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土匪來了。
“駕……駕……駕!”
田間小道上,有十數騎在馳騁。原本埋首耕種的村民們,紛紛側目,鄉野之中,一時哪裏能見到這許多馬?
再加上馬上騎士個個身穿黑色勁裝,手中各持兵刃。村民們心中驚疑,都在猜想這夥人到易家村來,不知是福是禍?
只聽一騎大喊道:“易家村的,都給我聽好了,我們是二王寨的,當家的吩咐了,易家村要孝敬二王寨三千兩銀子,限爾等三日之內備齊銀兩,三日之後要是銀子備不齊……”騎士腰間跨了一把短弓,說到這裏時重重的“哼”了一聲,將短弓取下,只聽“嗖”的一聲,田間發出一聲慘叫,又有人喊道“爹,你怎麼了!”一名鄉農,已被他射翻在地。
這一下變故突生,又實在是心狠手辣之急。四野之間,一姓之村,同族之人被射殺,旁觀的村民們,竟都被嚇得不知所措。
看村民們噤若寒蟬,那騎士臉上得意非常,大聲威脅道:“三日之後要是備不齊,這就是你們全村人的下場。”
那被射的鄉農叫易宏,跟他一起下地的兒子易生連忙將他扶起。易生見父親中箭的部位是肩頭,沒有性命之憂,懸起的一顆心,放下不少。但箭矢入肉頗深,肩上陰紅一片,有淚淚血泊流出。忙道:“爹,我給你將箭取出來!”
易宏用手掩住創口搖頭道:“不忙取,怕血一時止不住。”
易生自來孝順,父親無緣無故被人射了一箭,心裏又驚又怒,眼見父親沒什麼事,伸手在田間抓了一塊石頭,徑向那射父親一箭的騎士丟去。
那騎士正得意洋洋看着眾村民,耳邊忽然聽到破空之聲,當即一伏身子,易生所丟的石塊,自是落了空。
田間石塊甚多,易生一丟不中,立馬又撿一塊丟出。騎士怒道:“小畜牲不想活了?”喝罷,馳馬躍入田間,手中馬鞭照着易生抽將過去。
這一下縱馬高躍,揮鞭下擊,即有人力,又有馬力,若是擊實了,當者非得皮開肉綻不可。
易生出生以來便跟父母在鄉間務農,往日裏只和村中同伴偶有爭鬥,不過是小打小鬧,耍些四不像的拳腳而已。
此時目見騎士躍馬凌擊,心中慌亂,只得就地作了一個驢打滾讓了開去。
這騎士姓王名康,乃是二王寨中的一個小頭領,和他同來的人中,周保是副頭領。他們這一隊人中,周保武藝最高,按着匪寨的規矩,藝高着為尊,應該由周保當頭領。
不料王康口齒伶俐,頗懂專營,不知怎的在寨主高以翔面前搬弄言辭,竟讓他謀得了這一隊的頭領之職。周保礙於是寨主親定之事,明裡雖然不敢反對,暗裏卻是不服。
王康一擊不中,一張橘皮臉臊得通紅,心道:“今日受這小兒胡鬧,臉面丟盡,定要被眾兄弟恥笑,別的不說,回寨後周保定然是要大肆宣揚的,以後豈還有面目再出來替寨主辦事?”一時心中對易生大為憎恨,一提韁繩,馬兒雙蹄高舉,竟是想將易生活活踩死。
易生滾躺在地,身子活動自不便給,他又不成學有武藝道法,自是沒法和馬兒比快的。眼見馬蹄就要踩下,知道這一下若被踩實了,非頭碎骨裂不可。
自知不可倖免,竟不覺得害怕,一雙黑亮的眸子,怒張開來,只惡狠狠的看着王康。心中只是發誓:“我便是做了鬼,也要報今日之仇!”
驀地里“篤”的一聲響起,接着是一聲馬嘶,易生只見那馬兒半空中身子一歪,王康雙手一拍馬領,縱起身子,馬兒卻是斜倒了下去。
那馬兒長立而起,突然斜墜而倒,田間頓時被壓得楊塵四起,煙塵中只聽王康的聲音喊道:“王八蛋,那個畜牲和我作對!”
原來就在馬蹄將要踩到易生之時,一顆石子破空而來,擊中了馬首,馬兒吃痛,方才斜倒於地。只是發石之人用勁甚猛,馬兒倒地之後,竟然再也站不起來,想來受傷頗重。
王康喊了一聲,目光看向和自己同來的同伴,見無人答話,紅着一張臉揶揄道:“怎的,敢做不敢認?縮頭縮尾的英雄,倒也難見的很!”
同夥中趙良有和王康最是親厚,王康走過去問道:“趙兄弟,剛才是誰暗算老子,還請你指出來。”
趙良有微曬,目光瞥向左手邊的長大漢子,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王康心道:“又是周保小兒跟我過不去,只是我武藝比他不過,和他鬧將起來,實無勝算,若是壞了寨主交託,寨主必然有責,更是大大不妙,且以言語先拿住他,再回寨中,讓高寨主定奪!”雙手一抱拳,聲音一沉,對周保道:“周兄弟,愚有一事不明,還請你賜教一二。”
周保一臉絡腮鬍,身高體壯,自負藝業比之王康高得多,本對他就不服氣,見他如此,也不抱拳還禮,反而雙手向後一背,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道:“好說,好說,愚弟有何不明,但問無妨,只要是哥哥我懂的,別說一二,就是三四五,能不教愚弟?就是拳腳上,愚弟有什麼不明的,哥哥我也絕不藏私!”
他口口聲聲“愚弟”“愚弟”的,自是存心奚落王康,同夥中和他交情好的,個個笑出了聲,都在暗想:“周大哥這下可大大出了王康的丑!”就是不和他交好的,都是忍俊不禁,只是礙於王康當面,不好笑出聲來。
王康心頭大怒,但又忌他武藝高自己太多,當下只是強忍,問道:“寨中規矩,外出辦事,我們這一夥中以何人為首?”
周保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只道:“自是愚弟為首。”