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季辰岩交代完就離開了,劉姐沒敢耽誤,趕緊把朱姐派到了下屬聯合集體去了。
不過回了辦公室又把季辰岩的話細想了一下,趕緊把朱姐的檔案翻了出來。
朱姐在的那個地方是比較偏遠的上水大隊,那地方山高水多,地不平,不怎麼出莊稼,集體又沒弄什麼副業,年年分糧都是頭疼的事情。
過年的時候別說分肉,有些人家依舊吃不飽飯,去年村集體集合開荒結果進山沒兩天就被老虎連續傷三人,開荒也暫停了。
當時一路問責,好些人都被批評停職了。
不過去年年中的時候村裏有個新嫁到上水村的媳婦提出了編草帽做副業,農閑就組織村裡婦女編草帽。
上水那邊的草帽一直以來都有些名氣,不過都是各家農閑自己家做一點,並不成氣候,這樣組織起來還弄出了名堂,三個月還真做了一些改變,多餘的收益在秋糧的時候村集體採購了秋糧,按公分各家分發了秋糧。
村裡第一次分糧沒出現爭執。
後來姜穗寧來了市婦聯,提出聯合集體搞活副業,提高各村各鎮生活水平,改善各地區婦女閑置在家的情況,解決因為沒錢不讓孩子上學等問題。
各地區甄選優秀幹部送到市裡作為聯絡當地的排頭兵。
上水村當時上報的就是那個新媳婦。
結果後來人就換成了朱姐,因為她救了三個溺水兒童。
劉姐又把朱姐資料仔細看了一遍,在婦聯工作快十年,中間有幾年各地取消婦聯併入民政部門,她作為駐村幹部,可以說毫無建樹。
就在選人來市裏的時候她突然就救人了,這事在村裡還挺轟動,村支書特意組織了全村人舉橫幅上鎮裏感謝。
敲鑼打鼓的,當是看熱鬧的很多,所以經過開會研究決定給了朱姐先進個人代表榮譽,還直接讓她進了市裡。
當是她們也是接了這個消息,資料送過來她也沒想那麼多,直接就安排了工作。
劉姐又看了一遍朱姐資料,忽然發現有一份感謝書有上水村全體村民的簽字,但她把村裡名單拿出來核對一下,發現其中有一家被救的就沒簽字。
她看了一下全村基本全部簽字了,不會寫字的都按了手印了,就這家不僅感謝信沒簽字,手印也差一戶。
她也沒敢耽誤,把這事彙報給了季辰岩。
說起來他們三部根本不會管這種事情,但因為姜穗寧的原因,季辰岩說了要查查這事兒,她也就直接彙報了。
就算有什麼調動問題,季辰岩應該直接就和她們的上級聯繫了。
季辰岩回三部之後也沒耽誤,上水那邊有個木材場,旁邊是三部駐地,他直接聯繫了駐地的人去調查這件事。
這年頭部隊在人民群眾心中就高於地方管理,過去的人兩天就帶來了不一樣的消息。
他藉著視察駐地的時機直接去了上水村,過去的時候也和當地管理聯繫,那邊聽說了這事有蹊蹺也趕緊重視了起來。
現在各部門人都不多,很多地方都是靠駐村推舉,沒實際去走訪過。
況且她這個事情都沒人會想到救人還能有預謀。
所以季辰岩到的時候地方的人都比較戰戰兢兢。
不過季辰岩並沒表現出對他們工作失誤的責怪,這事始終是他插手了,雖然已經一層層聯繫了一遍,但歸根究底並不屬於三部正式管理。
他們只管軍不管民。
而他如此上心不過是擔心姜穗寧,如果身邊有心術不正的人,真是防不勝防。
況且要是救人這事還有更大的算計,萬一救人失敗,那幾個孩子的命就白白丟了嗎?
如此罔顧人命的事情他是決對不允許的。
今天是季子書的生日,姜穗寧特意請了一天假,一早起來就給季辰岩的駐地通了電話,得知他下午就會回來,特意叮囑他要早點回家。
然後又找了劉阿姨問她東城哪裏有賣生日蛋糕的。
她昨天還特意問過婆婆,婆婆說七十年代初京市就開始流行生日蛋糕了,但是買的起的人也不多,現在一個蛋糕將近十塊,豬肉都能買好多了,但家庭條件好一點的會買。
不過她不知道東城這邊有沒有賣的。
劉阿姨還真知道,吃過早飯就帶姜穗寧過去了。
這個時代蛋糕不能定做,也沒什麼雪糕蛋糕或者慕斯,就統一一種,硬質奶油蛋糕,大小也沒得選,花色也沒得選,白色底色上鋪面了粉色的小花,堆疊在一起,蛋糕四周還寫滿了福字。
沒有美感全是年代感。
奶油也是硬得很,非常好塑形,也不會給蠟燭,也沒有頭上帶的生日快樂的牌子。
但姜穗寧還是很滿意了,物資貧乏的年代有就不錯了。
沒有蠟燭,回到家姜穗寧按照上次季辰岩那種方法用小鐵盒裝了一節一節的蠟燭,到時候擺在桌子中間,許願之後統一吹。
不過這種蠟燭比較大,真是考驗他的肺活量了。
家裏她也簡單佈置了佈置了一下,天氣熱了農場那邊的花也對外銷售了,不過都是一盆一盆的。
她讓後勤去幫自己買了好幾盆花,全部剪下花朵放在花瓶里,剩下的種在院子裏。
院子裏的大櫻桃也熟了,摘了一筐下來做果盤。
姜穗寧還讓婆婆用紅紙剪了好幾個生日快樂貼在牆上。
剩下的菜是劉阿姨準備的,全部是季子書喜歡的東西。
她本來想給季子書準備一份生日禮物。
結果她好像不知道這個年紀的的男孩子喜歡什麼,索性又在下午去華僑商場買了那種小孩子的玩具。
就比較粗糙的小汽車,但花花綠綠的還挺好看。
各種顏色都有,雖然樣子就那麼幾個,但跟湊盲盒似的。
姜穗寧把每個顏色拿了一個,正好五個。
櫃枱那邊還負責包裝,用的是彩紙,還繫上了紅繩。
季辰岩是下午回來的,回來就看到家裏被佈置的喜氣洋洋的,這才想起今天是季子書生日。
季子書長到十六歲從沒過過生日,季辰岩自己也不過。
其實這個年代大家對這個並不那麼重視。
以往都是劉阿姨給季子書煮一碗麵條。
姜穗寧看着季辰岩一臉懵的樣子,「你這樣做爸爸可不行,小孩子最需要儀式感的,這樣從小他都知道自己是被帶着期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他未來可能會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但想背後是有依靠的,會很容易越過生活中的困難。」
以前常說的幸福的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治癒,差不多就是這麼個道理。
誰不想被重視,被記得呢?
特別是孩子,從她接觸這個社會第一天,如果家庭和諧,時刻被人記掛,孩子的性子就會變得很好,溫柔善良又堅韌不拔。
季辰岩很認同她說的話,以前他確實沒注意,只讓劉阿姨照顧他,問問他有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就過了,甚至都忘記要給他說一句生日快樂,後來季子書長大了,好像也不喜歡了。
「是,穗穗說的有道理,我這個爸爸做的不好。」
姜穗寧其實也能理解季辰岩,背後是三部,連過年說走就得走的,他自己生日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
能撥空問問兒子有什麼喜歡的就不錯了。
「沒事,以後這個家我來照顧,我們的孩子包括家裏每個人每一個生日我都不會忘記,我要讓我們的孩子們做最幸福的孩子。」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的日子都是值得紀念的。
她在後世還是這裏的生日,都是被家裏的人記住的。
季辰岩看着妻子忙前忙后的有些心疼,但自己好像又不太能幫上忙,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要做什麼。
好不容易把一切東西準備,他趕緊把人帶到沙發上坐着,蹲下身體替她按小腿。
姜穗寧今天確實走了不少路,雖然感覺不到累,但因為腿腫着,還是有些不舒服。
季辰岩按揉着還真的舒服不少。
按了十多分鐘,姜穗寧才看到他一直蹲在地上,「好啦,不用按了,你也才回家先坐着休息吧。」
季辰岩抬頭看她瓷白的臉頰,只覺得滿足,哪裏會覺得累,「沒事,我坐着給你按。」說完轉身去拿了一張低矮的凳子坐下。
不過因為他腿太長了,凳子太矮,根本沒辦法彎腰,他索性把腿伸直把姜穗寧的兩隻腳放在他身上,細細柔柔的按着。
今天姜穗寧要給季子書驚喜,所以提前找了何遇,讓他今天放學后把人騙出一定要等到天快黑了才放回來。
何遇可喜歡干這事兒了,因為這事姜穗寧還送了他一罐自己做的櫻桃醬,又請他喝了一杯奶茶。
不過季子書並不好騙,為了留住他,兩人差不多走了半個東城,後來自己先扛不住了。
季子書並不是遲鈍的人,沒多久就知道他肯定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不過何遇這次嘴巴倒是嚴了,什麼都沒說,也不是不想說他其實也不知道,他只負責留住人。
在何遇嘴巴里問不出東西,季子書直接丟下他就往家裏跑,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總感覺何遇騙自己和家裏有關係。
等跑進大院的時候,季中庭老遠就發現了孫子,有他放哨,姜穗寧趕緊指揮大家關燈。
季子書跑到家門口看到家裏黑漆漆的,拍門也沒人回應,何遇這會兒也跟了上來。
「子書,發生了什麼事情?」
今晚季家安靜得出奇,他不免也有點緊張,怎麼幫個忙還幫出一點恐慌。
季子書直接抓住何遇的衣領把他抵在門上厲聲問:「你瞞着我什麼事?」
何遇沒見過季子書發這麼大的火,有點被嚇到,忙搖頭,「沒有啊。」
「沒有?沒有你他媽的纏着我不讓我回家?現在我家沒有一個人,我告訴你我家人要有什麼事情我饒不了你。」季子書邊說著邊掏鑰匙,父親在駐地,姜穗寧還有一個多月才生孩子。
按理說家裏不應該沒有人,要是沒有人就證明家裏有人出事了,最可能出事的是就是姜穗寧,他不敢細想,開門的時候鑰匙都對不準鎖孔,還是何遇幫着開着了門。
兩人才剛推開門,客廳里一下就亮起了搖搖晃晃的燭光,然後姜穗寧帶着一家人站在玄關處,大聲喊:「子書,十六歲生日快樂。」說完趕緊把端着蛋糕的季辰岩推出來。
因為沒有開燈,只有飯廳的燭光傳過來,每個人都掛着淡淡的笑。
季子書先把目光落在姜穗寧身上,看她安然無恙,才又看着端着蛋糕的父親。
半晌不知道說什麼,剛才的恐慌已經不在了,但心情又是說不出的感覺。
姜穗寧看着他獃獃愣愣的樣子,估計還沒從驚喜中回過神,趕緊說:「快快,先進來。」
說完給婆婆使了個眼色,嚴佩蘭趕緊伸手去牽着孫子的手說:「子書生日快樂。」說著把人拉着走到餐廳。
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特意給他準備的長壽麵上面卧着荷包蛋,還冒着白煙。
蠟燭火苗搖搖曳曳,照亮了不算大的飯廳。
姜穗寧讓季辰岩把蛋糕放到桌子上,鐵盒子準備了十六個,代表十六歲,圍成一個小圈。
季子書看着這一切才知道大家是在給他過生日,明明以前從未盼望過的日子,在這一刻突然覺得眼眶好酸,好不容易忍着的眼淚,在姜穗寧拿出禮物的時候直接藏不住了,順着眼尾滑落了下來。
「來來,這是給我們子書準備的禮物,快先拆開看看。」
在全家人的注視下季子書拆開了一堆的盒子,結果是顏色各異的玩具車。
他皺着眉看着姜穗寧,好像再說這一兩歲才玩的東西確定是給我的?
姜穗寧肯定的點頭說:「這是給你補小時候的禮物呢,等補夠了我再送你別的。」完美給自己不知道準備合適的東西成功的找到了好借口。
季辰岩也給季子書準備的禮物,以前都是問他想要什麼,這一次是準備了一隻他一直用的鋼筆,爺爺奶奶也準備了禮物。
他們的禮物不像姜穗寧這樣包裝過的,但是很實用,季子書把東西全部收進了自己書包里。
「來來來,快許願,許完吹蠟燭。」
在姜穗寧的指導下,季子書聽話的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也不知到他許了什麼願,反正許了好久,睜開眼之後他直接一口氣把所有蠟燭吹滅了。
姜穗寧忍不住佩服了一聲,少俠好功夫。
等開了燈之後,全家都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唯獨何遇發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小阿姨,你還缺兒子嗎?我也很乖的。」
所有人:……
最後季子書捶了他一拳,「趕緊滾。」
何遇閃躲了一下,眼巴巴的望着姜穗寧,在季家蹭了一頓飯,還蹭了一頓蛋糕。
吃蛋糕的時候何遇看着季子書羨慕的說:「你小媽對你真好,我長這麼大我媽頂多在我過生日的不打我,攢着第二天一起打,從來沒給我準備過這麼多東西。」
「要不你來給我家當兒子?」季子書吃了一口蛋糕,甜的發膩,卻又很好吃。
何遇激動的問:「可以嗎?」
季子書白了他一眼,「可以滾。」
「你……沒良心。」何遇沒敢呆太久,雖然大院裏孩子都放養,但太晚回家還是要挨揍的。
季子書一直想跟姜穗寧說句什麼,但話在嘴邊又不知道說什麼,臨上樓了才走到她跟前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說完沒等姜穗寧反應過來,抓着書包就跑上樓了。
回到自己房間之後他才把所有的禮物拿出來,把姜穗寧送的那幾個小車子擺在了床頭,看着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不自覺的笑出了聲音。
今天忙碌了一天姜穗寧出了一身的汗,晚上的時候打算洗澡洗頭。
月份大之後都是季辰岩幫她洗澡,一開始還覺得十分不好意思,後來竟然漸漸習慣了。
今晚她上樓之後就靠在小沙發上休息,季辰岩去洗浴室給她放水,等把水溫調合適才出來。
「來吧,小祖宗咱們去洗澡了。」
姜穗寧攤在沙發上不想動,朝他伸手,渾身沒勁兒聲音也軟軟綿綿的,「你抱我去。」
季辰岩把襯衣袖子卷到手肘以上,彎腰把人抱起來,轉身朝洗浴室走。
姜穗寧看着他依舊把自己抱得穩穩噹噹的,問:「季辰岩你不覺得我重嗎?」她自己從鏡子裏看自己都胖了一圈,肚子還那麼大,但他好像一點沒感覺到一樣。
「不重。」季辰岩把她抱進洗浴室,放在地上說:「自己脫衣服還是我給你脫?」
姜穗寧看他表情神態非常認真又毫無邪念,正經得彷彿給你上課的老師,頓時不想動手了。
朝他靠過去,撲在他的身上,「你給我脫。」
季辰岩知道她又要使壞,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臉,「好,我給你脫。」
浴缸裏面的水半滿,季辰岩把人放進去之後水就剛到了浴缸邊上,水溫很合適。
人一進去就覺得舒服,姜穗寧舒服得想閉眼。
季辰岩看她貪念的樣子,說:「你在水裏休息會兒,我先給你洗頭。」
洗頭的時候季辰岩順便給姜穗寧講起了朱姐的事情。
姜穗寧這才知道這個朱姐幹了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情,為了能來市裡竟然先把孩子推進河裏再去施救。
「當時那三個孩子一起掉進水裏都沒人發現是她推的嗎?」
「推孩子下水的是她丈夫,上水村那邊有個瘋癲的老人,他丈夫就裝成那個人,去嚇那些孩子,兩個大的在洗衣服,直接被嚇到了水裏,小一點的那個膽子大並不跳下水,他就直接把人推下去了,拉扯的時候小的那個可能看清楚了他是誰。」
「都是一個村裏的人,也都認識,只是她沒來得及喊就被推下去了。」
「她早就在旁邊等着了,看孩子浮浮沉沉就去救人,靠她一個人是救不過來了,最後有兩個還是她丈夫幫忙的,最後她故意游到蘆葦叢里把手割傷,假裝她差點被沖走。」
「看清楚那個孩子為什麼不揭發他們兩口子?」
「另外兩個說是瘋子,只有她一個人說不是,她年紀又最小,沒人相信,而且救的有一個是支書的表孫女,別人支書都帶頭感謝了,一個人又能說什麼。」
姜穗寧聽得好生氣,都是孩子啊,為了來市裡就這麼不擇手段嗎?
「那你們是怎麼發現不對的?」
「我讓駐地的人四處排查了,正好那天河對面有人看到她在河邊走過一圈,但並不清楚她是提前過去還是只是單純路過,一個人來回在河邊兩趟,又不是必經之路,已經很可疑了,我又找人聯繫了那個小孩子家,那個小姑娘很堅定的,一口咬定不是瘋子,因為他們村裏的瘋子是個女人,推她那個是個男的。」
「我們把他們兩口子分開審了,三部這邊有專門審人的方法,基本沒堅持就招了。」
姜穗寧不知道說什麼,伸手錘了一下水面,濺起了無數水花,「她怎麼這麼壞啊。」
季辰岩幫她把頭上的泡沫衝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必須有好人,也必然有壞人,有人唱讚歌就有人找麻煩,人性不可控,人的貪念更可怕。」
姜穗寧覺得季辰岩說的很在理,但還是忍不住聲討她一番。
不過這事兒幸虧季辰岩發現了異常,不然身邊有個這個可怕的人才真恐怖。
「最後怎麼處理?」姜穗寧覺得這種人不懲罰不足以平民憤。
「移交公安局了,合謀殺人未遂,牢房等着她們的。」
姜穗寧發現每次出現這類型的事情的季辰岩眸光都很淡,彷彿透着一股無力似的。
也是管理者和普通人的想法總是會有差距的,她們只是會聲討一番,而他們是要想辦法如何減少控制這類惡□□件的發生,想的自然就更多了。
季辰岩很少會把工作的情緒帶回來,今天想到這事兒確實讓他情緒差了一會兒,不過在給姜穗寧洗完澡之後就調整好了。
幫她擦乾身上的水之後,又用毛巾把她的頭髮包起來,把睡衣給她套上才把人抱出了洗浴室。
姜穗寧不喜歡吹頭髮,但季辰岩給她吹頭髮,她就很開心。
她坐在床沿上,臉直接懟到了季辰岩胸口以下的位置,鼻翼間都是他身上乾淨的木香,好聞又安心,直接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
因為要給她洗澡,壓在褲子裏的襯衣衣擺被放了出來,這可方便了姜穗寧直接從收腰處伸了手進去。
在他身上一通亂摸,她一個沉迷自己老公肌肉的人,真是太喜歡這種肆無忌憚撫摸的感覺了。
而且季辰岩的肌肉真的好舒服,身上沒有一處有贅肉。
她看他依舊專心給自己吹頭髮,索性把他的襯衣撩起來,一塊塊的數他的腹肌。
姜穗寧柔嫩無骨的小手滑到他人魚線的時候,季辰岩呼吸頓了一下,悄悄咬緊牙關,手裏的吹風機揚了揚,感覺她還要繼續,不得已身體抵了她一下,「穗穗別鬧。」
「季辰岩,你真的好能忍。」
姜穗寧笑的停不下來,感覺他明顯呼吸都重了,還是能一本正經給自己吹頭髮,每當這種時候她玩心就會更重。
但季辰岩全程就這麼忍着她,給她吹完了頭髮,除了身體變化明顯,愣是連親都沒親她一下。
季辰岩把吹風機放下,才捏着作亂的手說:「穗穗,我記性很好的,等你生完再收拾你。」
姜穗寧才不害怕他,哈哈哈笑着往床上倒。
季辰岩真是又氣又無奈,看她上床了自己轉身進了洗浴室。
八月中旬是姜穗寧的預產期,這一次她沒去東城醫院待產,而是在三部醫院。
季辰岩不僅把梁姨從東城醫院請過來,在發動的前一天姜穗寧的舅媽外公也來了。
這個年代沒有無痛分娩,但是有針灸麻醉,姜穗寧生的時候會採取這種鎮痛方法。
一開始她看準備得這麼充分,一點都不害怕,在醫院待產的時候甚至還很盼望寶寶們快點來。
不過就在要生的那天上午,才剛吃過飯不久,她就感覺到了宮縮。
剛開始是還不太明顯,但醫生隨時都守着她,看着她有變化就知道可能要生了。
接着就是規律的宮縮。
姜穗寧本來就怕疼,這會兒那種害怕已經朝她席捲來,季辰岩寸步不離的守着她,醫生讓她在病房走動,還不到進產房的時候。
可是她痛啊,又痛又害怕。
中午的時候羊水破了,她被推進了產房。
外公親自給她做的針灸麻醉。
但疼痛依舊越來越明顯,那種難受簡直要命,她忍不住大叫起來,醫生讓她不要叫太大聲,一定要保存體力,不然不好生。
季辰岩陪着她,在旁邊抓着她的手,雙手握得緊緊的,目光全部在姜穗寧臉上。
就這種間隙,姜穗寧還能想到以前看的帖子,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可狼狽了,又狼狽又丑,特別血水混合,好難堪,立刻掙脫季辰岩的手說:「你出去……」她不想季辰岩看着自己那樣,她一直都是美美的,絕對不能讓他看着自己那個樣子。
「穗穗。」季辰岩把她留在三部醫院就是為了守着她,聽她毫不留情的趕走自己,有點難過。
這個時候的姜穗寧也很執拗,反正就是心裏那點自尊心作祟,就是不想讓他看到。
「你出去……出去……」
徐玉珍看姜穗寧額頭汗水不停,知道自家這個外甥女的執拗,只能勸季辰岩,「辰岩你先出去。」要是這個祖宗等會兒鬧着不生了才更難受。
季辰岩看着她痛苦又堅持的樣子,心裏只覺得抽痛,俯身親了親她額頭,「穗穗不想讓我看我就不看,我就在門外等着穗穗。」
姜穗寧看着季辰岩離開才放肆的大哭起來,沒有誰告訴她生孩子這麼痛啊。
季辰岩其實根本沒出去,只是在產房的隔壁,拉了帘子,聽到姜穗寧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雙拳緊緊握着,來來回回在隔壁房間停不下來。
眼神一直盯着帘子后的產房,自己都沒發現因為渾身肌肉緊繃,整個人一直都在發抖。
但他不敢停下來,也不敢出聲。
姜穗寧在產房哭喊了三小時后,季辰岩也在那裏走了三小時后,身上的汗水把衣服全部濕透,比以前任何一場戰役都還緊張。
直到產房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他才從緊張的中回過一點神來。
眼眶的淚直接滾了出來,他趕緊伸手擦了,扶着牆壁站在一旁。
產房中的護士把兩個孩子抱出來,季辰岩才重新站直了身體,胸腔像是從新呼吸了空氣。
護士看着他還沒說話,就聽他說:「麻煩你幫我把孩子送出去。」門口人多,都是等着兩個寶貝的,而他的穗穗還獨自在裏面。
護士把兩個孩子給首長看了一眼,才送了出去。
季辰岩撩開帘子直接進了產房。
剛生產後的產房血腥味濃重,姜穗寧像是脫力了似的,臉色蒼白。
頭髮也散了貼在臉上額頭上。
因為哭喊時間太長了,已經哭不出聲音,只剩壓抑的氣聲兒。
看到季辰岩進來的時候喉嚨再也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往下滾。
「季辰岩……我好痛……好害怕。」她後悔趕走他了,狼狽算什麼啊,痛的難受的時候很想看到他。
這話像是刀一樣扎在季辰岩身上,俯身幫她把臉上的頭髮撥開,親她的臉頰額頭。
溫柔又堅定的說:「穗穗我愛你,剛才我一直就在帘子後面,別害怕,我一直都在的。」
姜穗寧聽到他這話瞬間又被治癒了,原來他根本沒離開,本來害怕疼痛把她推下深淵又被季辰岩溫柔的話拉了回來。
只是眼淚一直止不住直到送回病房都還在哭,當看着放在籃子裏的兩個寶貝的時候哭的更大聲,這就是她的寶貝啊。
兩個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醫生護士都在說她們很漂亮,但她那會兒根本沒勁兒看,只感覺小小的兩個,護士抱過來一左一右的貼了貼她的臉頰。
她只感覺她們軟軟小小的,沒想到還真的很好看,所有的傷痛在這一刻就被寶貝們治癒了。
送出病房要清洗身體,本來是護士來做,但季辰岩攔了下來,剛才沒有堅持陪着妻子他已經難過了,這事他不會假手他人。
孩子被公婆抱去了隔壁,季子書也在旁邊,他說可以照顧好妹妹們,讓他爸好好照顧姜穗寧。
姜穗寧想着季辰岩要給自己洗又開始彆扭了。
「季辰岩,我不想讓你看。」
季辰岩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低聲哄她,「穗穗,我希望我的小朋友一生平安喜樂又健康,提的要求永遠被滿足,我活到三十五歲才擁有你,真的捨不得讓你有一點不開心。
你說什麼我都願意做,但穗穗啊,我更想照顧你,守着你,你的痛我沒辦法替你分擔,但我想陪着你,看着你,讓你覺得有依靠,不會獨自承擔那份惶恐,如果連這點事你都不讓我照顧你,我會覺你是不願意相信我。」
「可是我覺得我身體這會兒好醜。」這才是姜穗寧真正擔心的。
「不醜,我的小朋友是天下最好看的小朋友。」季辰岩又去親她,「不管你什麼樣子都是我最愛的人,所以不要怕,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