在自己面前這麼隨意，自己還不會生氣的，這世上只有兩人。

一位正在這裏睡着，另一位如今應當在稻妻海域開大船航行。

「無趣。」夜蘭睜開眼睛。

「說說，為什麼回來了？」

夜蘭毫不在意凝光的質問：「我們又不是雇傭關係，沒有聽你命令的必要，想回來就回來了。」

「洛銘去找那位旅行者了？」

「不愧是天權星。」夜蘭輕輕鼓掌：「他已經位列我第二份名單的前五了。」

「理應如此。」凝光毫不顯得意外。

夜蘭有兩份名單，一份寫着對璃月有着巨大威脅的各種人物，達達利亞位於此列。

另一份則是擁有毀滅璃月的能力之人，洛銘便在這個名單中。

據說岩王帝君本人在這個名單中位列第一。

「所以計劃被迫終止？」凝光雖然接受了這個說法，可卻顯現出幾分驚訝：「這不像你的性格。」

「沒辦法，人總是要向現實低頭的嘛，且不說他自己所具有的武力，深淵教團就在他們身後，好像是在保護，單單是那些東西，就足以讓我頭疼了。」

「你覺得我鬥不過洛銘？」凝光聽完她的話，眯起眼睛，冷不丁問道。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