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姜穗寧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害怕季辰岩的,但是他微眯着眼看自己的時候,她就是會雙腿發軟,有種下意識想求饒的條件反射。
她把兩隻手掌合十,放在嘴邊,上下搓着,然後委屈巴巴的看着季辰岩,小聲小氣的說:「老公我錯啦,真的錯啦,不要懲罰我好不好?」
季辰岩沒動,只是看着她。
姜穗寧知道他這個樣子就是沒生氣,得寸進尺的把下巴擱在他手臂上,眨巴着大眼睛,一隻手攀着他手臂,一隻手滑進他的手心,食指和中指一點點的在他手心打轉。
「老公,人家真的錯了嘛,你說說話,不要不理人家嘛。」
季辰岩另一隻手伸過來托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放在她嘴唇上,阻止她小聲的討好。
指腹輕輕摩挲這她富有彈性又軟嘟嘟的唇線。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冬日的暖陽已經把餘溫全部傾撒乾淨,只餘下絢麗的光,從寬大的餐廳的玻璃窗透進來。
光束照在姜穗寧身上,她彷彿是帶着朝氣的暖陽,讓四周一切變得黯淡無光又悄無聲息。
光線柔和,季辰岩的眉眼鬆懈的舒展着。
她的長發沒有挽起來,撲過來的時候纏繞在他的指尖,有萬般柔情,小臉紅撲撲的,因為懷孕更顯嬌態。
葡萄似的雙眼矇著一層水霧,瞳孔倒影出他的模樣,在她的眼裏自己也變得溫暖。
「叫我名字。」季辰岩拇指移開,安穩的托着她的臉。
姜穗寧不知道他這是什麼癖好,但還是乖乖的叫了,「季辰岩,季辰岩……」連續叫了好幾聲。
季辰岩趕緊阻止了她,伸手把她扣過來了一些,讓她貼自己貼的更近。
他這輩子是個十足自律的人,就算陷入黑暗都能靠意志睜開眼,唯獨有一次,是大哥失蹤后第一次有關於他的消息。
他正好也在執行任務,當時部也出了大問題,邊境戰役兩次失誤,身後全是等着看他笑話的人,什麼英雄,什麼戰神都是笑話,其實他什麼也不是。
所以當閉眼的時候他沒有想睜眼,太累了。
但黑暗中出現了一道光,看不清她的樣子,只知道她話好多,明明自己都放棄了,她非要求自己回應她。
季辰岩那會兒真是很煩啊,可聽太多也就不煩了,已經習慣她天天來守着自己,可有一天她開始哭,也不說話就哭。
也不說她到底想幹什麼,最後那道光被黑暗淹沒,哭聲停止。
世界再次安靜了。
季辰岩卻覺得失落,想抓住她,卻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快被黑暗帶走了。
他想知道她是誰,想見見她,最後只得與黑暗做鬥爭,還好他又贏了一次。
只是沒有誰告訴他,原來她是個小孩子,小到這輩子他們之間門都會有一條年齡的鴻溝。
季辰岩歇了所有心思,可又有誰能想到她經過歲月的洗禮依舊還是來自己身邊了。
現在他知道了,她就是上天派來給自己驅散黑暗的那道光,在不同的階段總是用她最有活力的熱情溫暖他。
「季辰岩。」姜穗寧又小聲叫他名字。
她發現了,季辰岩很喜歡聽她叫他的名字,這一叫着就停不了了。
一邊叫着他的名字,一邊用頭蹭他,像自己以前的小貓一樣。
季辰岩任由她撒嬌討好,聽着她嬌甜的聲音,像是軟軟的藤蔓,輕輕的卷到他身上,從腳踝一路攀升上來,停在心尖一顫一顫的。
「季辰岩你是不是不生氣了,你是不是在逗我?」
他並沒有用話回應姜穗寧的討好,但他周身氣場和行為已經做了解釋,他從來就沒對她生過氣。
為什麼不說呢?是想看看他的小朋友有多會撒嬌。
「要是我生氣了,你以後還會再犯嗎?」
季辰岩問她。
姜穗寧立刻十分認真,抱着他說:「不會,才不會,我以後堅決不惹你生氣。」
「小騙子,你每次都是虛心接受堅決不改,該氣我還得氣我。」
「不會。」姜穗寧把讓他看着自己的嚴肅臉說:「肯定不會,你看我臉上的認真。」
季辰岩配合她認認真真的看了一遍,才道:「臉上確實寫了。」
「寫了什麼?」
他伸手點了點她的臉說:「下次氣我氣得更狠。」
姜穗寧滿臉不可置信,「不對不對,我明明藏在心裏的,怎麼會在臉上,你快指給我看看,我要擦掉,不能讓你發現我的小秘密。」
她的逗趣耍寶徹底逗笑了季辰岩,他也是不知道他的小朋友怎麼天天就有這麼多奇奇怪怪好玩的東西。
她的腦袋裏怎麼做到又能裝正事又能裝一堆調皮的事的。
「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
季辰岩說著把人壓進自己懷裏,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姜穗寧就是那種得了兩分顏色就會開染坊的人,還故意拿喬了,結果躲躲閃閃的把頭髮繞到了季辰岩衣服的扣子上。
自己沒注意扯到了頭髮,疼的眉頭一皺,還賴上季辰岩了,說,「都怪你的衣服。」
季辰岩寵溺又無奈的伸手固定住她的頭,快速把纏繞的頭髮解下來。
「是,都怪這個衣服,太討厭了,怎麼就要有扣子呢?」
姜穗寧知道他在故意哄自己,又覺得他語氣太像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討厭啊,別人都以為我是小朋友了。」
「你本來就是我的小朋友啊。」
季辰岩發現姜穗寧害羞的點很奇怪,說她是小朋友她也會害羞。
「才不是。」
「怎麼不是?」
「不和你說了,我去扎頭髮。」姜穗寧剛睡起來沒有習慣扎頭髮,一般都要等清醒好久才會收拾頭髮,正好趁機離開了。
季辰岩卻把人扣住,眸底映出淺笑,露出手腕的頭繩手:「來,先給我們家小朋友把頭髮紮起來,不然等會兒沒法吃飯了。」
他知道姜穗寧的習慣,以前吃早餐都不會扎頭髮,很多時候會不方便,所以他手腕上都備着一根頭繩,每次吃飯前都會幫她束一下頭髮。
姜穗寧看着他軍裝下白色的襯衣袖口上纏着的一根粉紅色的頭繩,就突然覺得視覺衝擊挺大的。
他以前總幫自己挽發,她一直以為他是從洗浴室臨時拿的頭繩,沒想到他還隨身帶着。
要是她今天沒用,他就會一直帶着這個頭繩嗎?
在家還好說,要是去部里,不小心露出來,讓他那些兵看到嚴肅的指揮官手上還帶着粉頭繩,肯定會笑他。
別說他們了,就算是自己光想想那個畫面都想笑。
季辰岩幫她扎了太多次頭髮,已經很順手,很快就把長發束好。
看她笑個不停,伸手攬着她,扣着她的脖子把人轉過來看着自己,「這就開心了?」
姜穗寧依舊樂不可支,「就開心。」
季辰岩捏她的臉,:「開心就好。」就怕你跟着我這輩子不開心,那將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失敗。
最後一道菜上桌的時候,嚴佩蘭叫季子書,「子書,快去叫爺爺他們吃飯。」
季子書走出廚房,看着父親陪着姜穗寧在說話,她不知道在說什麼,父親眼裏一直揉着笑,他走過去的時候,刻意看了父親一眼,正好父親也抬頭。
兩人目光接觸,父親叫住了他,「季子書。」
季子書嚇了一跳,還以為父親要秋後算賬,站着不敢動。
「上樓把酒櫃的酒拿一瓶下來。」
「好。」季子書見父親只有這一句話,還愣了一下,最後悄悄朝姜穗寧豎起了大拇指。
見姜穗寧朝自己挑眉笑的得意才跑上了樓。
一家人的飯準備了一下午,劉阿姨南北的菜都拿手,嚴佩蘭準備了一些北方特有的,孫會雲則是準備了南城特色。
一大桌子的菜南北融合,又不顯突兀。
劉阿姨還說明年屬龍,姜穗寧懷的是龍寶寶,特意做了饅頭小龍,還有幾隻白胖胖的小豬。
看的姜穗寧都捨不得吃了,實在太可愛了。
等大家都坐下之後,季辰岩開了一瓶白酒,給兩個父親倒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本來媽媽們是喝姜穗寧準備的奶茶的,嚴佩蘭卻說今天開心,讓季子書開了紅酒。
最後桌子上就只剩姜穗寧喝奶茶,連季子書都被允許可以喝一杯紅酒。
闔家歡樂的日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外頭的風雪也纏在窗檯想沾染這團圓的氛圍。
季中庭先敬了姜建民一杯,「姜老弟,我先敬你一杯,養了寧寧這麼好個女兒嫁到我們季家,給我們老季家做兒媳婦。」
「季老哥,你太客氣了,是寧寧有福氣。」
兩人一碰杯,皆是一飲而盡。
季辰岩又起身給兩個父親倒酒,季中庭繼續道:「第二杯我還得敬姜老弟,當年我們辰岩在南城兩次的命都是靠你們救回來的,這份情我們老季家是一輩子都還不完的。」
「季老哥,當年辰岩也是咱們南城的英雄,他救人,我們救他,這都是應該的。」
憶往昔,兩個父親難得露出脆弱的一面。
嚴佩蘭也看着孫會雲,對視的一眼裏,皆是感激和嘆緣分。
第杯酒是全家人一起舉杯,敬這團圓又幸福的一年。
喝完之後,嚴佩蘭開始招呼大家吃飯,「大家隨意些,都是一家人,今天好日子也別說那些不開心的。」
孫會雲也道,「對對,吃菜。」她說著先給女兒添了一碗湯。
姜穗寧則看着季辰岩喝了好幾杯酒,幫他夾了好些菜,還低聲叫他吃點東西,不然喝酒會難受。
嚴佩蘭和孫會雲看着都沒說話,不過低頭吃菜的時候都忍不住笑了。
看季辰岩吃了東西,姜穗寧又幫季子書挑了一些,特意還讓他嘗南城帶過來的香腸和臘肉。
「你吃的慣嗎?」姜穗寧問他。
季子書點頭,「吃的慣,你以前不也老讓劉阿姨做你們南城特有的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